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浩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你那个大学同学韩呈碌也会去吧,他到时候可以照顾你。”
“他人气那么旺,那种场合肯定有很多人想找他叙旧。”程九珠郁闷地撑着下巴,嘴噘得老高，“再说了，就算他能帮我一直挡,难道我还真的能一句话都不说吗。”
“你就没个女性朋友帮你撑场？”展浩问。
“我舍友当时对我倒是挺好的，就是也很多年没联系了,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得上朋友。”程九珠冲他笑了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只是普通的几个小时而已，哪那么难熬,说不定大家都很友善，就是我自己多想了。”
展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了,婚礼是什么时候？”
“下周六。”
“下周六啊……”他眉头微微一皱，“下周我倒是正好有事要去趟北京。”他问程九珠,“你们同学的婚礼能不能带家属,我可以陪你去,到时候有个外人坐在旁边,你那些同学就算想怎么样也能收敛点。”
“谢谢你啊，不用了。”程九珠扯扯嘴角,摆了摆手，“我的同学又不是豺狼虎豹。再说到时候如果情况真不对，我走就好了。才不会留在那儿自己受气呢。”
“有备无患怎么了？”展浩挑眉。
程九珠眼神闪烁：“有备无患是没什么问题,就主要是‘家属’这个东西，装也是装不来的。”她声音越来越轻，不自然地看向别处。
似乎下一秒有些话就能呼之欲出顺理成章。
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有人正朝茶水间走过来。
展浩和程九珠两人同时看向拿着咖啡杯走进来的同事，有些将说未说的话就像薛定谔的猫，被藏在了盒盖的下面。
展浩走到水槽旁边，将马克杯反扣在里面，转身对程九珠说：“周六我在北京，如果有需要，随时打给我。”
程九珠点了点头：“好。”
“那我先回去了，你别想太多，自己开心点儿。”
“好。”程九珠继续点头。
她起身走到水槽边，把自己的杯子扣在展浩杯子的旁边。
家属——
程九珠移开眼神。
才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末了，她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工位，刚坐下就听见口袋里传来一声“叮咚”。
程九珠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微信消息愣了一下。
竟然是她的小客户周翎飞发过来的，是三个大哭的表情。
上次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把庭院设计好给他发过去，周翎飞特别满意，熬了两个晚上，从《我的世界》里还原了她设计的庭院，还特地在角落位置留了个小花坛，用橙色拼出了cjz三个字母。程九珠惊叹于他超强的还原能力的同时，也指导他修改了几处比例不太协调的细节，他说要把这个庭院的截图发在自己的企鹅空间，让所有人都来给她的设计点赞。
明明才是昨天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记得周翎飞整个人都很兴奋，两个人一直聊到了十一点多，最后还是在她的催促下，他才放下手机去睡觉。
怎么今天就变成三个哭脸了呢？
她滑开屏幕。
【程九珠：？？？怎么了？】
【周翎飞：设计师姐姐，以后我们可能没有合作的机会了[大哭][大哭]】
【程九珠：怎么，是我的庭院设计有什么问题吗？如果你有建议，可以提出来，我可以再修改的。】
【周翎飞：庭院很好看，学校的同学们都很喜欢，只是我爸爸他说，玩游戏耽误学习，让我以后都不要再玩游戏了。】
【程九珠：我记得上次你叔叔说，你学习成绩在全年级都排前几名的啊？】
【周翎飞：爸爸让我考双语学校，那个学校要单独考试，而且只要全市前九十九名的学生。程姐姐，可能在考试结束之前，我的手机也不能用了，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我可以用叔叔的手机给你打电话吗？】
程九珠本来想立刻答应，但想到周兰渊这些天一直送来的玫瑰花，她又犹豫了。
既然自己的内心已经有了选择，又对周兰渊完全没有好感，是不是应该减少两人之间的接触比较合适呢？
斟酌再三，程九珠才给周翎飞回了消息。
【程九珠：你爸爸说得对，想要考好的学校是要有所付出的，如果你经常给我打电话而耽误了学习的时间，那我岂不是成了罪人了？才半年而已，忍一忍很快就会过去的。】
【周翎飞：好吧，那谢谢程姐姐了。】
程九珠给他回复了一个摸摸小猪头的卡通表情。
【程九珠：学习加油！[拳头]】
现在的小孩真可怜。
程九珠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摇了摇头。
原本周翎飞上的那所小学已经是全市数一数二的学校了，直升的初中也很好，但还是架不住有望子成龙的父亲。
“当当当当！”
梁超从侧面一个滑步到程九珠面前，把她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回来。
只见他手指间夹着一张薄薄的卡片，送到她眼前。
“今天爱——的卡片，还是由快递超人，我，给您奉上，请收好。”
程九珠接过来扫了一眼——本以为上面还和以前一样是大段的土味情话，没想到今天竟然只有简短的一行。
“打个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你在想我——mr.chou”
“啧啧。”梁超在后面伸着脖子偷看，“没想到今天周总蛮直接的嘛。”
程九珠白了他一眼，抬手赶他离开：“花都给你了，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工作！”
“死相，有异性没人性。”
梁超抱怨了一句，然后抱着玫瑰花恋恋不舍地离开。
程九珠看他走远，这才看着手上的卡片——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意，那么有些事还是要痛快的解决比较好。
另一边，梁超其实并没有走远。
他假装站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花束，余光一直悄悄观察着程九珠，看她拿着卡片离开自己的工位，他立刻拿出手机，鬼鬼祟祟地躲在花束后面，一只手捂着听筒，对着电话那边把刚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
“你说，程大美女是不是去打电话，答应周总的追求啊？”
电话那边闻言，很笃定地说了“不会”两个字。
梁超恨铁不成钢：“你别那么自信好吧，人家周总虽然离过婚，但怎么也算是个钻石王老五，再加上这几天就一束玫瑰花的攻势，如果我是女孩，我也被攻略了。我告诉你，像你每天这样守株待兔是没用的，程大美女可不是傻兔子，现在的都市女性各个精明得很，真正儿八经地论起来，人家周总的条件也不比你差多少。我看你如果真的对人家有意，就赶紧行动起来吧。”
“……怎么行动？”
梁超：“……老哥，别告诉我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没追过女生啊。”
“是没追过。”
“……不会还是母胎单身吧？”梁超不敢置信地问。
“有过女朋友，不过，没主动追过别人。”
“那还用我教你吗？”梁超看程九珠走远了，周围工位也没人，说话声音也不压着了，“周总坚持送了一周的花，现在人家程大美女就主动给他打电话去了，您呢？”
“她不是每次都没收吗？”
“没收也会感动的啊。”梁超一拍桌子，“行了，话已至此，我也不多说了，总之就是两个字，‘行动’，没有人会因为你长得帅话说得好听而跟你在一起的。程大美女这个年纪了，之前还在相亲，说明最起码对爱情是着急的，你如果一直不行动，人家那边攻势又很猛，等你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的时候，小心黄花菜都凉了！”
正说着，前方出现一道窈窕的身影。
梁超立刻又压低了声音：“不跟你说了，程大美女打完电话回来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记住，行动！行动！”
他挂了电话，假装认真地整理花束，等程九珠从自己前面走过去，才微微松了口气。
最近草稿的绘制很顺利，前期工作准备充足，让她们可以还算松弛地按计划一步步进行，到了六点，程九珠描完两张植物图，将它们扫进电脑里，整理完之后，就关了电脑，提着自己的手提包下班。
下行的电梯到了六楼开了门，展浩臂弯搭着大衣，提着电脑走进来。
程九珠心一跳。
“今天下班这么早？”她问。
“你也很早。”展浩回道。
他看着前方电梯壁上反射出的两人模糊的轮廓，喉结上下动了动，“你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今晚？”程九珠抱歉地摇了摇头，“今晚不行，我约了一个朋友吃饭。”
她甚至都没问他有什么事，就直接拒绝。
展浩眉心微动，大衣下面的手攥起拳。
电梯门打开，两人并肩走了出去。
“对了，王培源让我问你，酒店项目进行得还算顺利吗？”展浩边走边问，“园林面积很大，如果做成徽派建筑，节点设计就要特别细化，这一块儿的工作量不小，需不需给你和海伦招几个实习生进来，给你们帮忙画细部构件设计详图？”
程九珠听了展浩的话，眉头微微皱了皱：“现在只是草稿阶段，我和海伦倒还可以应付，后面真到了细化阶段，恐怕会出各种情况，只有我们两个，可能真的会有点紧张。”
“那好。”展浩点头，“我让人力那边有不错的实习生帮你们留意着，到时候把简历和联系方式送到你这里，需要的时候你挑好人，让他们电话联系过来面试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