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成礼对这陵县并不熟悉,而李秀才年少时来过几次,如今倒是熟门熟路,不过时隔多年故地重游,总有种物是人非的感慨。
李玉溪和顾成礼一样是头次来,如今感觉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这浮山文会不是说是读书人的游会吗,怎么到处都是好玩的?
“哇,爹,师兄你们快看!那些人玩的是什么……”
李秀才看着像个猴儿一样四处乱窜的亲儿子,感到心头梗塞,再看了一眼顾成礼沉稳内敛模样,才觉得呼吸顺畅起来,满意地捋了一把胡须,横了一眼李玉溪,“今日来此之人颇多,且都是文人雅士,若是你在此出洋相……以后也就别跟我出来了!”
李玉溪立马缩了缩脖子,躲到顾成礼身后,知道他爹不是在说玩笑,毕竟他爹那么爱面儿的一个人,还真有可能一气之下再也不带他玩了,不过李玉溪可不是那么老实的人,虽挨了一顿训,两眼还是骨碌乱转,见着有趣的景儿就眼睛一亮,用力地摇着顾成礼的衣袖,示意他去看。
不能怪李玉溪这一路上一惊一乍的样子丢人,便是顾成礼此刻都觉得自己眼睛快用不过来了。
他原本以为文会这种场合,差不多就形同考中院试后的那状元楼酒席样子,会有一些读书人,彼此比试较量一番,如今到了这浮山后,才知道终究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浮山其实并不是极其高峻,但风景却格外独特,沿着林下小径走入,两旁的道路上栽了不少古松古柏,过了一段路后风景一变,一丛矮芭蕉碧绿青翠,在这山间显得格外翠嫩。
虽然同样是山路,但这芭蕉林处却要空旷许多,待在此处的文人士子也多了起来,而能让李玉溪惊呼的自然不会是这些秀丽风景,而是这里竟然还摆了不少的摊子,看上去似乎与山下集市没什么两样。
这里摆的当然不会是什么小贩摊子,而是文人雅士们在进行游戏。
李秀才一脸嫌弃看了二人一眼,“如此文雅之事你二人都不知晓……”这些都是他曾经玩剩下的,李秀才对此很是熟悉,微微朝那面前的摊子示意一下“……他们如今玩的是射覆……”
“射”是猜度的意思。而“覆”是取覆盖之意,倒也不难理解。
顾成礼跟在人群中,仔细打量了几眼,那射覆看上去像是在猜谜,一人在瓯、盂等器具中放入一些物品,再拿一物遮住,然后让其他人来说出其中是何物,看上去与猜谜没什么区别,但听李秀才解释一番后,才知道这居然是靠算出来的。
“这要如何算得出?”李玉溪瞠圆了眼睛,不太敢相信,“爹,你快说说他们是怎样算那被遮住之物的?”
李秀才吹胡子瞪眼,“我如何知晓他们是怎样算出?又不是所有人都会这射覆,得精通易象之道……”他话音一转,看向顾成礼,“倒是你师兄数术一向不错,以后可以尝试一下。”
顾成礼点头,他方才瞧了几眼,觉得这射覆倒并非是真靠占卜算出来,而是一种推理,所以想要玩赢的话,逻辑思维要强才行。
如今的文人玩得雅,便是游戏,也都是有各种学问,这里不仅有射覆,还有投壶、牙牌令、击鼓传花等,说起这是文人的游会也不为过,若是输了都是要当堂做出诗赋来,才不会被众人揪着不放,而这时若是所作的诗出彩,说不准还能因此扬名。
至于这些诗作是当真现场而作,还是提前就已经在家准备好的就难说了。
顾成礼三人并没有在此一直停驻,而是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一段路,眼前的景色雅致起来,入目的是一片竹林,碧绿清翠,竹枝摇曳,因为这浮山上多山石,又有溪水顺着山石而下,成了山涧清溪。
这竹林里的文人年岁比先前遇到的那些游嬉者大上不少,故而也更加放荡不羁起来,他们三人走近,见着不少人或是饮酒,或是听音,或是在那里仰头赋诗,顾成礼与李玉溪转头,齐齐看了一眼李秀才,果然见他一脸意动。
顾成礼心里失笑,觉得这大概就是代沟问题,先前李玉溪对那些年轻人之间的游嬉很是心动,李秀才却更喜欢这种不羁的玩法。
在二人的目光中,李秀才面色有些绷不住,干咳一声,正准备开口,便听到一声喊声,“成礼!”
三人望去,便见一十六七的少年,容貌斯文俊秀,身形清瘦,如今快步朝他们走来。
顾成礼眼里多出笑意,“清泽。”
他转头看向李秀才,给二人介绍起来,“先生,这是我在县学的同窗,也是我如今的舍友,姓裴,你唤他清泽便可,清泽,这是我先生,你便唤他……”
顾成礼有些迟疑,如今裴清泽与李秀才一样,都是秀才功名,虽说李秀才年龄要大些,几乎可以说是裴清泽的长辈了,但是在读书人中,从来都不是以年龄来论资历的,科考路上,有些人即使白发苍苍了依旧只是老童生,故而若是让裴清泽也跟着他一起喊“先生”,似乎有些不妥。
“先生。”裴清泽不等顾成礼话说完,便从善如流地喊了起来,还行了一个平礼。
李秀才面色微缓,跟着还了一礼,这样一来倒是不需顾成礼来琢磨他们之间的称唤了,李玉溪自从裴清泽露面后就安静下来,他先前也是见过对方的,就是上次中秋之日,他带着用棉花织出来的布去找顾成礼时,不仅见着了裴清泽,还遇见了赵明昌。
李玉溪虽然平时格外地活跃,但是当有外人在场时,却很自觉地维持好形象,不能给他爹丢面子。
裴清泽并未察觉李玉溪心里的小九九,不过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太在意,在他看来,李玉溪虽然只比顾成礼小一岁,但是他全很难把对方当做是同龄人来对待。
“成礼,你可曾见着明昌?”裴清泽有些疑惑,“我来这浮山已有些时候,寻了半日也没瞧见他的人影。”
这不应该啊,赵明昌家里殷实,也是有马车可以用来出行的,按理来说,应该早就到了这浮山才是,怎么现在他连顾成礼都找到了,却还没见着赵明昌的身影呢。
顾成礼摇摇头,“我也不曾见到,不过,你找见许敬宗没?”说不准他两人此刻在一起呢。
“方才见着文瑾了,他在那头与人论诗辩文。”裴清泽一脸担忧,“但是还是没见着明昌。”
赵明昌是那种爱玩爱闹的性子,这么长时间没露面,只怕是遇上了什么事。
***
赵明昌一开始得知顾成礼写话本子时,虽然很惊讶,但也没想到他写得话本子居然会受到这么多人欢迎,一连请了好些个的抄书先生,还是没能满足得了那些人的需求,整日萃文书肆都是被那些求书的人堵死,这让他也很头疼。
心里寻思着,要不干脆请一个雕刻先生来雕刻一次算了,这样就能在短时间里快速地印出大量的话本子来,不过这想法被王得顺给劝止住了。
“少爷,那雕版印刷也相当费工夫,想要将话本子雕刻完,怕是要不少的时间呢……”况且成本大,等他们好不容易将那个雕板弄出来,只怕这市面上已经出现了不少跟风,将他们的话本子抄了出去卖,到时候他们不仅要掏出钱来请雕板师傅,连这话本子的钱也赚不了多少。
“况且少爷你不需担心门外那些人,小人都会处理好的。”
赵明昌在读书上还行,但对做生意这一套不是很懂,干脆就直接交给王管事来处理。
“你去把那话本子拿来,我也要看看,为何这么多人都喜欢看顾弟写的话本子。”
“哎,小人这就去!”王管事眼睛一亮,提起这个,他顿时来了精神,如今他已经看了赵明昌带回来的下册后续,但是如今他作为顾成礼话本子新上任的书粉,已经自动开启了一项天赋,那就是不断拉周围人入坑,让他们都喜欢上这话本子。
就算赵明昌是他东家,王管事也没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心,不仅将顾成礼先前的上册话本子拿出来,还鼓动赵明昌道,“公子,这顾少爷写得故事是真的好看,等您回了县学,记得让人家一定多写些,继续往下写啊,好多人想看呐……”
赵明昌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顾弟还要读书呢,哪里有那么多时间用在写话本子上!”
王管事只好讪讪不语,失落地放下话本子走了出去,而赵明昌原本是一副可有可无百无聊奈的样子,信手一翻就将那话本子随便给打开了,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原来顾弟写的话本子这么好看,他之前居然都不知道!
一开始,赵明昌只觉得这话本子有些独特而已,毕竟它与如今常见的那些话本子不太一样,而且顾成礼没有用太多的辞藻来修饰,但等到他看到沈策行指出杨员外才是杀死杨翠娥的真凶时,赵明昌已经完全投入其中,为这剧情发展捏了一把汗,刚想翻过来继续看,结果却发现居然没了?
幸好他还带回了下册,反应过来后,赵明昌赶紧掏出王管事放在一旁的另一本,匆匆翻开起来。
沈策行此话一出,满堂皆惊,杨员外阴沉着一张脸,不等他开口,那堂上的县令大人就喝斥了一声。
“一派胡言!杨员外可是出名的大善人,怎会做出此等事情!?”
“就是,谁不知杨员外平日里最乐善好施,便是对待孤儿寡母的表姐一家都尽心尽力,怎么可能会对亲闺女下手?”
“这个仵作可真是胡言乱语,这是在污蔑杨员外啊……”
“对,反正我是不信这些的……”
“我也不信……”
赵明昌不自觉屏住呼吸,这一刻他已经听不到旁人在说什么,全副心神都在那话本子中,顾成礼用语白话,而且还用了特殊符合做句读,虽然一开始看的时候觉得有些奇怪,但很快他就自然而然地能领会这些符号的含义,甚至有些符号,他还能读出情绪来,如今看着众人都在质疑沈策行,赵明昌忍不住手心捏了一把汗,心里着急,沈策行赶紧开口解释啊,快将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赶紧揭露这个杨员外的真面目。
是的,赵明昌已经完全代入到沈策行的视觉里,他坚信沈策行说出的话就是对的,如今看这些人都在纷纷质疑,他恨不得沈策行能赶紧将自己的发现说出来。
幸好顾成礼在写这话本子时没有想过要吊人胃口。
沈策行面对众人的质疑,看着杨员外道貌岸然地站在众人身后眼里露出蔑视之意,却没有一丝惊惶与不安,从头至尾,他都很冷静。
他敢开口,是因为他已经有发现,作为一个仵作,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判断,他能“聆听”死者的冤屈与不甘,而他要做的,就是将事实的真相揭露于众。
顶着众人的质疑目光,沈策行终于开口,他看向坐在高堂之上的县令,“不知大人可还记得,一个月之前,张稳婆的女儿也曾前来报案,她母亲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至今仍是下落不明。
县令眉头一皱,面露不虞,不懂他为何要突然提这无关紧要的一件事,不耐烦道,“那又如何?”
倒是站在公堂之下的杨员外眉头一跳,心头涌上了不好的预感,他想要打断沈策行接下来要输的话,可对方却不会再给他这个机会。
“张稳婆的消失是在杨小姐出事之后,她为何会不见?只怕是不想惹上杀身之祸,若是大人此刻派人去找寻,说不准还能将其找到,带上公堂来对质。”
那县令并非是什么贤能之人,但也不至于那么昏庸无道,如今一听便知这个案件里应是有大隐情,顿时招了一旁立着的捕头,“你快些去带些人手,将那张稳婆赶紧找到,带到公堂之上!”
张稳婆不过只是一寻常妇人,官府的捕快差役要是想要将人给找到,并非什么难事。
看着那捕头带人去寻张稳婆,杨员外明显不复先前那般镇定自若,偏生这个时候,沈策行仍在继续说道,“杨小姐一月之前出门踏青,恰好救了张稳婆的落水孙子……”
张稳婆就一个儿子,而那一个儿子如今也只有那么一根独苗,杨小姐让家丁将落水的孙子救起,对张稳婆来说,那真的是天大的恩情不为过。
县令还是很不解,“可这与杨小姐之死又和何关系,你又为何说杨员外是真凶?”
公堂外面还有不少百姓在旁听,两排衙役拿着杀威棒,防止百姓会闹事上前,可此刻却没人会闹事,不管是来旁诫的百姓,还是维持纪律的衙役,都满腹心神被沈策行牵走。
“杨员外是出名的乐善好施,听说姑家表姐丧夫寡居,特地接回府中赡养,连带着对那表姐的遗腹子都如亲子……”
“你住口!”杨员外暴怒,连忙喝止,不过也仅仅是徒劳。
……
等赵明昌看完后,心下唏嘘,那杨翠娥果真是被她亲父所杀,明明在一开始时写了“父母恩深终有别,夫妻情深也分离”这样的话语,如今再看剧情,只觉得讽刺,前者是写父母对子女的恩情,可这话本子里所写的,却告诉世人并非是所有的父母都会对儿女无私爱护,甚至会有人因一己私欲痛下杀手。
赵明昌看完顾成礼这话本子,还真有些意犹未尽,也说不出来他此刻是什么感受,分明这话本子写的不是寻常的那般美好,却又像是给了他别样的感悟,或许是因为有种真实感吧。
顾成礼将每个人物都描写得栩栩如生,明明有些人也不过只着墨三言两语,但却让人感觉那人已经跃然于纸上。而且看了顾弟这话本子,赵明昌觉得自己都长了些心眼了,那杨员外当真不是个东西,分明虚伪至极,想要生个男丁来延续香火,偏又想贪图夫妻恩爱名声,竟与寡居的表姐苟合生了私生子。
看得赵明昌都义愤填膺了,直到那杨员外被收监了,他才觉得舒了一口气,但发现居然还没完,后面又有几页,他有些好奇,后面还能写什么?没忍住去看了,最后气得差点连夜跑去顾家,他想要找顾弟问清楚,为何要这样安排?!
本来杨员外都被收监了,因为朝廷是以孝治国,虽是父杀女,却只判了流徙三千里,可这对一向过着锦衣玉食的员外老爷来说,已经很折腾人了,说不准在流放途中就会一病没了。但后记里面,那杨员外居然收押一段时间后就被放了出来,原因是杨翠娥不孝,所以杨员外哪怕是杀女,也只需徒几年就可以归家。
气得赵明昌恨不得摔书,为什么顾弟要这么这写,明明那杨翠娥是那么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如今居然被说是不孝,这岂不是明显有问题吗?
那杨员外明明杀女,却能继续逍遥法外,岂有这样道理?
赵明昌一肚子的气,也不打算再在书肆里待下去,气鼓鼓地跑回家,打算一回去就收拾包袱,然后明日一早就前往浮山,到时候他要亲自问一下顾弟,他为何不让那杨员外受到更大的惩罚。
可赵明昌没想到,这趟回去,居然会看到他娘坐在屋里独自垂泪的样子,原来这世上,的确不是万事非黑即白,还有很多事物游离在律法之外,为虎作伥。
……
裴清泽找了一圈都没见到赵明昌的身影,心下担忧,打算等回去的时候顺便进城去赵家探问一下,先前便说好了的都要来这浮山文会见识一番,如今赵明昌却没来,他担心是赵家出了事。
顾成礼沉吟道,“我住得偏远,倒是不能过去看一下,若当真是发生了什么,还请及时遣人与我说一声。”
裴清泽点头,“这是自然。”如今他也知道顾家住在哪儿,想要送个消息到不是难事。
如今找不到赵明昌,裴清泽干脆就与顾成礼三人逛了起来,然后诧异地发现,这李秀才比他想象中要厉害得多。
这浮山文会上,到处都有可以赋诗猜谜的地方,四人在这附近转了一圈,也挑了几个看起来不错的地方试了一下身手,而正是这样裴清泽才见识到李秀才的功底。
本来他虽称李秀才一声“先生”,但不过是看在顾成礼的面子上,知道这人是顾成礼的启蒙恩师,但一番交谈之下,却发现此人言之有物,很多见解都是远非如今的自己可以比得上,顿时心下叹服。
他出身官宦,又自幼擅读书,没少听旁人夸赞,虽看似温和受礼,但却极其自傲,寻常之人很难放入眼底,唯有顾成礼这样的年少出彩之人,他才会暗自当作对手,如今见识了李秀才的功底后,才觉悟若当真以年限来判定一人的才学,终究是浅薄的。
裴清泽忍不住开口,“先生学问不差,为何不继续走上科考之路?”
“早年也考过,不过多次落榜罢了。”李秀才说得坦然,这曾是让他备受打击之事,但时隔多年,如又有了出息的弟子和亲子后,反而看开了,“或许天命如此罢了,不必强求。”
“先生又怎知是天命呢?”顾成礼也开口劝了一句,“先生这些年在家,未曾有过一日是不拿书的,这么些年下来,早非当初的才学,况且当初也是运道差了些,若就此放弃着实可惜。”
李秀才的学问的确不错,他虽然后来一直没有参加科考,但并非是在闭门造车,还时常外出去参加各种文会,时常与人切磋,就连每次的科考试题也有所关注,只是不再花精力去参加科考罢了。
听两人都劝解,又见李玉溪两眼巴巴地望着他,李秀才心里一动,若他能走上科考之路,将来成礼与溪儿也能多一个人相互扶持,不过此事也并非是他想就可以的啊,李秀才露出苦笑,“此事日后再议吧。”
顾成礼与裴清泽对视一眼,李秀才当年在科考上多次折戟而归,只怕是心里已对此产生恐惧之心,这才是麻烦所在。
“裴师弟,顾师弟!”来人气喘吁吁跑来,远远地,就喊出声了。
顾成礼与裴清泽望去,还没认清来人,便听他喊道,“你们快去撑撑场子吧,许敬宗他、他快撑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改了一个笔名,有没有觉得更好听?o(*////▽////*)q
好听就快去点收藏!(叉腰)
然后关于话本子里的那个剧本,我之前在评论区看到有人想看,就写了一点,但还没写完(担心有小天使不喜欢嫌弃我水(/_\),),所以一些细节就在这作话里透露了,张稳婆是给杨员外私生子接生的人,因为那孩子生下来壮实但却说是早产,这是一个一点;另一个一点是杨翠娥很偏亮,但是尸身被割头却未遭侵犯,手上戴的镯子也未曾取下:第三个疑点是杨翠娥当时是带着家丁去上香,却把身边的丫鬟仆从遣散,说明是要去见信任之人,一般是亲密之人。
以后可能还有话本子情节,若是大家喜欢,就会详细写一点,要是不喜欢,就一笔带过~\\( ̄︶ ̄)/
感谢在2021-04-0200:28:26~2021-04-0315:24: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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