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熊猫给程九珠发的地址定位在高速公路沿路,是距离市区一小时车程的一个物流公司。
她又和王熊猫确认了一遍,确定这就是真实准确的地址。
展浩看她忐忑不安的模样,就直接打电话请了假,准备和她一起过去。
“不用麻烦你——”
“你的手抖成这样，能开车吗？”话还没说完，就被展浩打断。
程九珠咬咬牙：“那我打车过去。”
“就你最近倒霉这么倒霉,打车还不碰上黑心司机把你卖了。”展浩平静地吐槽。
程九珠：……虽然听起来很不爽，但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坐上展浩的车,一路到物流公司门口。
“这是王熊猫他大哥的物流公司，专做中俄冷冻食品的运输。”展浩下车前还顺手帮程九珠按下安全带的按钮。
两人走到公司门口，展浩对着门口的保安说了一串什么东西，保安听后立刻给两人开了门、
“进门还要对暗号？好酷啊！”程九珠觉得很新奇。
“我只是给他说了王熊猫的俄罗斯名字。”
“哦……”
货仓距离门口有点远,保安开着摆渡车将两人带过去，放在门口之后又潇洒离开。
“好酷啊。”程九珠看着保安的背影,喃喃道。
展浩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看什么都酷？”
“我觉得你也很酷啊。”程九珠随口回了一句。
展浩：“……”
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货仓大门，步伐还有点儿大,走得也有点儿快。
程九珠连忙小跑着跟上。
“展先生,怎么了啊,突然走这么快干什么？”
展浩突然停下,转头看向她：“程小姐，知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女人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有了伴侣,但你还要去参加婚恋班相亲？”
程九珠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那些女人都不会像你这样喜欢刨根问底。”
程九珠不服气地一挺腰：“我那是……”
“展浩！gem！”
王熊猫从货架后面露了个头，“果然是你们俩，先别聊天了,快过来。”
程九珠连忙走过去，跟着王熊猫走到货架后面，本来以为会直接见到跟踪她的人，没想到却看到一个硕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中，一个女孩被捆在椅子上，旁边站了两个穿着黑西装带着黑口罩的高个子壮汉。
程九珠冷在原地。
这什么情况？
“我们‘请’她来的时候，她发了疯似的到处咬人，没办法才把她捆起来的。”王熊猫解释着，顺便一撸袖子露出手背上的纱布，伸过来给程九珠看，抱怨道，“等会儿还要去打个破伤风，真麻烦。”
他拿起桌上的话筒，冲着那边说了几句话，只见那两个黑衣男人走出了屏幕范围，而那个女孩也在听见声音之后，抬头看向摄像头的方向。
“程九珠，是你来了吗？”女孩凌乱头发凌乱，眼神飘忽，不知道该看哪里。
“是我。”程九珠拿着话筒，叹了口气，“我记得你是叫‘燕玲’吧。”
“是宋燕玲。”王熊猫在旁边小声提醒。
“好，宋燕玲，你仔细听好。我不是要对你怎么样，只是你对我有误会，我希望和你解释清楚。”程九珠看着屏幕上的宋燕玲，耐心地说。
“我和古望海没有任何关系，那天你看见我们两个聊天，实际上是婚恋课的老师要求我们对话，我们无话可说，于是他开始给我讲你们之间的恋爱故事；后来在咖啡厅，他的母亲确实和我见过一面，但我也是不得已才去的。你也知道，她母亲不喜欢你，找到我也实在是病急乱投医。你们之间的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跟踪我，给拍我的照片，给我寄这些东西，除了膈应了我还辛苦了你自己之外，没有一点儿好处。”
屏幕上的宋燕玲双唇紧抿，一直安静地听着程九珠的话。
程九珠顿了一下：“我是个外人，没资格对你们之间的感情说什么，但如果你把问题全都归结在第三人身上，还不如反省一下自己，以真心待人比一切花招都有用，尤其是在那个男人也还爱你的情况下。”
说完，她就关掉话筒的开关，转头对王熊猫说，“其他该做的我相信你们已经做了，该说的话我也都说了，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不会再找我的麻烦。”
“她聪明？”王熊猫嗤之以鼻，“她要是聪明，就不会浪费时间在你身上了。”
“确定那些事都是她一个人做的吗？”以防万一，程九珠还是问道。
“都查清楚了，拍照，洗照片，买动物血洒在玫瑰花上，找快递员送给你，是她一个人做的——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王熊猫骂骂咧咧，“还拍下我的照片？这要是在俄罗斯，我二哥早就——”
王熊猫突然嗓子一卡。
展浩还站在旁边，他刚才竟然一时嘴快提到了瓦尔。
“你的照片为什么不能拍？”程九珠有点好奇，“你是黑户？”
话题岔开，王熊猫心里小松了一口气：“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我爸怕别人绑架我来威胁他，就一直把我养在中国，即使回国，也从没让我在公众场合露过面。”他一边回答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展浩的表情。
从刚才进门开始，展浩就一直安静地靠在货柜上，就算是刚才提到了瓦尔，他的表情也没变一下。
这让他更紧张。
和他朋友多年，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高兴的时候也确实是能笑能跳的，但多数时候就拉着脸，别人不问，就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也罢。
王熊猫心里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兄弟，还是他主动低头吧。
又是他主动上前一步：“展浩，咱们谈谈。”
说完也不等展浩开口，不由分说，直接伸手拉着他的手臂硬拉了他向外走。
货仓内一时间只剩下程九珠和一个操控屏幕的年轻小哥四目相对，相对无言。
屏幕上两个黑衣人再次出现，把宋燕玲身上的绳子松开，但又用黑布蒙上了她眼睛，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她走出了摄像头的范围。
程九珠听到外面传来铁门开合金的属碰撞声，便转身快步走到门口——斜前方的货仓门开了条缝，门口一辆白色suv停在那里，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两人架着宋燕玲上了车，动作迅速利落，几乎是车门一甩的同时车辆发动，飞快地驶向大门的方向。
希望自己刚才说的那段话，她真的能听进心里。
看到载着宋燕玲的车离开，程九珠也准备回到货仓等着展浩回来，刚转身，余光瞥见刚才关宋燕玲的仓库里又走出一个人。
身上还是穿着昨天见面时候的那套西装和灰色呢子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
是瓦尔。
大概是为了避开展浩，才在别的货仓里呆着。
他也看到了程九珠，朝这边走了过来。
在她面前站定。
“事情解决了？”
知道程九珠不会俄语，瓦尔还特地换了英语问她。
“算是吧。”程九珠看向他，“谢谢您和您的弟弟，老实说下午收到照片的时候，我是真的有点害怕，不过你们办事的效率真的很高，能这么迅速解决这件事，也是我之前没想到的。”
“不用客气。那个女孩的照片拍到了我们两个，即使没有你，也必须要处理掉，还要感谢你的及时通知，否则万一流传到俄罗斯，会引起更多麻烦。”
说着，瓦尔突然越过她的头顶看向她身后，瞳孔骤缩，眼中的笑意渐渐褪去。
程九珠回头，发现展浩和王熊猫已经聊完，正并排着往这边走。而展浩也看见了站在货仓门口的瓦尔，脚步一滞。
隔着十米远，她都能感觉到周围流动的空气凝固在了原地。
正当她屏住呼吸，感受着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的时候，下一秒，展浩又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的步幅正常，表情平静，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程九珠忍不住捏了把汗。
他自然地走到她身前停下。
“走？”
程九珠呆呆地点了点头：“好，走。”
“嗯。”
“展浩。”
瓦尔忍不住，叫了他一声，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我想和你聊聊，可以吗？”
“没什么可聊的。”展浩背对着他，“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与我无关。”
从程九珠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展浩紧绷的下颌线，和他因为咬着牙，而微微凸起的咬肌。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程九珠也只好转头匆忙地朝王熊猫摆了摆手道别，然后转身追了上去。
“展——”瓦尔上前一步，还想叫住展浩，却被自己的弟弟从后面伸手拦住。
“哥，这已经是展浩能做的最大的让步了。”王熊猫说，“他跟我说，只要他父母不离婚，他就会永远反对你们交往，但如果展先生和展太太自愿离婚，未来展太太想要找谁，他就不会再干涉。”
瓦尔有些不敢相信：“他真的是这么说的？”
王熊猫点点头：“他做出这个决定，就相当于不计较你拆散他的家庭。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过，别再去火上浇油了。”
瓦尔的目光投向越走越远的展浩，突然弯下腰，朝他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作者有话要说： 展浩：这是你们大人的事，和我们小孩子无关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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