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桦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别人在他的背后对他指指点点,一开始是因为他那残缺又丑陋的小指,后来就是他有精神病的父亲,和他的母亲。
“你看,他就是那个手指有残疾的男生。”
“听说他的爸爸还是精神病呢,这精神病有可能会遗传啊,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
“……”
“就是那个孩子,他爸爸把他妈妈给杀了,他妈妈就是活该,给人家当小三,估计他爸爸也是被那个女人给逼疯的。”
“……”
柏桦可以忍受别人对他的辱骂,但是他受不了别人说他的妈妈。
他第一次因为别人说她的妈妈,而动了手。他浑身都是血污的坐在路灯下,坐了很长很长时间。
他很想放弃,放弃活着,他太累了,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的弟弟还在家里等着他。
对于柏桦来说,这或许是他活着的唯一的理由,他不明白,为什么是他要面对这一切。
柏桦放下手中的书包,缓缓坐了下来。他像往常一样翻开课本,可是书中的内容他全都看不进去。
整洁干净的课桌从来不是他能够拥有的,他不相信会有人去帮他,或许那人正躲在暗中,观察着他,想看到他因为干净的桌面而欣喜若狂的样子,然后在他离开的课间,又重新在他的桌子上留下那些辱骂他的话,等着他因此而悲伤难过。
柏桦右手躲着袖子里,只留出两根指头翻动着课本,他眉间留着寒意。
柏桦坐正身子,不再去看那种干净的桌子。
*
叶冬将一直缩在围巾里的脖子伸了出来,她缓缓走进了教室。
昨天因为回去了太晚,被叶妈说了好一会儿,叶冬一直在想她恶毒值的事情,就一只耳朵进,另一直耳朵出。
等到叶妈终于打算放过她的时候,她立马跑回了房间。
叶冬先是打开她的课本,课本上的字不再是小黑点,而是她可以看得懂的字。
叶冬很高兴,她急忙剥开一颗糖果塞到了嘴里,还没过多长时间,叶冬就立马给吐了出来,因为那颗糖果是胡萝卜味的。
叶冬对于“崩人设”的各种设定有了个大体的了解。首先,只有她不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她才能被判定为“崩人设”,其次,她不知道那个会是剧情点,所以她只能完全是凭运气来。最后,每次【恶毒值】掉落之后,她能“崩人设”的时间比较短,而且每次只能在某一方面“崩人设”。
叶冬趁着她还能看到书上的字,立马做起了作业。但是也只是仅仅支撑到了她做完数学作业,之后她又看不到书上的字了。
*
叶冬看着老师在黑板上的板书,她却因为看不到字,而不知道该怎么记笔记。
每当老师要提问的时候,她总会被刻意的避开,因为老师知道把她叫起来也是一问三不知,浪费课堂时间,索性就干脆不提问她了。
以前不喜欢上课被老师提问,现在被刻意避开之后,叶冬觉得更难受了,她感觉自己就是完完全全被老师放弃的那个全班学习最差的学生。
下课后,教室的窗户被打开,冷风驱散了屋内的暖气。
叶冬坐在窗边被冻得不行,她便起身走到教室后面的小储物间。
储物间内,每个学生都有一个小柜子,来放他们平时用不到的课本,在储物间的一侧,摆了两张桌子,用来放学生的羽绒服外套。
叶冬就是来拿她的羽绒服,可是她走到桌子前的时候,却发现一件黑色的外套被扔到了地上。
同学们来回走动,他们从那件黑色外套上走过来走过去,甚至是踩着那件衣服上,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将那件外套捡起来。
叶冬蹲下身子将那件留有许多脚印的外套给捡了起来,因为外套是黑色的,灰色的脚印在上面尤为的明显。
这件外套是……柏桦的?
叶冬起初觉得外套眼熟,捡起来之后,才发现是那位孤僻,看上去十分不好相处的少年的。
叶冬一直站在房间的中央,惹得身后的同学进出不方便,他们一瞧是叶冬,语气就更加不善起来,“叶冬,别在这里挡着好不好!”
叶冬学习不好,整个人呆呆愣愣的,也融入不了班级。
叶冬急忙抱着黑色的外套闪开了身子,她仔细的将外套上的鞋印一一拍打干净,然后有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到了桌子上。
叶冬知道在游戏中的设定,柏桦被班上的同学讨厌着,像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大家对柏桦极为淡漠,甚至还会故意捉弄他,就像他桌子上那些辱骂他的话。
叶冬拿起自己的羽绒服的时候,系统的提示音响了起来。
【系统:恶毒的反派,在刚才的剧情点,由于你并没有在柏桦的外套上来回践踏,崩了人设,恶毒值-2。】
叶冬微愣。
她又掉恶毒值了?
*
冷风拂起柏桦的发丝,他薄唇被冻的更加没有血色,他直起身子,忽然在储物间的方向又看到了【恶毒的反派】这几个字,就像昨天在蛋糕店里看到的一样。
漂浮在空中的字体闪烁了几下,就消失了。
柏桦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目光微冷,起身走向储物间。
在柏桦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目光划过抱着厚重的羽绒服,面容清丽的叶冬身上,少女逆着他的方向,从储物间走了出来。
柏桦收回视线,并没有太在意,他来到储物间,同学谈笑着,没有人注意到柏桦。
柏桦淡淡的看着每一个人,他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柏桦目光渐冷,他刚要抬脚离开的时候,却看到在一叠衣服上的他的那件外套。
柏桦神情顿了一下,似是有些不能相信。
以前,只要他把外套放到储物间,就会有人恶意的把他的外套扔在地上,其他人也熟视无睹,在他的衣服上踩来踩去,每当他中午来拿外套的时候,他总是在地上捡起他的外套。
但是,今天他的外套就好好的放在了桌子上,没有被踩脏,还被人叠的整整齐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