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盛明澜学校有早课的时候,顾清延都会起的比她还要早一些。
京大在郊区，一个半小时车程不止，盛明澜有次稍微睡过头了点,碰上早高峰，错过上课点到。回来后她就跟顾清延约法三章，早课前一天不得“嘿咻”,而且他要负责叫她早起不迟到。
冬日昼短夜长，六点的时间天蒙蒙亮。
顾清延洗完漱出来，将卧室两边窗帘拉开，室外光线明暗跟室内没什么差别，窗户上结满清晨的水雾。
顾清延回到床边，将被子往下拉，找到盛明澜的脑袋。
他把她乱糟糟的头发往两边扒了扒，亲亲她脸颊：“不是说要早起化妆吗，起床,我给你做早饭。”
盛明澜往被窝里蜷了蜷，声音含糊地嘟囔一声：“不化了。”
顾清延抵着她额头轻笑，商量道：“那最多再赖一首歌的时间。”
顾清延直起身捎过枕头边的手机,点开音乐播放器，好心给她选了首十分钟长的钢琴乐。
盛明澜脑袋暴露在外头没两分钟，鼻子就有点冻的泛红,顾清延摸摸她有些冰的脸颊：“今天降温，我把你要穿的衣服放床尾了。”
盛明澜还是闭着眼,黏他掌心,胡乱应了声“嗯”，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顾清延出了房间，弹珠、苏打醒的还要早些,已经在客厅里打起来了。
顾清延把它们分开，拍拍两小只屁股，道：“去叫姐姐起床。”
弹珠和苏打大概听懂，三两下赛跑冲进卧室，顾清延隔老远听到盛明澜被踩了肚子发出一声惨叫，接着听她开始精神地逮着弹珠苏打一通训，就知道叫醒服务是成功了，笑笑走去厨房。
十分钟后，卧室里的音乐关了，盛明澜赤脚出来。
她晚上睡觉不喜欢穿厚的睡衣，所以冬天也还是条薄薄的睡裙。
顾清延刚煎好两个鸡蛋，半开放式的料理台与客厅相对，看她赤条着腿乱晃，蹙眉道：“不冷？先去把衣服换了。”
盛明澜提了提手上的两件套：“我出来就是想问问，这玩意儿是什么？”
顾清延瞥了眼：“秋衣秋裤不认识？”
盛明澜：“……不是，你觉得我看着像是会穿秋衣秋裤的人？而且我根本没买过它们啊，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顾清延不留情面：“看你从早到晚抖腿，抖得我人难受，就帮你买了五套。”
盛明澜：“……”
她那不是为了促进血液循环，抖一抖释放热量嘛。
盛明澜不信邪，跑过去扒他裤腿，抓到把柄：“你都没穿！凭什么要我穿！”
顾清延淡定：“因为我不抖腿。”
盛明澜：“……”可恶。
顾清延洗手，用纸巾把水珠擦尽，抱她往卧室走：“我那么多双拖鞋买来不是摆着好看用的，下回能不能先穿上鞋再往外走？”
盛明澜瘪瘪嘴，怕往下掉，两条腿自觉往他腰间缠了缠。
因为她乱扔拖鞋的毛病太严重，之前顾清延到超市批发买了一堆，玄关、客厅、浴室、卧室都摆了一双，但还是架不住她乱来。
顾清延看她小表情愤懑，显然还在纠结秋衣秋裤的事，道：“真不想穿？”
盛明澜立马点头：“太肿了，不好看。”
顾清延用脸颊贴贴她的脸颊：“我知道你好看不就行了？这么年轻想冻出老寒腿？”
盛明澜：“……”
盛明澜磨磨蹭蹭，最后还是妥协，由顾清延帮她换好衣服。
顾清延下午在学校也有课，不过早上要出医院门诊，所以出门后两人还是各开各的车。
盛明澜今天几节大课连上，可能是她休息不够的缘故，也可能是穿的太暖和就容易犯困打瞌睡的缘故，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差点脸朝餐盘厥过去。
她早早到下午要上课的教室补眠，想了想，给顾清延发去一条短信：【过来的时候帮我带杯咖啡。】
学校太大，教学楼离南大门很远，她懒癌发作，实在不想动弹。
盛明澜没等回复，把手机放抽屉，就开始趴着睡觉。
直到周围人多开始吵起来，有同学戳她麻烦她让位置，才发现快上课了。
盛明澜打开手机，聊天框里躺着顾清延的三条未读短信。
12：05的时候：【好。】
13：10：【教室在哪？】
13：15：【算了，你到11教409来拿吧。】
盛明澜看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上课，隔壁楼有天桥相连，也不算远，就拿着手机出去了趟。
她一路小跑到409，扒着门框，往里面张望了眼。
顾清延正让课代表帮忙发资料，侧着身不知道在说什么，卫衣和大衣叠穿，像极了闯进班级里的高年级学长，青春又帅气。
盛明澜目光下移到一旁桌子上的热咖啡，再比对座位席差不多到齐的学生，觉得贸然进去不太好。
正好边上走过个要进教室的男同学，盛明澜一把将人拉住，拜托道：“同学，可以帮我进去拿下那杯咖啡吗？”
男生突然被人拽住愣了愣，等回头看清盛明澜的长相，又是一愣：“师姐？”
盛明澜也有些意外，盲抓都能抓到个认识的人：“小辰啊。”
吴宇辰是吴晟华儿子，盛明澜早些年经常去师傅家做客，连带着和吴宇辰的关系也很好。
吴宇辰刚从国外交流回来，也不知道师姐为什么突然又出现在学校里，不等两人叙旧，教室里顾清延注意到门口的景象，道：“快上课了，还不进来？”
吴宇辰私下里玩心重归重，但一遇到老师就属于随便被说两句就会脸红的乖小孩。听言连忙对顾清延欠身，勾勾书包带，跟盛明澜道了声抱歉，就往教室后排空位走去。
顾清延没想到吴宇辰会误会，看盛明澜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偏头好笑了下，才重新看过去：“我说的是你。”
他说着索性拿起咖啡朝门口走去。
班上学生还从没见顾老师用这样的神情和口吻说话过，瞬间八十来双眼睛齐刷刷朝他走的方向看去。
盛明澜：“……”
顾清延把咖啡塞她手里：“下完课等我一下，我还要去趟研究室。”
盛明澜老实点头：“那我在咖啡馆等你。”
两人除了接递咖啡，没做其他任何显得关系亲近的动作。
然而盛明澜转身刚走出两步，就听见后面大教室发出“喔——”的起哄声响。
盛明澜边走边犯奇怪地小声嘀咕：“不是吧，这年头的小孩都那么嫩吗，拿个咖啡有什么好起哄的。”
她感觉她刚和顾清延的相处简直清水的不能再清水，按道理没被发现两人男女朋友关系才对。
像为了答疑解惑，她手上的手机弹出几则提示音，盛明澜滑开屏幕看了看。
吴宇辰：【师姐，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吐槽情侣装很土吗[抱拳][抱拳]】
吴宇辰：【还有，你和顾老师在一起了，我期末解刨学课满分是不是稳了。】
吴宇辰：【麻烦以后带我多刷刷脸[抱拳]】
盛明澜短信看得一头雾水，过了两秒低低头，才猛地发现自己今天和顾清延穿的同款卫衣，连外套也是一个色系的。
“……”
盛明澜回教室的路上，先是懊悔自己早上应该意志坚定早起化妆，再是惆怅她不该听顾清延的话穿秋衣秋裤。
作为一届人民教师的女朋友，怎么也得端庄典雅才行，怎么可以像她现在这样，清汤白面，还肿得跟个大胖子一样。
不过眼下最让她无语的还是吴宇辰发个不停的缺德发言。
盛明澜威胁：【再玩手机我让顾老师扣你平时分了。】
吴宇辰：【别啊。】
吴宇辰：【我还想问你怎么会到学校来，还让顾老师给你带咖啡，你自己没手啊？】
盛明澜心中暗骂臭小孩几句，正好回到班级，趁老师还没点名，拍了张书本照片。
【学海无涯，你姐姐我又回归校园做校园杀手了。】
发完最后一条，盛明澜便把手机关成静音，喝了口热咖啡调整，便翻开书准备上课。
盛明澜近来混迹在中医系十分低调，大一大二的学生基本没听说过她，只当她是个普通插班生，非常照顾。
但因为k室的关系，盛明澜在临床医学系本身就属于大名鼎鼎的存在，中午在临床班露了一面原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有吴宇辰这个缺心眼弟弟从中推波助澜，一下子所以人都知道她这个大龄社会女青年回来再读了。
下午的大课结束，她坐在咖啡馆里写论文，店里生意比平常翻了一番，也不知道是慕名来看大师姐的，还是看顾老师女朋友的。
顾清延去研究室整合完数据，带上资料打算回家再分析，去咖啡馆找盛明澜。
一进店门，就有员工向服务台叫道：“大姐夫来了。”
林凡探出头来招呼：“澜姐刚去二楼打游戏了，要喝点什么吗，我一会儿给你送上去。”
“一杯柠檬水，谢谢。”
顾清延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喝东西，只是不想拒绝打断现在的氛围。
明亮、欢快，跟盛明澜给他的感觉一样。
他第一次来这家咖啡馆是和吴老一起的，看到店名“不眠”，以为店主人跟大部分咖啡店主人一样偏向文艺浪漫一挂。
后来进门看到柜台小黑板上写的“睡个屁，起来嗨”，才知道“不眠”的含义是什么，所以至今对吴老关于盛明澜的那几句评价印象深刻。
顾清延顺着楼梯往上，负责售票的员工看到他直接放行。
顾清延在最靠里的棋牌室找到盛明澜，室内开着暖气，外套被她脱了扔在一边。
盛明澜听到动静仰头看他，扬扬一旁空置的游戏机：“一起来吗？”
顾清延学她那样盘腿坐下：“要不要赌点什么？”
盛明澜寻思着自己平常也没给他气受，怎么会让他想着用游戏打赌的方式“维权”争取福利，点头道：“行啊，你想赌什么？换我做饭一个月？”
顾清延少许缄默，问她：“所以这是输了的惩罚还是赢了的奖励？”
盛明澜笑啐一声，作势要踹他：“当然是奖励！”
顾清延掌心抵住她的膝盖，道：“那算了，我想换个别的。”
盛明澜被他气得笑了又笑，但今天下午店里几个学生的“师母”不是白叫的，她决定让自己变得大度一点，道：“行吧，说来听听。”
“中午我在医院食堂吃饭的时候，善济医院的一个女医生给我传了小纸条，约我明天晚上去看电影。”
盛明澜起初听到有点惊讶，但看他交待的详细，又带了几分兴致地看向他：“所以？”
顾清延道：“如果我赢了话，你明天帮我去跟她说，我的事归你管。”
盛明澜问：“那你输了呢？”
顾清延道：“输了也一样。”
盛明澜道：“哪有你这样玩游戏的。”
顾清延反堵她：“那不然呢，你不管你男朋友了吗？”
盛明澜被他整笑了，拖腔点头道：“行，我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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