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软发现自己对顾执风竟然开始有了一种奇奇怪怪的占有欲。
他们回海城路上的那两个小时,实在有点无聊,白软想一个问题想了半天都没有答案。于是戳了戳顾执风的手臂:“上次奶茶店那个人是谁啊?”
顾执风疑惑地扬眉,好像根本不记得发生过那回事一样。
白软眨了下眼睛:“就那个看起来像大哥大的那个?”
顾执风“噢”了一声,终于想起来了:“赵然啊?”
听到这个姓氏的时候,白软怔了下,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他怎么啦?”顾执风问。
白软的手指放在大腿上,揪了下自己的衣角,有点别扭地说:“他是不是赵蓉的表哥啊?”
她之前好歹听过不少关于顾执风的八卦,其中说到因为赵蓉喜欢他,连带着整个商职的人都看在赵蓉表哥的面子上不跟岩中的学生主动挑事。
所以她刚才突然想起这件事,冥思苦想了半天后,敏感地意识到,上次那个商职混混头应该就是赵蓉的表哥。
果然顾执风点了下头,看见白软神情古怪,他追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白软心情复杂地扭头看向窗外,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顾执风稀奇地凑过去看,发现小姑娘的嘴翘起了一点弧度,正撅着嘴不太开心的样子呢。
顾执风学着她刚刚戳他肩膀那样,轻轻戳了下白软。
白软长吸一口气,腔调很软:“假如你上次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要答应赵蓉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
顾执风沉默了两秒,脑袋里把上次的情形过了一遍。
赵然说的那句话他记得很清楚,因此很快就明白了白软不开心的原因。
顾执风往前倾身,对着她耳后轻声地认真解释道:“首先,他没有具体说明要我答应他妹妹什么事。第二,他答应了我的条件,可我没正面答应他。”
他说得有条有理,白软听起来居然都觉得极有道理。
仔细想想,顾执风好像真的没回应赵然。
顾执风不徐不疾地补充说:“最后,我不会输给赵然那么菜的人。”
后面还有半句“他比你还菜”,顾执风忍住了自己的损人习惯,没有说出来。
虽然顾执风解释得清清楚楚,但白软还是莫名有一股气憋在心里。委屈道:“那万一呢?”
平时脾气好得很的白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闹起了小脾气。
她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钻牛角尖,就听见身后的顾执风突然笑了一下。
然后白软的肩膀被某人的下巴压得沉了沉:“你吃醋啦?”
他的声线很低,还带着点儿鼻音,在白软耳边轰得她半边身体都酥麻了,像触电一样。
白软整个人都僵住了,不过她没有忘记要继续质问顾执风的事。下定主意地咬了下后槽牙,就转过身来用手掌把他推得离自己远些,正色道:“你别转移话题。”
顾执风看着她,笑着,不说话。
机舱内的光线已经暗下来,广播声似乎能盖过他们的悄悄话,她这个角度看不清顾执风眼底的情绪。
白软决定大胆点。
于是心一横,伸出手捏住顾执风两边的脸颊,往外扯了扯,娇嗔道:“都怪你,太吸引其他女孩子的注意了。”
硬着头皮说这么羞耻的话,她的脸一路红到了耳后根。
这句话穿过顾执风的耳膜,使他整个人都绷紧。
少女的声音又柔又软,他的心几乎是一瞬间就被她这样的语气给俘获了。
这是第一次,正经的,看她为自己吃醋和撒娇。
顾执风的喉结滚动了下,垂眸凝视白软流转着微光的浅棕眼睛,彻底败下阵来:“我错了,以后不敢了。”
白软坐在靠窗的位置,所以顾执风倾下身来,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
少女被他逼到舱壁上,没有退路,温热的鼻息扑洒在他的脖颈上。
顾执风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无赖地保持着这个姿势。
白软洗发水淡淡的香味在他鼻间萦绕,温柔地穿过肺腑。
他发现自己真的离不开她了。
半晌,白软有点儿呼吸困难,她的声音都是闷闷地:“我好像做错了。”
顾执风重新坐直,看着她。
白软纠结了下,心虚地抬眼:“我是不是不该为这点小事跟你置气?”
就这点小事,她为什么要不相信他?
是不是因为太在意了,所以才这么敏感。
顾执风靠在椅背上,好笑地抱臂望着她,安抚似地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没事,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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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的某个星期四、全校秋游完后回来上课的第一天,绝对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这天,岩中的贴吧炸了,全校闲散的八卦协会的男孩女孩们也炸了。
男孩们在讨论,究竟是学校纪检部部长亲自做起了好学生仪表典范,还是最近发型的流行趋势变了。
女孩们在讨论,究竟是男神失恋了想不开去剃度,还是本校课业太繁重连男神也没时间洗头。
白软被邹雪拉着从教室后门走到厕所,再从厕所回到教室后门,一路听到了各种大家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白学霸不由得在内心默默感慨,岩中的作业还是太少了点啊。
不就是顾执风剪了个寸头吗?
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虽然她看到的第一眼也是目瞪口呆的。
这件事要从昨天晚上说起,顾执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到家放下东西后。晚上十点钟,直接去小区外的理发店剪了个板寸。
等他回来的时候,白软刚指点完顾甜在游戏上的错误操作,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门,就在走廊遇见了顶着个5mm寸头闪亮登场的顾执风。
顾甜特别震惊地望着她哥拉风的造型,“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你去樱山寺庙里转了圈就打算出家了?”
顾甜笑得肚子疼,斜靠在白软身上,浑身止不住地抖动。
顾执风也不管这个调皮的妹妹,径直走向白软,站在她面前垂头盯着她。
白软怕他自信心受挫,赶紧收起那副惊呆了的表情,一脸平静地和他对视,眨巴下眼睛。
“很奇怪吗?”顾执风皱着眉问她。
“不奇怪,不奇怪。”白软连忙摇头,为了加强真实性,还举起大拇指补充了句:“特别帅。”
他突然换了个这种发型的确让人一下适应不过来,不过说帅还是真的帅的。
只是白软没想到顾执风听了她的夸奖后,不仅没开心点儿,反而眉头锁得更紧了。
他简单说了句晚安,摆出一副“我在思考人生大事请勿扰”的表情,沉吟着离开了。
白软好像隐隐听他嘀咕着:“看来还不够丑,得再剪短点。”
顾执风进了房门后,顾甜望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奇了:“有你这样的美女陪同,他咋还是想不通要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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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执风早上进教室的时候,理科实验班一直埋头学习的学霸们都腾出了自己宝贵的时间,只为一睹顾执风的拉风新造型。
当然,里面最震惊的要属张斯焰。
他坐在第四大组第一排,顾执风坐在第一大组最后一排。张斯焰的目光穿过整个教室,愣是一整节早自习都盯着顾执风的皮蛋头看。
全校少女的梦居然为了自毁形象去剪了个土不啦叽的圆寸,关键是剪了后好像更帅了,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张斯焰很头疼。
昨晚听说和小女朋友一起去幸福一日一夜游的顾执风,居然刚下飞机就给他发来信息。
这让张斯焰受宠若惊地打算给他上三柱高香。
顾执风:“怎样才能不吸引太多女生的注意?”
张斯焰打游戏打到一半看到顾执风发来的这条消息,一句脏话差点没从口中蹦出来。
这就像是一个处在热恋期并且疯狂满世界秀恩爱的人告诉你,我好羡慕单身狗呀。
不过张斯焰对于最近总是问他一些奇奇怪怪问题的顾执风,已经有了很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
于是他冷静且客观地回复道:“长得磕碜,成绩垫底,兜里没钱还屁话少,能做到这程度的别说女的,就连男的都不对你感兴趣。”
张斯焰觉得自己回答的很全面,顾执风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他一条条排查。最终发现自己除了屁话少,没一点符合的。
所以他打算从最简单的做起,先变丑一点。
作为纪检部部长,他看过太多非主流男生为了耍帅不惜被记名字罚扫厕所,也要留着一头飘逸的三天不洗的长发。
想到这点,顾执风二话不说地去理发店剪了个被所有男生排斥的最丑最土的发型——圆寸。
从进校门一路到教室的座位上,他收获了无数的目光。
顾执风开始怀疑,究竟是现在的人对于发型的审美变了,还是他丑得人神共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