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玉怕虫子,容芊芊也怕,思来想去决定回家找大妮爹跑一趟。
听见容芊芊让他去苏家背羊毛,大妮爹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不提羊毛究竟能不能做出衣服,容芊芊第一次去人家,就从人家的院里拿东西,这绝对是不行的!
后来到底是苏含玉帮忙求情,“叔,我家羊毛真的没用,而且芊芊都答应我了,做出衣服送我一件,大叔就帮我们这个忙吧。”
听了苏含玉这话,大妮爹才去了苏家把羊毛背回来。
所有人都对容芊芊执意要这些羊毛不理解。
容二婶和容三婶听说要用羊毛做衣服,围着这堆羊毛转了几圈,“这又膻又脏,能做什么?羊皮袄我倒是见过,确实暖和,这光是羊毛,没有皮可怎么做?”
“二婶,把它洗干净,像搓麻绳一样搓在一起,就能做成衣服了。”容芊芊双手合十做出搓毛线的动作。
容三婶摇摇头,“羊毛短,搓成绳也不能受力,会断开的。”
“不太懂,大嫂是你娘家传下来的方法吗?”容二婶转头问大妮娘。
大妮娘茫然的摇摇头,这个她也不会啊。
中国一直到二十世纪才开始时兴织毛衣,容芊芊也不指望自己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把所有人点开窍,毕竟连她自己都不是十分有把握,干脆耍无赖道:“反正不管怎么样,羊毛我都弄回来了,试一试就知道能不能行了。”
这羊毛要是容芊芊从山沟里拖出来的,容家人可能会立马扔的远远地。托苏含玉的福,尽管大家都不赞成容芊芊瞎折腾,但不管成不成,总得有个交代。
大妮娘理解不了女儿脑子里的奇思异想,“既然是你自己弄回来的,那就你自己试吧,我们是没时间陪你玩。”
没有帮手啊?容芊芊把目光投向二妮。
十二岁的童工二妮眨眨眼睛,在容芊芊的注视下缓缓点点头。
容芊芊搂住二妮高兴的说:“看咱们姐妹给他们创造惊喜!”
容小弟跑过来抱住容芊芊大腿,“还有我,还有我!”
容芊芊一把把容小弟抱起来,亲了一口脸蛋说:“好好好,还有你。”童工有多少要多少,一点都不嫌多!
大妮娘虽然义正言辞的说过不帮忙,但还是帮容芊芊把羊毛背到他们泡麻的水泡子,一起泡羊毛。水泡子其实就是面积大一点但不深的水坑,都是死水,用来泡麻、泡羊毛最合适不过。
做麻绳的麻只需要泡烂,时间长一点就可以。可羊毛不同,它还带着羊身上的脂油,光靠水是洗不干净的。可一穷二白的家里什么洗涤用品都没有啊,这可怎么是好。
大妮娘看着对羊毛一筹莫展的容芊芊说:“走吧,和我回去背点草木灰回来洗羊毛。”
容芊芊惊喜的看着嘴硬心软的大妮娘,一把搂住大妮娘的脖子,“娘你真好!”
“一边去,说好话也没有用。”大妮娘拍掉容芊芊搂着她脖子的手,径直走了。
不知道说好话有用没用,反正后来大妮娘一直和容芊芊、二妮在水里洗羊毛。洗好晾干的羊毛还是有一股子膻味,但没办法,这已经是她们能做到的极致了。
麻还在水里泡着,大妮娘和二婶三婶闲暇时便都会来帮会忙,把羊毛搓成细细的毛线。就这么不歇气的忙活了五六天,容芊芊也收获了十多团大大的毛线球。毛衣针也早在前几天就准备好,打磨的没有一丝木刺。
这五六天的时间,容芊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搓毛线。苏含玉来了几趟,亲眼见证了那堆脏兮兮的羊毛变成毛线团的事。本来对羊毛做衣服充满了质疑,现在也动摇了,“说不定真的能被你做成衣服!”
其实容芊芊没织过毛衣,她只会织围巾,还是最简单的平针织法,带袖子的毛衣对她来说有些难度,她决定先织一个背心试试手。家里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大妮娘和两个婶婶正抓紧时间把泡好的麻搓成麻绳,大妮爹和两个叔叔也正在给地窝子搭房顶。这对容芊芊来说是个好事,大家都在忙,没人关注她,对于为什么会织毛衣这件事就可以浑水摸鱼过去。
三天的时间,容芊芊的背心收好最后一针,家里的建设也接近尾声。到了傍晚,一家人坐在一起欣赏容芊芊新做好的背心。
“怎么没有袖子,这怎么穿?”大妮娘翻看着背心,有些新奇。
容芊芊有些不好意思,技术不允许,别说袖子了,就是领口部分都不是很美观,“套在亵衣外面。”
大妮娘对这件针脚不匀的针织背心充满了好奇,翻来覆去的看,过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的把背心递给容老太太,“娘,你穿上试试,看看暖不暖和。”
天气越来越冷,容老太太没有拒绝这件用新奇方法制成的衣服。趁着容老太太换衣服的功夫,对背心有这极大兴趣的大妮娘和两个婶婶凑到容芊芊跟前问:“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个办法的,居然真的被你制成衣服了。”
来了,就是这个问题!容芊芊从容的说出早就想好的借口,“蓑衣和草席也都是编制出来的,我想着既然羊毛保暖,把它做成毛线应该也能做成衣服,我也没想到真的成功了,就是不太好看。”
二婶看着静静躺在竹筐里的毛线问:“那剩下的这些毛线还能做出几件衣服啊?”
容芊芊看着还剩下的十一个半的毛线团,“大概还能织六七件吧。”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还答应要给苏家姐姐一件,毕竟是她家的羊毛。”
“二叔二婶不要这衣服,大妮你能不能给你二弟和三妹妹做一件。”容二婶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是没跟小辈要过什么东西。
容三婶也看向容芊芊,她也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说出来。
容芊芊连忙点头,“可以的,我给每一个弟弟妹妹都做一件,他们小,用不了多少线。兴许还能剩下一两个大人用的线呢。”
三婶达成心愿满意的笑了,“大妮这个长姐做的真是不错,你也别忘了给自己做一件,我们这些大人都不怕冷。”
几句话的功夫,容老太太已经换好了衣服出来了。摸着身上套在里面的毛衣对众人说:“别说,这衣服还挺暖和。”
容芊芊小心的将毛线团都搬回了地窝子,整个地窝子基本上已经完成了,现在只剩下在房顶铺上茅草,再做一个挡门板就好了。虽然挖的时候是一整个大坑,但现在里面却被用草帘分隔成了四个隔间。
容芊芊和二妮跟着容老太太一起住,剩下三个小家,每家一个小隔间,虽然不隔音,但多少能多了几分隐私。
夜里,容芊芊躺在新编好的草席上,呼吸间是带着几分潮气的土腥味,心里特别安定,总算是有了一个住的地方!
一起搬来的几家中,搭建地窝子的人家基本上已经完工,只剩下王家还没有搭好房子。容芊芊坐在自家地窝子旁边晒着太阳织毛衣,偶尔抬头看看不远处忙的热火朝天的王家。非常普通的农家小院,整体轮廓已经出来了,住在这附近的几户人家,每每路过都会投过一眼羡艳的目光。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他们明年或是后年奋斗的目标!容芊芊收回目光继续织毛衣,她真的不想让家里浪费钱在这里盖房子,买地只为落户,要真是留在这里就只能打工种地,一辈子混个温饱而已。可是做什么才能解决家里现在的困境呢,想要做生意,离不开衣食住行。织毛衣是不用想了,没原料没利润。大概只能走穿越前辈们的老路做些吃吃喝喝的小生意了,可是自家现在连温饱都成问题,到底怎么才能赚到第一笔启动资金呢?容芊芊面无表情的把刚刚织错的线拆开,现在的处境就像是坐在了巨人的肩膀上,但巨人全身瘫痪一样。
苏含玉站在容芊芊面前,看这姑娘一会皱眉一会叹气,面部表情丰富极了,偏偏就是看不见站在眼前的她,“嗨。”苏含玉用手在容芊芊眼前晃了晃。
容芊芊抓住在眼前作乱的手,看着面前这个少女,“含玉,你什么时候来的?”
“老半天了,想什么呢,一直没看见我。”苏含玉与容芊芊已经很熟稔了,自己随意找了块地方就坐了下来。
容芊芊没有和苏含玉说心里想的烦心事,举起手里的背心说:“没什么,你的背心很快就好了,穿在亵衣里面很暖和还不臃肿。”
就算是看过很多遍苏含玉还是很惊讶,“真厉害,居然真的被你弄出来了!”把手放在已经织好的部分感受到了羊毛的柔软和温暖后说:“这个要是真的很暖和,明年我还把我家羊毛给你,然后跟你一起给我爹娘做一件。”
“好呀,到时候,我教你。”容芊芊并没有把织毛衣这种技能当成一回事,手巧聪明的人基本看几眼或是拆几针就会做,藏也藏不住,不如大大方方的教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