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六
冬日的午后,室外温度几近零下,天气还算明朗,浅金色的阳光铺展在白色的家具上,弹珠和苏打懒洋洋地趴在落地窗边打盹。
顾清延躺在沙发上午睡小憩,脸上扣着本看了一半的期刊杂志。
玄关外传来门锁输入的声音,顾清延眠浅听见了,但闭着眼睛没动。
不同于往日拖鞋在地面趿拉而过的散漫调,走进客厅的步声很轻,几秒后,在他耳边停下来——
他盖脸上的杂志被人拿开了。
盛明澜和顾清延冷战了好些天,顾清延已经习惯她故意重拿重放产生噪音,也习惯她颐指气使甩眼色,但像现在这样安静不吭声的样子多少有些不适应。
空气里隐约飘来声非常软的抽气声,顾清延修眉轻蹙,正想睁眼,一片阴影罩下,盛明澜低身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顾清延躺着的身体僵硬片刻,半抬起眼皮看她。
盛明澜额头压在他的颈窝,看不到表情,像猫儿似的,在他颈间一下一下的亲着。
顾清延掌心覆上她头顶:“不是出去找谢毓了吗?没跟她们多玩会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盛明澜身形一顿,在他怀里闷了会儿才说话,带着低低的鼻音:“你怎么还装睡啊……”
“没,刚醒。”顾清延总归觉得她今天哪里有些不对劲,指尖下移,想捧过她的脸好好看看。
盛明澜却是没让,反钻到沙发里侧,往他怀里贴得更紧了。
她从始至终不抬头,只小声嘟囔道:“外面好冷,再让我暖暖抱一会儿。”
顾清延掀开毯子,将她一并裹进来:“前两天不还不愿意我碰你么。”
顾清延只是随口一个揶揄,盛明澜却是嘴角向下耷,说话间的鼻音更重了:“对啊,我就是这么个臭脾气,你要嫌我了吗。”
顾清延摸她脑袋:“脾气臭点好,这说明我最近把你惯得还不错。”
盛明澜破功笑出一声:“哪有你这样的。”
顾清延也跟着笑:“心情好点了?跟我说说出什么事了,为什么哭。”
盛明澜嘴硬:“谁说我哭了。”
顾清延扳过她的下巴,看她道:“眼睛红的,鼻子也红的,所以你想告诉我,你只是在脸上多上了两斤腮红吗。”
盛明澜瘪瘪嘴,别扭好半天才松口:“我回来前先去了趟隔壁。”
顾清延了然:“看到机票了?”
盛明澜点头,又往他怀里贴了贴:“我以前其实是挺有耐心一人,但碰见你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总着急。以前是急着想让你快点喜欢我,现在又是急着想从你手里讨枚戒指。这几天跟你生气实在不该,但你也得多谅解帮帮我,我若粗心没发现你给我准备的惊喜,你得拉着我告诉我,不能再像这次一样闷着什么也不说了。不然我都以为你真的烦了我,想和我分手了……”
顾清延低下身子亲亲她:“一开始不知道你哥婚礼时间和我计划的离那么近,看你没发现,就想着等把第一张机票改签成从瑞士到挪威的再放回去告诉你。至于分手……我每天这么巴巴地跟你后头给你收衣服、做早饭,你觉得咱俩看上去到底更像谁烦谁。”
盛明澜心虚,双手板过他的脸亲他一下,讨好道:“我错了嘛。”
顾清延笑,他很喜欢看盛明澜酒醉或哭后眼尾红通通的样子,他稍稍加深了这个吻,才压她耳边道:“原谅你了。”
盛明澜冲他仰脸笑笑:“我看出发到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出去一个月,你哪来那么长假期啊。”
“我觉得我也算你半个家长。”
盛明澜:“?”
“家里小孩学校放假了,不能总呆在家里,该多带出去玩玩。”顾清延道,“所以我把今年的年假连着明年的年假一起请了。”
盛明澜笑:“谢谢小叔。”
“不准叫小叔。”顾清延倏地翻身将她压在下头。
“那叫什么。”盛明澜歪歪脑袋,“清清?”
顾清延想了想,允声:“可以。”
顾清延双手撑在盛明澜两边,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金色的阳光拓在他身后,连发丝尖儿看上去都是金色的。
白色宽松毛衣因为他的动作,勾勒出好看的肩臂线条,衣摆微微下敞。
盛明澜看着这样的顾清延,格外想亲他,但因为他支着身子,够不到。
盛明澜索性两只手从他毛衣下摆钻进去,蹭他体温道:“我还是觉得有些冷。”
房间里的地暖温度已经开得很高,顾清延道:“我去给你放热水泡个澡?”
盛明澜摇摇头:“不要,想和你做点别的。”
顾清延视线变得幽深,盛明澜又状似不经意地补充:“去浴室做也行。”
顾清延眼神漆黑地看她:“不是刚哭过?”
盛明澜没听懂:“嗯?”
顾清延道:“一会儿还有力气叫吗?”
盛明澜:“……”
顾清延抱盛明澜进卧室,盛明澜为了扳回刚刚输下的一城,搂着他脖子直亲,故意嘴他:“你怎么那么板正,换个正常男的,不都喜欢寻刺激,哪儿哪儿都想试一遍吗。”
顾清延道:“今天不行。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
盛明澜:“?”
这玩意儿难道还要挑良辰吉日的吗?
等两人酣畅淋漓,盛明澜以为顾清延要拿个新套的时候,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把地点选在卧室。
顾清延探身拉开柜子,没两秒,将一个圆圆的金属质地物件塞进她手里。
盛明澜眨了下眼,心中明明猜到了,但就是故意不摊开掌心去看,问他道:“给了我什么?”
“戒指。”顾清延咬她耳朵,“其实很早就买了。”
盛明澜一副这才知道的样子,缓慢点头。
顾清延道:“有想过在挪威看极光时送你,也想过在布拉格铺满雪的教堂送你,又或者是澳大利亚的大草原上……把计划告诉你是想跟你说,急也没关系,因为我跟你一样。”
盛明澜佯装不懂:“一样什么?”
顾清延像觉得她坏,牙齿细细研磨,加深了咬她的力道:“戒指一直藏在你床头柜那边的抽屉里,我想着如果你提早发现了,我就提早向你求婚。我不是你想得那么有耐心的人,我也会等不住。”
盛明澜眼底是盛不住的笑意:“所以现在算是等不住了?”
“嗯。”顾清延吻她补充,“很早就等不住了。但我发现你是真的粗线条,这么久了,还是得由我交到你手上。”
盛明澜被他说了也不恼,笑摊开手心看他:“不帮我带上吗?”
————
顾清延事后盯着盛明澜手上的戒指颇有些郁闷,太久没吃腥,一下子没把持住,就把憋了那么久的惊喜全交代出去了,备忘录里记的东西一样没用上。
盛明澜只好时时安慰他,越是平凡简单的求婚,越是温馨持久。
顾清延再不信她鬼扯,也只能顺着这么想。
盛明澜期末最后一科考试考完,飞往瑞士。
顾清延需要等两天把工作收尾完再去,两人只能隔着六个小时时差聊天。
瑞士冬季的雪很大,皑皑白雪附着在树枝和电线上,铺得小镇庄园茫茫一片。
盛明澜作为伴娘,陪同拍摄了两天婚纱照,第一天还硬气地单穿伴娘裙,只在外面披件西装外套,第二天立马认怂在裙子底下套上秋裤和棉袜。
伴娘团和伴郎团的阵容很强大,都是京北的世家子弟。女士这边其他几位都是卓汀的同学朋友,男士那边则多是盛景烨的同事,盛明澜只与谢听然一人相熟,所以三五不时的使唤他的次数比较多。
在花园里拍完伴郎伴娘所需的照片,盛明澜一进别墅就裹了棉毯坐壁炉边取暖,然后叫谢听然帮她去倒热水。
谢听然眼珠子开始往上翻,盛明澜就将右手从毯子里伸出来,亮出手上的戒指,不动声色地以小婶婶的身份压他。
谢听然这么绅士一人,被她接连压迫几天,又是帮她拖裙摆,又是给她做助理背包的,也没忍住骂骂咧咧,看茶几上的水凉了,一边绕去餐厅,一边拿手机给顾清延发短信吐槽。
谢听然:【晚上几点能到,你家那位我是真伺候不住了。】
谢听然:【以前也没觉得臭毛病那么多,还贱兮兮的,你是把她宠成祖宗了吧。】
顾清延没过几分钟便回复:【知道是我宠的,就别那么多意见。】
刚烧好热水的谢听然:【……】
谢听然将杯子扔回桌上,又把烧好的热水全倒进洗碗池里,就差硬气地回小叔一句“爱谁谁伺候”。
不过顾清延下条发来的信息立马让他喜上眉梢:【已经上马车了,应该过会儿就到。】
盛景烨和卓汀选的婚礼地点漂亮归漂亮,但大雪堵路,只能用马车通行,交通上稍显不便。
谢听然发去个“收到”的表情包,大度道:【那我再忍她几分钟。】
他将手机顺进口袋里,四顾一圈,又用热水壶重新接了壶水烧。
别墅里有几个帮忙布置场景的瑞士妇女帮佣,盛明澜无聊时便会和人拉家常。
谢听然路上遇到检察院同事,在走廊聊了半天,才从里厅绕出来把保温杯递给盛明澜。
大抵是盛明澜接过时让帮佣看到了戒指,帮佣笑着用英文道:“先生和夫人真般配。”
谢听然:“……”
艹。
不需要的福气增加了。
盛明澜也以一种嫌弃的眼神看向谢听然。
“砰”得一声别墅大门打开,风雪灌进,门口出现个模糊的身影。
顾清延抖落身上的雪走进,不请自来地走到盛明澜身边应承下帮佣的那句赞美,冲人颔首道了声谢。
盛明澜:“……”
谢听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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