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傅朗严对过一次戏,冉夏模糊间明白了他所说的“演员不需要最好的方式,剧本才需要”是什么意思。
在镜头外和师玉泉反复磨合过后,两人的配合也渐入佳境。
就是比较奇怪的事,明明傅朗严现场教了师玉泉剧本中的这段感情戏该怎么演,可教学结束之后,他却以演员不能单一模仿别人的表演为由,连夜教了师玉泉另一种演法。
另一种演法倒说不上好与不好。
毕竟冉夏和傅朗严对戏的时候已经记住了想要演出来的感觉,师玉泉怎么演的重要性对她来说已经是其次了。
最主要的是,冉夏没搞明白。
傅朗严为什么要劳心费力重新再教一种演法呢?
说是不能模仿,可两种都是你教的,模仿哪一种真的有区别吗??
后来冉夏勉强半蒙半猜出一个原因。
或许是傅朗严跟师家祖孙关系好,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给师玉泉开小灶吧。
她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过去。
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傅朗严教了另一种演法还不放心,冉夏发现最近和师玉泉对戏的时候,他总在在一旁站着。
傅朗严总在一旁站着其实不要紧,可每次有他在,冉夏就总感觉好像被一股阴云笼罩,让她压力倍增,连台词都对得苦大仇深。
要说究竟为什么有压力,那就是紧张。
要说究竟为什么会紧张,那她也不知道。
而师玉泉。
师玉泉比她更惨。
直到换了布景,开始拍下一个戏份,再过去几天,冉夏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来自傅朗严的那股压力淡化了不少。
之后没过多久,洪慕诗进组了。
休息的时候,冉夏听到张进说:“听说原本洪慕诗的戏份是放在后面拍的,但是她特意要求要提前拍,这才改到现在的。”
冉夏奇怪:“你怎么知道?”
“你拍戏的时候我也没闲着,聊天的时候知道的。”张进想了想,又说,“而且我觉得,这个洪慕诗好像对你有敌意,你注意一点。”
冉夏放下手里的剧本看他一眼:“敌意?”
那应该是洪慕诗还在把她当成情敌吧。
这个人实在好生莫名其妙。
她明明和傅朗严天涯海角相隔一方,根本都没多少交集,洪慕诗到底是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假想敌呢。
想不通。
真的想不通。
不过想到傅朗严……
冉夏低声问张进:“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傅朗严到底什么时候走?”
张进也放低声音:“他好像不走了。”
冉夏:“……”
进哥,我劝你说话要负责任,不要胡言乱语。
“……你说什么?”
张进说:“可能是觉得这个项目更值得他亲自盯着吧,反正没听说他要走的消息。”
冉夏闭了闭眼。
贼老天。
你又玩我。
张进看她脸色诡异,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
只是觉得人生艰难,迟早药丸。
她叹了口气:“算了,顺其自然吧。”话落转而说:“对了,我爷爷那边有没有打电话过来?”
“打过,爷爷情况挺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情况好的话,那就还是明天不变。”
假是进组之前高望就已经帮她请好的,好不容易才请下的两天假,她不想再随意更改日期让师鸿生对她印象不佳。
“刚好师导现在闲着,我再去跟他说一声吧,免得他忘了。”
张进接过她手里的水杯:“去吧。”
冉夏再把手里的剧本放回桌上,转身走了过去。
师鸿生正在和傅朗严交谈,见到她过来,笑说:“忙了这么久,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找我还是找朗严?”
“当然是找师导。”
一旁洪慕诗也在。
也不奇怪,她宁愿自降身价也要来这部电视剧演个配角,不就是为了见傅朗严。
以往傅朗严闭关拍电影,一年都见不到几次人影,现在好不容易愿意停下脚步,有了让人可以接近的契机,洪慕诗自然要利用好这个机会。
听到冉夏是来找师鸿生,她微微点头做个表面功夫,然后就对傅朗严说:“来之前听说附近有个餐厅不错,明天去试试吧?”
傅朗严语气平淡:“你是来这里拍戏的。”
洪慕诗耸肩:“拍戏就不能顺便享受一下吗。况且公是公,私是私,放心,人在剧组的时候我可是很敬业的。”
“不方便。”
洪慕诗追问:“哪里不方便?”
“时间。”
师鸿生先听不下去了。
傅朗严拒绝的话说得果断又不留情面,避免再让洪慕诗下不来台,他主动问冉夏:“找我有什么事,尽管说。”
冉夏被迫听人墙角也十分尴尬,闻言往师鸿生的方向挪了几步,才不好意思地说:“我是来说请假的事的。”
师鸿生先是一愣,然后拍了拍额头:“瞧我,都忘了这茬儿了。之前高望跟我说过,你要请假两天,说是你爷爷要做手术,是吧?”
“对。”冉夏说,“后天就是手术的日期了,我想提前一天回去,免得出什么意外。”
师鸿生爽快放人:“行,那就明天走吧。”
他也是爷爷辈的人了,见到别人孝顺,自己心里也暖洋洋的,所以看冉夏就越发顺眼。
他忍不住感慨:“要是玉泉这小子能有你一半的好,那我也就知足咯。”
师玉泉:“……”
站着不出声也会被伤害,避免老爷子又开始细数别人家的孩子,他连忙祸水东引:“对了,傅哥不是正好明天也有事不在,冉夏干脆直接和傅哥一起走算了。”
这招果然管用。
“啊?”
“什么?”
冉夏和洪慕诗一同惊讶出声。
不过洪慕诗的惊讶是痛难信,冉夏的惊讶更多是惊吓。
让她和傅朗严一起走,还是算了吧。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干笑一声:“不用了吧,我今晚就走……”
“那真是巧了,”师玉泉说:“傅哥也是今晚就走。”
冉夏:“……”
狗贼,你就不能住口吗!
另一旁,洪慕诗却比冉夏反应更大,她看向傅朗严:“朗严哥,你要走?怎么没提前告诉我?”
傅朗严皱了皱眉。
洪慕诗自知失言,继续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你走之前好歹要跟我说一声吧?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傅朗严说原本没打算理会她,但不知道想到什么,他解释道:“是公司的事,问题不大,但需要我回去处理。”
冉夏心里一动:“那傅老师以后还回剧组吗?”
傅朗严转眼看她:“你不希望我回来?”
冉夏差点被口水呛住:“傅老师这是哪里的话,我就是随口一问……”
傅朗严的眼睛怎么这么毒,连她在想什么都能看出来。
实在是这段时间,她已经被傅朗严盯怕了。
不过她一方面期待傅朗严赶紧走,另一方面又觉得他留下来确实好处多多。
傅朗严有真才实学,也帮了她很多。
有他时时刻刻看着,她自我感觉演技各方面也得到了升华。
他留在剧组,其实是利大于弊的。
可能这就是来自一对一辅导的、传说中的痛并快乐着吧……
这时师玉泉代傅朗严回冉夏:“傅哥就缺席三天,三天之后就回来。”
“哦……”
才三天。
刨去她请假的两天,她在剧组也就一天不用跟傅朗严见面。
假期这么短。
真是白高兴一场。
“失望吗?”
冉夏点了点头:“失望——”
她及时回神,抬头就对上傅朗严的死亡凝视,顿时满脑门的冷汗。
她赶紧补救:“——当然是不可能的!”
“是吗。”
“是,太是了!”求生的本能让冉夏满嘴跑火车,“傅老师帮我这么多,让我学会了什么叫做演戏,什么叫做演员,就冲傅老师这么辛苦教导我的份上,我也舍不得让你走,别说三天,一天我都嫌长!”
师玉泉:“……”
过了,戏过了姐妹。
傅朗严看起来却不像是反感的样子,他甚至抿唇轻笑一声:“拍马屁也没用,我不在的时间,进度照样有师导把握,你别想偷懒。”
冉夏挠着脑袋看天看地看风景:“我可从来没偷懒,偷懒的是师玉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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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笑谈,洪慕诗握起拳头。
又是这样。
又是冉夏。
为什么每次她找机会想和傅朗严独处,都有这个冉夏在坏事!
她忍了又忍,才重新提起一抹微笑,对傅朗严说:“你今晚什么时候走?不如我送你。”
傅朗严这才记起洪慕诗还在。
他唇边昙花现过般的轻浅笑意收敛起,正要拒绝——
“夏夏!”
张进快步跑过来,事发紧急,他来不及跟周围人打招呼,还隔着一段距离就高喊:“出事了!”
冉夏看到他手里拿着的手机,立刻联想到了冉清和,忙一个箭步迎上去,接过手机贴在耳边:“喂?”
是护工阿姨打来的电话。
听到听筒里传来回音,她就赶紧说:“夏夏,你快回来看看吧,你爷爷接了你哥哥一个电话,就说心脏不舒服,现在正在救护车上往医院赶呢。”
冉夏神色焦急:“在救护车上?那爷爷怎么样了?”
“现在还不知道,医生说要尽快手术。”
“好,麻烦阿姨帮爷爷先办手续,我这就回来!”冉夏赶紧挂了电话,对师鸿生说:“师导,真是对不起,我家里——”
周围人已经站起来一圈,刚才也都听到了她的通话,所以不等她说完,师鸿生就打断她。
“行了你别说了,赶紧去吧!”
冉夏也来不及多说什么,转身就想往外冲。
张进刚想说话,傅朗严已经抬手拦住她:“你先去把衣服换下来。”
冉夏这才想起身上还穿着戏服。
穿着这身衣服去医院未免太扎眼,如果暴露身份,也会影响冉清和静养。
“好。”
傅朗严又道:“你们的车还在酒店,出来之后我开车送你去医院。”
就近出发当然更节省时间。
到了这个时候,傅朗严能帮忙,冉夏除了感谢不再有别的想法:“谢谢傅老师,我马上就来。”
她说完就转过身,一路小跑回到休息室换回常服,然后赶紧去跟傅朗严会和。
坐进车里的时候,冉夏看到张进已经在后车座:“我们出发吧?”
傅朗严看着她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启动车子时说:“人已经在救护车上,你不用太担心,老先生身体状况一直很好,不会出事的。”
慌乱中,他的沉稳就像一针镇定剂。
况且他说得也有道理。
冉夏缓了缓运动过后急促的呼吸,点了点头。
下一刻,车子加速驶离片场。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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