凌展一边第三次拿起防晒霜,一边接了凌业飞今早打来的第六个电话。
“祖宗啊!你打扮好了没有!”凌业飞暴躁地吼着。
“好了好了!马上马上!你别打了,你越打越耽误我时间!哎南南你过来!”
凌展挂了电话,单手把韩戚扯了过来,往他脖子上补防晒霜。
韩戚十分不解:“为什么现在要涂防晒霜?不是明天才到海边吗?”
“现在已经有太阳了啊!等下去机场的路上,坐在车里也会有紫外线的啊!”
等他们两个终于下楼,凌业飞烦躁地冲上去一把扯过行李箱装进已经打开多时的后备箱。
“好了,不好意思师父人齐了可以走了!”凌业飞对包车司机说。
凌业飞包了个送机的商务车。潘文深和徐子彬坐在最后排,薛兰坐在副驾驶。
凌展觉得这三个月以来,薛兰和他哥的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首先是凌业飞下班后“顺便”开车给薛兰接送孩子的次数越来越多,薛兰甚至给他办了幼儿园的“家长卡”用于核对家长身份。
再比如薛兰的保姆最近也换了,新保姆是以前给他们姑姑当过月嫂的那位。据说现在是领着月嫂的工资,干着保姆的活。因此这次他们集体旅游,可以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保姆照顾。
发生关系变化的不止凌业飞和薛兰。潘文深三个多月前和徐子彬分手后,又换了两个对象,最后还是半推半就地和徐子彬复合了。凌展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能接受潘文深那个炸毛刺猬的勇士,他不认为世上还会有第二个。
六个人这次度假的目的地是知名的旅游胜地t国的一座海岛,机票和酒店都是凌业飞请客的。t国和本国接壤,飞行时间只有不到三小时。这六人的分工相当主次分明。凌业飞、凌展和徐子彬全程充当着助理和搬运工,另外三位则是两手空空坐等登机。
办理托运时,无所事事的潘文深抬手摸了一把韩戚的脖子。
“你这蹭的什么东西啊?又白又黏糊的?”
韩戚尴尬地也摸了摸:“防晒霜......”
“恶心死了!凌展给你涂的吧?等会上飞机记得找空姐要个毛巾擦掉擦掉!”
薛兰皱了皱眉,也上手去抹了几把。
“抹匀了不就行了!事儿多!”
韩戚:“......”
上了飞机大家才发现,凌业飞选的座位也是很有水平,刚好前后两排,各三个座位。于是这其中两对情侣分占了两排,凌业飞和凌展、韩戚坐一排,薛兰和潘文深、徐子彬坐一排。
期间,凌业飞几次暗示潘文深,是不是很想和他换座位,过来跟韩戚聊天,潘文深只当他有病。
飞行路上,潘文深和徐子彬打情骂俏地看了一路综艺节目。韩戚则是靠在凌展身上睡觉。凌业飞百无聊赖,只能低声跟弟弟聊天。
“哥......”凌展突然想到件事,回头看了看戴着耳机闭目听歌的薛兰,偏头对凌业飞低声说,“你说实话,为什么对薛姐这么好?是不是......”
凌业飞嘴角勾笑,心想弟弟果然看出来了,真是有眼力。
结果凌展却说:“是不是因为那个把柄?”
凌业飞惊道:“什么把柄!”
凌展:“......你别装了,我真的知道。不就是那个事吗,薛姐说要告诉姑姑的那个。”
凌业飞仍然不信:“你知道什么就瞎说!”
凌展:“有什么不能说的!不就是那个,我不是咱爸亲生的。”
凌业飞彻底懵了,语无伦次道:“你你你怎么?”
凌展无语:“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凌业飞见他如此平静,想必真的是早就知道真相了。这才认命地叹气道:“爸妈出事那天,你记得你们为什么提前开车离开吗?”
凌展点头。
“那天......你在台上演出的时候,爸给姑姑打了个电话,说他怀疑......妈有外遇,而且是十多年前的事。然后......姑姑说等回家再说,然后就出了车祸......再之后,你住院的时候......姑姑偷偷托人去做你和爸的亲子鉴定......”
“那姑姑那时就知道了吗?”凌展低头问。
“不,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凌业飞说,“因为我托人把鉴定报告改了。”
“改了?”
“嗯。我用自己的样本,重新做了一份,找关系托人把报告写成了你的名字。”
凌展还是不太明白:“不是,你为什么啊?”
凌业飞看着他:“你傻啊?姑姑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孩子,从小就那么喜欢你,爸妈出事的时候你还没成年,爸没了之后她本来一定会把你当亲儿子培养的。如果她知道你不是她弟弟的儿子,还会这么照顾你吗?到时候别说是她,爷爷奶奶,大伯二伯,哪个会再乐意照顾你?就算是我想帮你什么,他们也会不高兴的。”
“哥啊......”凌展回想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顺风顺水,父母在的时候就一直给他最好的,父母没了,家里的长辈亲人又都同情疼爱他,依然把他供养得像小王子一样,原来这一切都是始于凌业飞伪造的那一份亲子鉴定。
“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那时才多大?”凌业飞问。
凌展笑道:“出事的那天......他们就是在为这个吵架。”
凌展记得,演出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爸居然在他快要上台之前,匆匆忙忙,还有些气恼地躲出去接电话。
之后不等谢幕,爸妈就拉着他开车离开。路上他们就在不停地吵。凌展忍不住想劝架,就开口喊了声爸,结果开车的爸爸突然暴怒道:“你给我闭嘴,我不是你爸!老凌家都是正经人,就没出过搞艺术的细胞,我就说他妈的哪来的基因突变这种好事!”
妈妈也不甘示弱地吼他:“你跟小展喊什么喊!”
“怎么着了,老子给姓魏的养了十几年儿子,还打不得骂不得了!”
“那也是我儿子,你敢!”
“我有什么不敢!告诉你姓荣的,回去就给我连小业的亲子鉴定一起做了!带着你跟姓魏的儿子给我滚出——”
盛怒之下的父亲,在开盘山路的时候,因为没看清对面的来车,就这么出了事故。
再之后,凌展偷偷查了妈妈的所有遗物,找到了一些线索,查到了自己的生父极有可能是妈妈的大学学长,现在的c大音乐系教授。
不过这其中再具体的恩怨,凌展没再去追究。
凌业飞:“不过我当时倒是奇怪,薛兰是怎么知道的。直到后来知道进化者的存在。”薛兰轻易就可以入侵得到所有医疗机构的原始记录,加上监控记录。
“行了。我也真没想到,十年前你比我更早知道这件事。这么说你还真是挺坚强的。”
“唉,”凌展侧头到另一侧,摸摸韩戚的头,“其实那时候已经是死而后生过了,只是当时自己还不知道。”
“对哦,”凌业飞又说,“你真的给自己打了解药?”
“是啊。”凌展说,“毕竟我那个二级能力......太难控制了,搞不好哪天会出事。”
而且还很费钱......凌展想着,还没下定决定永久解除能力的时候,他一个星期下来几乎把韩戚的衣服都毁得差不多了。谁让他那么怕疼,总是死扯着衣服不撒手,凌展逼急了就会用能力直接让他的衣服消失......
两个多小时转瞬即逝。几人下了飞机,到接机处寻找接机的包车。司机是本地人,英文说得稀奇古怪,凌业飞好一通都没沟通好。直接最后换成韩戚出面。
韩戚竟然直接用本地的母语和对方沟通起来。凌展极为诧异,潘文深笑道:“才知道你老婆的能耐啊,他的脑力和记忆力也是超常的,差不多一晚上就能学会一门新语言。”
凌展:“......”肃然起敬。
第一晚因为他们落地时已是深夜,因此先在市区里的一间小酒店暂时落脚一晚,第二天再去海岛。
酒店只有20分钟车程。六个人住了四间房,凌业飞和薛兰各自一间。国内已经是秋天,但t国依然是夏日炎炎,潘文深坐不住,刚进房间没几分钟就吵着要去酒吧。因为明早定了7点的包车,徐子彬一边追着他出去,一边劝着他别玩太晚。
韩戚不爱动,进了房间把两人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摆弄得整整齐齐,然后洗了澡就躺上床看电视。凌展洗完出来时,他已经又困得昏昏欲睡。
凌展调了个当地的综艺节目,哄着韩戚给自己翻译,韩戚半眯着眼睛草草敷衍了事,最后累得极了直接发了脾气,钻进被子蒙头就睡。
自从发现韩戚会发脾气之后,凌展就愈发得寸进尺,不把人惹急了就不罢休,脸皮厚得很。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就包车去搭渡船上海岛。中档价位的通勤船环境尚可,随着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周遭的景色也变得梦幻起来。浅蓝的天,深蓝的海,远远可见细白的海滩,很多游客已经等不及纷纷蹿到甲板上拍照。
凌业飞询问薛兰用不用拍照,得到拒绝之后垂头丧气地去跟凌展自拍。潘文深一边让徐子彬拍照,一边痛骂他的摄影技术。
韩戚坐在窗边看了会风景,觉得眼睛晒得有些疼,又闭上眼睛休息,突然脚上一凉,被人摸了几把,惊得他一激灵,低头一看原来是凌展正抓着他的两个脚背......涂防晒霜。
韩戚:“你在干嘛......”
凌展:“涂防晒霜啊,你想让脚晒成两个颜色吗?”
韩戚:“......”其实真的并不是很介意。
船舱的空调冷气不是很足,好不容易到了海岛码头,凌业飞才告诉众人,他们要去的酒店还要再搭一趟交通船才能到。
酒店的交通船40分钟才有一班,几人在码头干等,潘文深晒得直跳脚,逼着徐子彬给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从头到脚补擦防晒霜。薛兰处变不惊,坦然接受着毒辣的阳光,凌业飞凑到她身边默默撑了把伞......得到了薛兰一个看智障的眼神,又若无其事地把伞收了起来。
交通船姗姗来迟,刚好一艘拉了他们六个人。路上一只海鸟落到了船上,潘文深怕鸟,吓得哇哇大叫,徐子彬却笑得很开心。韩戚看不下去,挥手赶走了海鸟。潘文深气势汹汹地痛骂徐子彬:“你居然不帮我赶鸟!那老子晚上也不伺候你的鸟!”
凌业飞:“......”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请他们一起来玩?
酒店的服务周到,一路把几人送到了房间。酒店房间是沙滩小屋的设计,每间房都是面朝大海的独立小屋,依然是四间房。中午几个人一起到餐厅用餐,之后各自活动。
潘文深只想拍照,徐子彬就任劳任怨地跟着他上山下海爬石头。韩戚破天荒地没赖在房间睡午觉,而是提议去小岛另一侧品尝美食,刚才听服务生推荐说那边有很多当地人开的小吃档口。
凌业飞自然不能跟着其他两对情侣活动,只能围着薛兰一起闲逛。薛兰买了些纪念品和特产,然后就回房休息。
晚饭后,他们在酒吧包了个卡座喝酒聊天,潘文深嫌酒喝得太慢,提议要玩游戏,玩了几轮之后还是觉得无趣,于是他提议了一个丧心病狂的真心话游戏,他提问,其他人答,再由他验证答案的真伪。
比如第一个一个问题:“最近一周的x生活次数?”
其他几人:“......”
感知到众人的尴尬,潘文深改口道:“那这样吧,不管具体次数,就猜一猜,谁的次数最多?”
“......”
凌业飞:“你这个问题就有问题啊,这有两对情侣,难不成你还能你对象做的次数不一样?”
徐子彬满含暗示地看了一眼潘文深。
潘文深:“......你看个毛啊!老子有一天晚上没睡在你床上吗!”
大家还是默许了这个游戏。潘文深严重怀疑这几个人就是想看他的热闹。
“来来,手都给我。”潘文深示意各人把手伸出来给他摸。
最终的赢家是薛兰。
其他五个男人:“......”
潘文深后悔玩这个游戏了。但是薛兰就被激发了兴致。
轮到薛兰提问时,她懒得想问题,于是让潘文深提她想。潘文深又想了一个无伤大雅但依然很下流的问题。
“谁电脑里的a片最多。”
“......”
这个由薛兰来验证最适合不过。在场的几人除了潘文深投了凌展,其余五人都投了潘文深。
薛兰笑了笑,发动能力搜索,几秒钟后她就笑不出来了。
众人期待得等着结果揭晓,结果只见薛兰把目光缓缓移向......韩戚。
“......”不是吧!
散席后,回房间的一路上韩戚都别着头不说话,回了房就一头扎进浴室。凌展从酒吧一直笑到床上,等到浴室的水声都停了很久,还不见韩戚出来。
凌展追进浴室里,发现韩戚围着浴巾撑在水池边发呆。
他几步上前把人捉回床上拷问:“说吧,你看过多少片?”
“没有!”韩戚激烈反抗,温柔湿润的身体在浴巾和床单之间扭个不停。
凌展又是瘙痒又是扯他疯狂进攻:“别躲啊,说啊说啊,有没有最喜欢的?今天想实践哪一部?我都配合!”
韩戚:“......”21世纪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起身关窗的凌展,无意中瞥到他哥好像在敲薛兰的房门。
想到薛兰的战绩,他默默祈祷他哥自求多福。
在韩戚遭受逼供的时候,潘文深则在一边脱衣服一边痛骂徐子彬。
“你不是挺能干吗?妈的怎么这种事会输给别人!”
“那你说,”徐子彬帮他解开因为乱扯一气而打成死结的浴袍,“别人一晚上都做几次?我也给你扯平?”
第二天,六个人不约而同地全都取消了上午的潜水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