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皇贵妃打从去年年底起,就再也没有召唤佟佳氏的族人入宫了。即便佟国维福晋数次上递牌子,也没能得到宫里的一丝消息。
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是佟佳氏一族的流言蜚语:许多人都说是佟佳氏惹恼了皇贵妃,才会被赶去京城外到各地办事。
等户部案曝光以后,这些流言蜚语才消散了大半,但是只要佟皇贵妃没有召唤佟佳氏的族人,这些流言蜚语就不会彻底消失。
也难怪听闻佟皇贵妃宣召福晋赫舍里氏入宫之事,佟佳府上上下下都激动万分,大赫舍里氏难掩脸上的惊喜,急急喊人将隆科多和福晋赫舍里氏喊来。
隆科多也心中大喜。
唯独有一点不满意——为何会召唤了福晋赫舍里氏入宫?福晋木讷无趣,天天除去讲些大道理外没一句中听话,天知道会不会在佟皇贵妃跟前也流露出一二神色。
他心中烦闷得很。
可是大事当前,隆科多也顾不得继续和李四儿温存。他翻身而起,顾不得李四儿惊慌的呼喊声急急赶赴前院。
李四儿的俏脸扭曲成一团。
她回头噼里啪啦的将东西砸了一地!无论是谁,敢挡了自己的路……都该死!
发泄了一通以后她的目光又扫向刚刚那名小丫鬟,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声音柔媚入骨:“你给本福晋过来——”
另一名丫鬟张了张嘴。
福晋这种自称哪里是李四儿这般的贱妾能用的,偏偏所有人都被她折磨得够呛,此刻只能缩着肩膀当做没有听见。
被喊到的小丫鬟浑身瑟瑟的走上前。李四儿掐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庞高抬抬起。
小丫鬟闭着双目。
她不敢直视李四儿,这般胆小的模样逗得李四儿笑得花枝乱颤:“嗯?本福晋不美吗?你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
小丫鬟赶紧张开了双眼。
她看着眼前的李四儿,能沾染污泥又是开了脸的身子依然能被三爷看上,当然是非同寻常的容貌。面容无可挑剔,肌肤白皙如玉,脖颈如同天鹅般修长,身姿曼妙纤弱……
小丫鬟讨好的朝着李四儿说道:“主子容貌是沉鱼落雁,奴婢……啊——!”
她突然凄厉的惨叫起来。
紧接着周遭丫鬟仆役看着小丫鬟被李四儿一把推倒在地上,她的脸上被划了重重几道,鲜血瞬间渗了出来。
李四儿厉声呵斥着:“谁给你的狗胆,居然敢犯上直视本福晋?”
所有人吓得浑身战战。
小丫鬟的哀嚎哭叫声在室内回荡。
李四儿将沾了血的指甲套丢在地上,蹙眉尖叫着:“无用的东西,你们还不赶紧堵住她的嘴!?”
丫鬟仆役们早已吓得犹如鹌鹑。
他们赶紧上前按住小丫鬟,再是惊恐也把头低着,再也没人敢偷偷窥视李四儿的脸庞。
李四儿慢吞吞的站起身。
如仙女般俏丽的容貌如今在丫鬟仆役们的眼中比恶鬼更加的恐怖。
她托了托鬓发巧笑倩兮。
李四儿冲着压倒在地上的小丫鬟笑容满面地说道:“本福晋大发慈悲赐给你一个好姻缘——来人啊,把她送去三瘸子家里,就说本福晋赏给他一个小妾。”
三瘸子。
他年岁已有五十,年轻的时候偷腥被抓到牢里打断了腿留下了残疾,出来的时候老婆跑了,被流莺骗光了钱财最终只能以掏粪为生。
没错,他是佟佳府外的掏粪工。
就算是卖身的仆役丫鬟眼中,那也是最底层的下贱人。
过去还能掏粪赚上几十个铜板,然后去南三胡同消遣消遣,如今却因京城下水道系统完善以后,就连这个活也轮不到了。如今的他只能出卖力气搬运货物,或者跑到府邸商铺门口要三两个铜板,为了这跪下来舔鞋子都乐意。
像小丫鬟这才不过十五六岁的人儿,送到三瘸子手里会是如何可怕的下场,所有人都不敢想下去。
“不可以——救命!主子!奶奶!福晋!求求您饶了奴婢一回吧!”小丫鬟甚至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以及毁容的恐惧,声嘶力竭的哭喊着。
“对了。”李四儿吹了吹手指尖。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告诉三瘸子,本福晋可不想要会乱说话的女人。”
小丫鬟身体微颤,全身的血液似乎在逐渐冷去。她瘫软在地上,被昔日的同僚堵住嘴拽着双手拖了出去。
后院的嘈杂声根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应该说次数太多以至于所有人都麻木了。
另一边在前院里。
大赫舍里氏满脸红光拉着福晋赫舍里氏的手:“不愧是本福晋的好媳妇!真是给咱们佟佳氏长脸!你这一回入宫可得好好给你家爷说说好话,让他留在京里办事才是,明白了吗?”
福晋赫舍里氏心事重重。
微蹙的双眉泄露了她此刻焦虑慌张的心情。福晋赫舍里氏压低了声音:“额娘……媳妇,媳妇还不知道皇贵妃娘娘宣媳妇是为何……”
“定然是皇贵妃娘娘心疼隆科多!没瞧见她还特意为隆科多提了婚假吗?”大赫舍里氏毫不犹豫的说道。
在她心里隆科多是千好万好无一不好。全然没有想到入宫十余年的佟皇贵妃还会对幼弟有多少的情谊。
福晋赫舍里氏对隆科多没了情谊,反倒是旁观者清。她心里暗暗泛着嘀咕,可是面对兴奋异常的大赫舍里氏,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语,只是顺着大赫舍里氏的话语低低应是。
隆科多事不关己的坐在一边。
原本他心情是还不错,可看到愁眉苦脸的福晋赫舍里氏,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般无精打采。
落在大赫舍里氏眼里,登时让她眼底冒出一簇火。
大赫舍里氏板着脸。
叶克书家的和德克新家的伺候大赫舍里氏多年,很有眼色的拉着福晋赫舍里氏往外走去:“三弟妹,咱们妯娌三个到外头说说话!”
满意的目送三个儿媳出门。
大赫舍里氏横眉竖眼瞪着隆科多,手指戳着他的脑门:“你真真要气死额娘吗?”
隆科多一脸厌烦。
他大马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沉着脸说道:“儿子不是已经听了额娘的话娶了表妹?”
大赫舍里氏声音一哽。
她捂住心口:“额娘还不是为了你好?”
“呵。”
“你……”大赫舍里氏又气又急。
她长叹了一声又不自觉在幼子面前低下了头:“都是额娘的错,好不好?现在都这时候了你就不能对着宝珠露个笑脸?”
“额娘对她露个笑脸不就得了?”
“你这孩子——宝珠可是你的福晋!”
隆科多沉默不语。
他脸色阴沉,背着大赫舍里氏就是不吭声。
大赫舍里氏满脸心疼。
她拉着隆科多低声下气地说道:“现在说说好话好不好?等你回了京城做事,以后做什么事情都随你!”
隆科多心中意动。
他孤疑的看着大赫舍里氏:“她可是额娘的侄女,额娘您舍得?”
大赫舍里氏笑了笑。
笑意完全没有浸入她的眼底,声音更是冷冰冰的:“不过是额娘的侄女罢了。”
似乎是担心隆科多不放心。
大赫舍里氏又断然说道:“那个李四儿性情跋扈,打骂了不少仆役丫鬟——要不是有额娘帮你掩饰着,只怕早就被你福晋寻出错处赶出去了!”
隆科多身体僵硬。
紧接着他低声说道:“额娘您……?”
大赫舍里氏悄声说道:“额娘收买好了人,你要是真不喜欢宝珠——就拿这个当由头告诉你舅舅,关在后院就是了的。喜欢颜色好的,额娘再给你寻几个颜色鲜亮的好不好?”
赫舍里一支族人众多。
能称为她侄女的也有十数个,就算是宝珠是自己曾经最喜欢的那又如何呢?她记得宝珠有个庶妹长得出挑,顶多求来做个侧室嘛。
将信将疑的隆科多盯着大赫舍里氏看了许久,最后还是露出一抹笑容。他松了口气,表情也变得明朗许多。
大赫舍里氏登时乐开了花。
她笑眯眯的一招手,示意旁边肃立的丫鬟走过来。
“这不是福晋身边的……?”
“这是巧云,是额娘放在宝珠身边伺候的。”大赫舍里氏言笑晏晏,说出来的话语让隆科多也是惊了一惊。
竟是额娘的人?
丫鬟巧云蹲下福了一福。
大赫舍里氏叮嘱着她:“等会儿你同三奶奶到宫里去,她与皇贵妃所说的话要统统都记下来,回头一五一十的告诉本福晋,知道了吗?”
巧云应了声。
隆科多并不放心,还未等他提示就见大赫舍里氏又补充了一句:“承乾宫里可是有本福晋的人,你可别想要隐瞒——若是……”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
丫鬟巧云立马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奴婢明白,请福晋放心。”
福晋赫舍里氏并不知道大赫舍里氏和隆科多所说的话语,她手指绞着帕子,低声细语的和两名妯娌说着话。
直到丫鬟再次来喊,她们三人才一前一后重新走回正堂里。
这一回隆科多对于福晋赫舍里氏的态度好了不少,温文尔雅的笑容犹如回到了她尚且未出嫁的时候,福晋赫舍里氏禁不住攥紧了帕子,下意识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好了好了瞧你们小夫妻还脉脉含情呢!还把不把本福晋放在眼里?”大赫舍里氏笑容满面,她摩挲着福晋赫舍里氏的手腕,亲自将她送上马车:“早点回来!姑母准备着大宴等着你。”
福晋赫舍里氏受宠若惊。
巧云小心翼翼的合上车门,和曾嬷嬷一起坐入马车中。随着马车福晋赫舍里氏禁不住回头看了眼。
光靠姑母一次劝说就能成功吗?
福晋赫舍里氏的思绪纠结成一团,没有察觉巧云神情有些奇怪。等到马车在神武门外停下,福晋赫舍里氏在一名嬷嬷并四名宫女的引领下缓缓朝着里面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巧云依然是心神不宁的模样。她脚下一滑,身体下意识的往前倒去,就在巧云闭上眼的时候,她的胳膊被福晋赫舍里氏一把抓住。
福晋赫舍里氏脸上满是严厉。
她小声斥了句:“巧云,你恍恍惚惚是怎么回事?在宫里若是出了事本福晋可是保不住你的!”
巧云面色苍白。
她支支吾吾着说不出话,福晋赫舍里氏担忧的盯着她许久,转头看向停下脚步的嬷嬷宫女们:“这位嬷嬷,丫鬟年幼不知事,怕是被惊着了……能否能让她回头在宫门口等着?”
福晋赫舍里氏不知。
带路的正是佟皇贵妃的亲信刘嬷嬷,她扬了扬眉扫了福晋赫舍里氏一眼,还未说话就听见巧云焦急的说道:“奴婢无事,福晋放心吧!”
她声音清脆。
原本苍白的脸颊上又重新泛起了一丝血色。
眼看着巧云的变化福晋赫舍里氏心里虽然有着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若是不舒服可要早点说,小心过了病气给皇贵妃娘娘,那可就造了大错了。”
巧云应了声:“是……”
眼看着无事发生,刘嬷嬷脸上带笑重新带着福晋赫舍里氏走入承乾宫里。
一直将她送入花厅,刘嬷嬷才恭恭敬敬的一弯腰:“还请福晋在这里等候少许时刻,主子稍后便来。”
福晋赫舍里氏忙回了一礼。
等刘嬷嬷离开,瞧着空无一人的花厅她禁不住愣了神。
别说宫人殷切伺候,就是连茶水点心也是一应俱无的。
这冷漠平淡的接待。
佟皇贵妃真的如同姑母说得那样对爷满是爱护?福晋赫舍里氏心里泛着嘀咕,她在花厅里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悬挂着数幅画卷的墙壁前出神。
就在此刻。
她的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响,紧接着响起的是曾嬷嬷的惊呼声:“巧云?你这是怎么了?”
福晋赫舍里氏心中一惊。
想到从刚才起巧云的模样就奇奇怪怪的,她心里就猛地一咯噔。若是巧云正得了病,万一在宫里出个好歹,累及皇贵妃娘娘,惹得皇上震怒……
想想后果,福晋赫舍里氏惊得是魂飞魄散。她赶紧回转身朝着曾嬷嬷和巧云看去,却只见巧云双膝跪在地上,重重在地上磕了个头:“主子!奴婢……奴婢有话要和主子说……”
“巧云!?”福晋赫舍里氏惊了一惊。她下意识的抬高声音,响起自己并不在府里又赶紧压低了声音:“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起来?”
巧云浑身战战。
她趴伏在地上:“主子——府里全是眼线奴婢不敢说也不能说,可现在奴婢忍不住了……主子,主子您回头赶紧联系老爷吧!就算是合离也好,赶紧离开吧!”
巧云的话那是赤裸裸的犯上。
立在一旁的曾嬷嬷顾不得在宫里,厉声喝道:“巧云?你是被鬼魇住了?怎么说这般的胡话!?”
巧云浑身打着哆嗦。
她咬着唇瓣一字一句的挤出话来:“主子……奴婢,奴婢是福晋派来的人。”
这话说出口。
她浑身无力,彻底瘫倒在了地上。
福晋派来的人?
曾嬷嬷震惊得睁大了双眼,就是福晋赫舍里氏也愣住了。她良久才在曾嬷嬷焦急的呼喊声中拉回了神志,福晋赫舍里氏身躯晃荡,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定一定神,稳住身体,勉强坐倒在高背椅中,呆滞地凝视巧云。
福晋赫舍里氏张了张嘴。
声音是如此干涩无力:“巧云,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不是在赫舍里府长大的吗?”
“……奴婢的的确确是赫舍里府里的人,奴婢……奴婢家里人都在福晋手上。”巧云哭得花容失色:“奴婢……奴婢不想再骗主子了,主子您赶紧离开吧!否则否则只怕……只怕连命……”
“你在瞎说什么?主子乃是三爷的福晋,是三爷的表妹,是老福晋的嫡亲侄女!”曾嬷嬷不可置信的怒瞪着巧云,她回首看向福晋赫舍里氏:“主子,这巧云图谋不轨——这在宫里若是消息传开去,只怕是……”
“曾嬷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
巧云面色惨白:“在府里院子里有几个是主子您的人,奴婢不敢说。这里是最后的机会了……主子!”
曾嬷嬷瞬间没了声。
冷静下来的福晋赫舍里氏绞着帕子,她死死盯着巧云颤声说:“你说……没了活路是什么意思?”
巧云磕了个头。
她颤声说道:“主子不知,那李四儿打发了十来名丫鬟仆役出去,都送去了最下贱最下三滥的地方,光是已经死了的就有五六人。福晋……福晋使人传话付了点体恤银子,说是主子您妒忌逼死了家中的妾室……”
巧云脑门重重磕在地上好几下。
她颤声说道:“奴婢说得句句属实,主子回去一查便知道真假。”
巧云的话语如同一道惊雷,轰得一声在福晋赫舍里氏的脑海里炸响。她惊得呆若木鸡,身体像是没有骨头般瘫软在椅子里,浑身上下渗入的寒意让福晋赫舍里氏牙齿打架,禁不住抱成了一团。
曾嬷嬷涨红了脸。
她震声说道:“主子——咱们把这件事告诉皇贵妃娘娘,请她,请她为咱们做主吧!”
巧云摇了摇头:“曾嬷嬷……没用的,承乾宫里也有福晋的人!”
话音刚落花厅的大门被猛地打开。
满脸冷意的佟皇贵妃带着刘嬷嬷跨入花厅:“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佟皇贵妃万万没有想到。
因着太子胤礽和胤禟的叹息抱怨,心生怜悯将隆科多福晋喊入宫中,打算教导教导,让她在佟佳府里站稳脚跟的事情,到如今居然会变成这般的局面。
她细细端详着巧云和福晋赫舍里氏的神情。两人是做戏给自己看?但是巧云的惊恐,福晋赫舍里氏的慌张和绝望似乎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
那难不成是真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佟皇贵妃就觉得自己的心肝肺都被放入火中炙烤一般剧烈疼痛。
“主子!”刘嬷嬷小心翼翼捧着佟皇贵妃的手,一边轻手轻脚的擦拭着一边柔声说道:“您再生气也不能拿着自己的身体糟蹋啊!”
佟皇贵妃回过神。
她才察觉自己攥得太过用力,以至于指甲深深刺入手心都没有发现。
佟皇贵妃的眼睫微微一颤。
她沉着脸:“刘嬷嬷,使人把承乾宫封了禁止所有人进出,再去请皇上过来。”
刘嬷嬷应了是。
倒是福晋赫舍里氏三人颇有些焦灼不安起来。
这件事闹得越发厉害了。
忙于政务的康熙匆匆赶至承乾宫,听闻来龙去脉后面沉如水。
嫉妒杀妾。
传出去逼去守佛堂都算是轻一点的惩罚,若是人数真如同巧云所说一般,怕不是休弃或是押到尼姑庵里苦修终身也是常事。
康熙的脸色就像阴霾的天空一样黑沉沉的。当然他不会听信巧云一人之言,康熙立马喊来一队亲信侍卫,令他们即刻去佟佳府上周遭查询。
至于佟佳府里。
则是由佟皇贵妃发去消息,声称福晋赫舍里氏颇得眼缘,要留她在宫中住上两三日。
大赫舍里氏喜上眉梢。
她拉着隆科多唠叨着:“你姐姐喜欢宝珠——等她回来你好歹……”
“儿子知道。”隆科多此刻也爽快的应是了。在京城里享受过,除去江南以外的地方隆科多可都看不上眼,只不过是给演给福晋看看又有何关系?
当然李四儿这里隆科多也不忘去安抚一番。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等自己刚和三四狐朋狗友出门饮酒作乐,背地里愤怒的李四儿就将院子里的瓷器又换了一轮。
她眸底神色阴晴不定。
老不死的老太婆!居然私底下抓了自己的把柄?说的好听推到福晋身上,到时候还不是把自己当做手心里的蚂蚱?
最让李四儿更惊恐的是。
若是把福晋赫舍里氏关在后院里,弄一个新的侧室来,万一对方的颜色比她好呢?万一比她更得宠呢?
李四儿打了个寒颤。
她环视装潢得奢靡浮华的屋子,大到几案床榻,小到花瓶茶盏,乃至于摆在各处无一不是精美绝伦的装饰品都是自己的心头好。
再想想以前居住的狭小破旧的倒座房,又或是肮脏恶臭的囚笼,李四儿死死咬住唇瓣,双手紧紧攥着裙摆。
不行!她得想个法子保住福晋赫舍里氏……那首先就得勾住爷的心才是!李四儿摩挲着水烟壶抽了一口,突然间一个念头滑上了她的心尖。
李四儿喊来一名仆役。
细声细气的说了一番话,仆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他刚想要回绝,可一抬头却正好撞上李四儿阴冷的眼神。
“你……不愿意?”
“……”仆役脑海里瞬间冒出佟佳府里的传闻,整个人都打起了哆嗦。他忙不迭的给李四儿磕了个头:“小的……小的这就去办!”
李四儿满意的一笑。
她翘首以盼等着仆役的好消息,没想到还没等仆役过来,等来的却是数名凶神恶煞的嬷嬷。
李四儿愣了愣。
她眉梢高高扬起惊声尖叫着:“你们是何人!?居然敢闯到本姑娘的院子里!来人——来人啊!!!”
最后一声猛地变成了惨叫。
五大三粗的嬷嬷们揪住李四儿,劈头盖耳的就是数十个耳刮子,直接将她给打蒙了。
院子里的丫鬟仆役躲在一边。
他们抬眸望着李四儿的惨状,惊慌的同时心底也隐隐浮出一丝喜意。
李四儿被打得倒在地上,那些嬷嬷依然不肯放过她,扯住她的头发就往外拽去。
难不成是福晋想趁着爷不在处置自己?李四儿此刻是真的害怕了,她鬓发散乱,胡乱尖叫着踢打着,被拖进前院看到隆科多的瞬间就扑上前去:“爷!爷!快救救四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不一章发完大家会打作者(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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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李四儿:
她恐惧又害怕阿山福晋。
当她逃脱这个牢笼,并且发现有一个和阿山福晋情况类似的人并且可以将她压在手下的存在时,过去存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她就会选择都施加回去,本性恶且受到大环境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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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四儿快要退场啦,不过隆科多还要一些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