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文章写得太low了。”
长期被各家营销号黑的贺优真是一点儿都瞧不上这种带节奏的文章，比起对家动不动上万字的挞伐文来说，这篇的水平都配不上她动用一张律师函。
不过程九珠就不一样，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贺优怕她好不容易晴朗起来的心情会因为这篇文章再次陷入怪圈。
“是挺不怎么样的。”程九珠的反应很平淡，“只不过评论里有很多人信了。”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微博，几天没打开，评论和私信就像炸了一样——评论一万多，@三千多，私信她往下滑了滑，也有上千条的样子。
【臭婊-子，有钱了不起吗？】
【玩儿烂了就想找老实人接盘，老实人挖你祖坟了吗？】
【还白富美，我看用的也都是平价货啊，又是一个卖逼的网红而已，还真以为自己是艺术家了吗？】
【你的设计也是靠睡来的吧？】
一堆无脑喷中，程九珠当然也看到了来自自己粉丝的关心。
【珠珠，你好几天没发微博了，是因为这件事吗？到底怎么了，你解释一下吧。】
【酒珠，我关注你两年了，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贺优伸过手去挡住她的屏幕：“珠珠，别看。”
程九珠抬头看到她严肃认真的神情，微微一笑，手按在她的手背上，安抚地拍了拍：“放心，我知道那篇文章是在刻意摸黑我，所以我不怕。”
“他故意隐瞒王连翔企图迷-奸我的事实，就是笃定我作为一个女性，一个大v，一定会对这件事羞于启齿。”程九珠点开“写微博”三个字，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着，长方形的屏幕投射在她眼球中，“我偏不如他愿。”
程九珠写了二十分钟，写完之后先拿给威哥看了一遍，又打电话给派出所，得到自己可以发微博的许可之后，又将自己编辑完的微博给他们念了一遍，在警方那边的要求下修改了几处细节，然后就发了出去。
时隔五天，热搜榜第五名，在义愤填膺的网友和惴惴不安的粉丝的关注中，程九珠终于更新了自己的微博。
@设计师酒珠：骂我不急，先听听我的说法。第一，我和死者认识于十二天前的周六，他在下课后主动跟我搭讪要了我的微信联系方式，因为死者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此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过，因此不存在造谣文章中说的“保持长久的暧昧关系”。图一是微信聊天记录，因为要配合警方调查所以同样的图提供给了警方，已经过警察验证为真；第二，死者在上周三的酒会上企图对我进行下药迷-奸，因为我天生胃敏感，所以在卫生间吐到几乎昏迷，后被工作人员送到医院洗胃。图二为我的病历和化验单，图三是我当晚报案的记录，图四是我与律师事务所签的合同原件；第三，我这几天一直没发微博，是因为酒会晚上之后，我一直在跑律师行，希望能够尽快完成对死者的诉讼，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死者一面，也没有通过任何方式联系过他；第四，昨晚死者坠楼的时候，我在家睡觉，有小区监控摄像头为证。
在今天之前我从未想过，有人能够为了吃人血馒头赚黑心钱，竟然能写出如此颠倒是非黑白的文章。这起案件中，无论是从什么角度，我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写文章诋毁我的人，请等着收我的律师函。另外我也想提醒能看到我这条微博的人，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如果在生活中收到了性方面的侵犯，不论是否已遂，都要善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好心肠不是用在恶人身上，他们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当然我在告死者的时候，是没想到会发生坠楼事件。警方那边正在调查这件案子，具体细节我不便透露，但可以告诉大家的是，目前警方还没有将其定义为自杀，而且大概率不是自杀。
就这些，骂我的私信我都看了，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支持我的粉丝们的私信我也看到了，谢谢你们选择相信我。
程九珠发了微博之后，短短十分钟，评论就破了千。
“啧，你现在比我火多了。”贺优一边刷着她那条微博下面的评论，一边感叹，“夸你的骂你的都有，而且都是真人评论，内容不拘一格，多种多样。哪像我的，下面都是机器人控评，要不就是粉丝发的大头表情包，一条有营养的都没有。”
“哎，还有电视台和杂志给你发私信，问你接不接受采访呢，怎么回？”
“就说我有事，一律不接受采访，有事儿让他们联系派出所。”程九珠赶苍蝇似的摆摆手。
她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砸吧砸吧嘴，“开微博五年，兢兢业业每天发图才攒了十万粉丝，没想到一条新闻就让我粉丝数一下子突破了五十万，而且还上了热搜。如果这时候我自曝是贺优的朋友，那是不是就能顺势出道当大明星了？”
贺优还没说什么，威哥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我看行。九珠你的性格这么好，肯定比贺优好带多了。凭你的长相加上我的人脉，先接一部古偶吧，说不定就能一炮而红呢！”
“哎哎哎！”贺优拉着脸，“大美女，求求你放我条生路好不好？我可就指着这一门手艺养家糊口呢。”
程九珠假装没听见她说话：“古偶是不错，不过起点是不是太低了？我想直接冲大荧幕，今年金鸡百花，明年就奥斯卡……”
贺优冲上来捂住她的嘴，三人一时间笑成一团。
“哎，说实话。”贺优拍了程九珠屁股一下，“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还没想好呢。”说到这个，程九珠也有点犯愁，“本来想正常复工，现在看来好像又有点困难。往常都是微博接单的，现在我这‘火爆’程度，想接到正经生意真的太难了。”
“我不是记得你有个长期合作公司吗？”贺优绞尽脑汁，“叫什么……天光云影？”
“是盛光天河。”程九珠摇了摇头，“算了，等热度过去再说吧。”她伸了个懒腰，“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虽说是这么想，但程九珠没想到，竟然是盛光天河主动找上了她。
“程小姐，今年的国际植物设计博览会下周在莫斯科开展，我们公司有两个看展名额，想问问你有没有空去莫斯科一趟？”第二天，程九珠接到了盛光天河那边打过来的电话。
她闻言，回应的声音有些颤抖：“今年的展会……包括迪林席勒的展吗？”
“当然。”
“去！我去！”程九珠迫不及待地答应。
迪林席勒是她最喜欢的当代设计师，他已经五年没有办过个人展览了。本来之前听说他会在莫斯科博览会上开展的时候，程九珠还特地拜托了自己大学时候的老师帮忙搞个入场名额，但迪林席勒的展览向来一票难求，老师也表示无能为力。
本来以为展览和自己无缘，程九珠都已经开始计划出国采风的事了，没想到盛光天河竟然主动把这个名额送到她手里，她当然毫不犹豫答应。
“那好，我们公司会派一位同事和你一起，你们的入场证都在他那里，到时候他会给你。机票和住宿都由我们这边提供，放心。”
程九珠一听，有点不好意思：“那我免费去吗？不太好吧，怎么感觉像自己中了奖一样……”
“中赢启天酒店的老板很喜欢迪林席勒，要求参照他的风格设计自己新址的酒店园林，但是不能完全和迪林席勒一致，还要在他的基础上有所创新——从莫斯科回来之后，这个项目就交给你吧？”
程九珠：……
她就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
中赢启天酒店的老板说出了名的挑剔，还最喜欢附庸风雅，不管是什么设计都要指手画脚一番。像欧式风格装修硬要在大堂加一根盘龙柱啊，中式风格的走廊挂油画啊这种骚操作更比比皆是，每次和他合作完的设计师都心力交瘁，并表示觉得自己至少会提前十年秃头。
程九珠不想秃头，可是又想看展。
可对方也清楚地表明态度——想去看展，就要接这个项目。
末了，程九珠咬了咬牙：“行，我接了。”
对方松了口气，愉快地说道：“那好，程小姐，等下我会把机票信息发到你的手机上，到时候机场见哦，期待你看展学习的成果，拜~”
要不要这么快乐啊！
程九珠看着手机屏幕，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跳入了别人的圈套。
没办法，世界上没有又能抓着诱饵又能跳出圈套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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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程九珠发了那条解释的微博之后，蓝v账号“平安芜城”也转发了程九珠的微博，还附上了最新的情况通报，网友们这才相信了程九珠的清白，纷纷调转枪头，攻击最先发出那篇文章的营销号。
那个营销号也不是个大号，背后的公司一看情况不对，立刻就暂时关闭了评论并删除了那篇文章，不论网友怎么指责，一味装死就完事儿了。
网民们一时间无处可喷，没头苍蝇似的在各大新闻账号下面找了找存在感，很快娱乐圈就曝出了一条新消息，他们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在了那上面，程九珠的热搜一掉再掉，仅用了半小时的时间就掉出了热搜榜。
程九珠这才算是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