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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悲喜同源 十(1 / 1)

杜源的脸,细看不得。看仔细了的确令人不适。

十音只听队友提过一些,杜教授二十余年前,在一场火灾之中幸存。

他的面部与身体,在后来得以修复。修复部分的比例很高,修复的技术应该算是很好。

作为年长男性,杜源面部外科整形的痕迹明显,肌肤显得过于年轻了。后天修复的皮肤,令面部表情不大自然。

杜源极有人格魅力,他似乎很少为相貌、为凡俗的目光不自在,他擅于展示博闻强记,讲课时四座生春,为队内开设过面部表情解读系列讲座,在业务上给予大家许多启发。

只要远距离倾听,不盯着脸看,十音的队友们还是相当喜爱他的。

十音倒不是盯着人脸看,她看人本就直接,与人眼神相触毫不犯怵。故而她确实是少有的,敢于直视杜源、与之交流的人。

两年前,杜源在汉诺威一个音乐节上结实梁孟冬。他身为旅客兼古典乐迷,在一位德国好友的陪同下前往。那位好友是一家著名古典乐经纪公司的所有人,他告诉杜源,自己与音乐节上那位华人小提琴演奏家相熟。

杜源只看了一眼梁孟冬的海报,兴趣极浓,恳请那朋友引荐。

“我当时的心思与普通粉丝无异,只是想靠近神坛,好目睹大师尊容,”杜源与十音交谈很自然,“另外还存了一点私心,想摸一摸孟冬的琴。”

十音听过杜教授拉琴,他的爱琴从来随身携带,哪怕在临时办公地点,杜教授也是琴不离手,一得空就会练习。

在业余爱好者中间,杜源的技巧和对音乐的解读力算很出色了。

杜源的面部,因为物理条件限制,很难展示面部笑容,声音却是一直带着笑意,他问十音:“小余你记得不记得,两年前我回了南照,告诉你我在德国碰了一把好琴,回家恨不能砸了自己的?”

十音点头,是有印象。

“说的就是孟冬的琴,我既庆幸碰了它,又很后悔。有价无市的珍品,非大师不能拥有啊。”

杜教授摇头笑着,倒似在惋惜他自己的职业生涯。

十音听得心头骄傲升腾,暗忖杜教授也真盲目自信,天底下有几个人能成她的孟冬?

孟冬话少,只在一旁默默倾听,提及他时,他或是递个目光,或只是点一点头。

十音不想节外生枝,给杜源介绍孟冬为何在此,用的仍是厅里贵宾,带来摸枪、顺便等人的由头。

杜源并没多问,忆起他与孟冬的二次见面。

“说起来我和孟冬,还真有些缘分。去年,斯德哥尔摩一家机构,要为他们的缉毒部门设计反测谎训练素材,邀我参与组成专家团,我有幸与孟冬共事一周。小梁老师是个惜言如金之人,对我偶有点拨,却让我受益无穷。”

十音瞪着孟冬,原来不是瞎话,还真有其事!

孟冬笑而不语,这位长者他接触很短,印象确实不错。

杜教授精于自身专业,在弦乐演奏上,又不同于普通的业余人士,他向孟冬私下提的问题,每一条都很务实,是杜源自己练琴过程中亲历的技术难题。

从教学层面,那些均是上佳的好问题,很到点子。这让孟冬对这位杜教授格外刮目相看。

杜源的脸虽说有些……不同,但没必要以貌取人。总体上,这是位分寸感极好的长者,孟冬了解不深,相处时却有亦父亦兄的舒适感。

然而,照眼下杜源说话的姿态、语调以及……他目光落在十音身上时显而易见的欣赏,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他难道追过十音?孟冬自问扫描情敌的敏锐度还是有的。

有意思。杜教授贵庚?他应该做过整形,单从相貌上很难分辨,该年过五十了吧?

倒计时的钟声敲过五下,距离新年还余五分钟。

杜源本是路过,称好容易遭遇十音这位神枪手,但自知扰了二人,也只能下次再和她相约切磋枪法,这便要告辞。

“我可是孟冬忠粉,你十一月音乐会时,我就在现场。这次一月的票也预定好了,不怕你笑话我一把年纪还追星,已经早早预定下了a区一小片区域,呼朋唤友,恨不能认识的人都来聆听。”杜源望向十音,“小余肯赏光一起么?”

十音还没说话,梁孟冬已经开了口,说他早给余队全队都留了a区的票。

杜源这人的确分寸感极好,祝完新年快乐,又说想与梁老师约课,就怕没有这样的资格。得到孟冬肯定的答复,这位长者竟毫无流连地走了。

梁孟冬目送那健拔身影,心说这老头还是有点意思,为人分明挺沉稳踏实,行事却又有几分风流气。

十音听杜源脚步渐远:“孟冬你觉不觉得,杜教授的眼睛,像一个人?”

“谁?”

“你。”

“看什么都像我,”孟冬没在意,问得直接,“门口那车是他的?”

十音笑着猛点头:“眼力好毒。”

梁孟冬口气凉凉的:“还不是因为有个生冷不忌的老婆?”

“喂!”

“不承认?他没追过你?”

十音明眸瞪着他:“谁是你老婆。”

梁孟冬咄咄逼人:“抵赖,刚才谁在向我求婚?”

“我?”

“再说你没求?不求婚打什么报告?又欺负我好糊弄?”梁孟冬说,“刚才你的求婚被打断,现在可以继续,快点。”

“……”

杜源来前他们做什么来着?十音忽然有些失忆了,难道真的在求婚?

十音走到场地边,对着夜空傻笑,苍天,怎么就有这种人?

她不是不能求婚,可这会儿连道具都没有。

“早上我好歹还弄了几支花,可以撑撑场面,现在怎么办?”十音埋怨着,“没准备。”

“就知道你会说这话。”

“我的意思是,既然求婚,好歹要准备戒指,这会儿我上哪儿变去?要不我去找秦淮借把梯子,爬到天上,替你摘颗星星下来……”

十音回眸望他,孟冬刀裁墨画般的眉眼,被这夜衬得格外深峻。

没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他喜欢。

“哄小孩呢?满嘴蜜、负心人。”

他不容她解释,手臂从她身后圈来,将十音笼在了自己身前。

十音身子僵了僵,她从前最喜欢孟冬这么抱她。这会儿又觉得,他现在很不同。此刻她后背贴了樽火炉,他的心跳像是跳在十音身上的,鼓点般有力,火势无声无息,已经烈得可以吞噬她。

十音一动不敢动弹,眼前湛黑的夜空,忽地就被什么点亮了。一时间漫天的烟花光影,璀璨、炽烈……

倒计时钟声当当大作,远处那方观摩场地内,有信号弹的啾鸣声,烟花响彻天空的呼啸声……然而人声渐渐盖过了那些声响:“五、四、三、二、一……”一众人在沸腾、狂喜、欢呼。

喧嚣声仍在延续,黑暗很快再次吞噬了那些绚烂华光。

但零时已至,昔年已去。

人声离得远,十音听见耳畔人的呼吸声,他另一只手也环去她身前,找着了她的手,捏着紧了紧。

他的胡子在摩挲她的面颊:“我答应你。”

那声音挠着她,十音耳朵麻了一瞬,像被小虫子轻轻咬了一口。

耳鬓厮磨,十音悄悄歪过些脑袋,正遇着孟冬俯首来寻她的唇。

……

耳后泛起丝丝缕缕的麻,十音被亲得笑起来,孟冬停了:“有那么可笑?”

“是觉得委屈你,有点潦草,既然是我向你求婚,那也该选个良辰吉日,至少叫上笑笑作个见证。”

她说着遗憾,骤觉左手无名指间冰凉……

戒指款式极简。左手指上的戒圈大小刚刚好,梁孟冬自己手上已戴了一枚同款。

十音哑口无言:“你几时……”

手寸如何确定?即便无须定做,这些日子,他哪里有时间做这些?

“我是不想浪费。”

十音一头雾水,浪费?

“嫌俗你去怪尹嘉陵。本来我让店里扔了,”梁孟冬像是漫不经心,“他非去取,说来日方长。”

那就是……

十音想要转身看看他,被死死箍在身前,一动不可动。

她忍不住好奇:“到底哪年定的?”

“重要么?”

十音没说话,过了会儿,听见他答:“那年七月份,出门前。”

戒指是八年前,梁孟冬考虑到改手寸方便,出国比赛之前在s市订的。

提货日期在那年八月末,他怕比赛期间封闭,留的尹嘉陵手机号。嘉陵接过店方几次来电,怕引他情绪不佳,只推说有事,拜托对方暂时保管。

次年入夏,大三快结束时,孟冬终于决定离开,已经联系好了英国的老师和学校。最后整理宿舍抽屉时,发现那张提货单,他团成一团,扔进了纸篓。

彼时尹嘉陵与吕宋宋几度分合,刚刚再一次分了手。嘉陵捡了那纸团,用过来人的口气,语重心长给这兄弟分析:“你们十音要是绝情,那世上就没不绝情的女人了。你不觉得她可能遇上事了?”

梁孟冬当然知道,她是出事了。

她离开十个多月,能用的寻人办法,他无所不用其极。无力回天。

十音是亲口与他道了别的,那就是早有预谋,不然谁有本事安排得如此利落?

尹嘉陵劝他:“你去深你的造,我替你取回来保管。哪天你找着人,哪天来取。我看会有那么一天,有的话,孟冬你的谢媒酒可得重新请。”

梁尹两家是音乐世家,住得近、关系好。嘉陵放弃演奏,在s市创业做在线音乐教育,旗下的app近年用户数激增。

嘉陵来南照出差,得知孟冬寻人顺利,前日尹总来探外公的病,顺便就送去了戒指。

他抚着她那根无名指:“前两天他问我要保管费,我没理。我说,我们现在是小胖子,万一戴不上,还得退给他。”

十音微红着眼眶,里头汪着水:“诋毁人,哪里胖?”

他将那身躯再次往怀里紧了紧,死命贴得狠了,一丝缝隙都不肯留,他往十音耳朵里送着气,笑得竟有些邪气:“还是有的。”

十音后知后觉,呆了半天才来了句:“梁孟冬!”

“哼,夸人听不懂?饮食男女,我也是俗人。”

“……”

“不过我脾气还可以。”孟冬接着说。

十音附和:“不是还可以,是特别好。”别人有误解,她从来都这么想。

他又说:“身体也很好。”

十音咬咬唇,在忍笑:“你这身体,怎么时好时不好的?我看过报告,知道没问题……你说这做什么?”

梁孟冬没解释,接着说:“我还会做饭。”

这下轮到十音讶然了:“好厉害!你为什么要学做饭,不怕伤了手?几时学的?”

“前几年。”

十音赞叹了好几句,感叹自己只会泡面,差距不是一点点,又腆着脸问他都会做什么,几时可以尝到厨艺。

梁孟冬没答复,半天问了句:“那你算答应没?”

十音疑惑:“答应什么?”

”求婚。”

十音冷汗涔涔:“不是我求么?”

“真有脸说?说你求婚你就算求过了?光画个饼。我已经打听了,说你们系统的报告模板,在内网上就能下载,下过没?”

“……”还打听这?

“诚意呢?”

十音忍着泪,欢喜,又不知怎么答复才够郑重:“我愿意的,我一定尽快下载。”

“我不想等,先填表,”他催着,“几时交你定。”

“好的,不等。明天我一回去就下。”

十音忽然想起:“诶?孟冬刚才你说取东西,我就猜你要说什么特别的话。你车上带了吉他,既然戒指都有,难道本来不是打算给我唱歌?”

“擦,”梁孟冬居然低低爆了声粗,也是藏不住的笑:“紧张忘了。”

“一个在满场乐迷的注目下演奏毫无压力的神,说他在紧张?”十音由衷感慨,“我活这辈子,是真值了!”

“吐不出象牙。”十音被他揉了下唇,他在责怪,“不会说几句吉利话?”

十音正想说些孟冬爱听的,忽地听见枪声,拍了拍他:“孟冬你觉没觉得,这声枪响的位置有些奇怪,好像不在场内?”

然而孟冬并未听见枪声。

零点之后,人群渐散,早前的枪声早已寂灭。

十音不大安心,持续在凝神聆听,那个位置的枪声却没再出现。

她看了眼钟点,距离天亮尚远,云队应该还没赶到靶场。

十音决定不胡思乱想,猛然发现脖子里被套了根红绳。

孟冬说:“知道你不方便戴戒指,给你备了根狗绳,我也有,拉琴会影响,不能常戴。”

“狗绳……”

十音身子倏忽就腾了空:“喂……”

“喂?想清楚应该怎么叫,”孟冬臂弯坚实,热息烤得她脸孔烧起来,“不是狗绳,不肯被牵着去睡?那就抱着去,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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