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浩说完,程九珠停顿了几秒才接上话。
“是女生啊。”
虽然看上去展浩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程九珠就是隐隐感觉到他有些不悦,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追问下去。
“嗯,前女友。”展浩倒是交代得痛快。
“那她也太不厚道了吧？”程九珠眉头一皱，“自己男朋友的成果都偷？”
“大概她也没把我当做她男朋友吧。”他平静地说。
“这怎么可能？”程九珠看展浩现在的样子，就算往回推十年,大学时候肯定也是系草级别的，还会有人和这样好皮囊而且前途无量的男孩在一起,只为偷走他的作品？
“她缺钱。”
“你又不是没钱。”程九珠更不信了。
展浩一个在本市排的上号的富二代，抠门到一分钱都不给女朋友花吗？
“她不知道我有钱，而且也从来没有因为钱的事求助过我。”
哦，原来是太低调。
“你自责吗？”程九珠一只手托着腮,问。
展浩看向她，虽然没说话,但她依然看出了他眼中的意思。
她突然笑了。
“怎么了？”展浩不明就里。
“我发现我越来越能读懂你周围的空气了，即使你不说话,我也能稍微看穿一点你的想法。”程九珠为自己掌握的小技能而沾沾自喜。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头,“你不需要自责的,是不是有难言之隐,都不是可以原谅一个人偷别人东西的理由。”
说完，她看了眼手表,“放风时间到了，我要回去继续工作——”
“唉。”展浩请叹了口气，“我是没想到,女朋友找了和没找时候差不多，就连约会也还是在公司的茶水间。”
听着他略带怨气的小强调，程九珠忍不住笑了：“那我现在回去把今天的工作收个尾，晚上我们一起吃饭，怎么样？”
“别着急，我等着你。”展浩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并肩走出茶水间。
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海伦转过头，推了推新配的眼镜，一脸审视：“你有点不对劲。”
程九珠还装傻：“是吗？我怎么不觉得。”
“展浩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吗？”
“现在还不知——”程九珠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但这本来也不是刻意保密，就索性承认了，“算了，既然被你猜到了，好吧，我和展浩是在一起了。”
“恭喜恭喜。”海伦看上去比她还高兴，“这可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程九珠怜爱地拍着她的后背：“唉，可怜的娃儿，从国外直接过渡到中国设计师的007，也算是苦了你了。”
“什么叫007？”海伦一脸困惑。
“996听说过没？”
海伦点头。
“以此类推。”程九珠看向电脑屏幕。
“啊——”海伦脑门磕在桌面上，“我太难了！”最后四个字还是用的中文，而且字正腔圆。
qq上设计院的那位冯老师又催着她把今天的进度发过去，程九珠心里还想着刚才展浩对她的提醒，于是留了个心眼，只整理了一部分的图。
“我吃饭去了，七点之前回来。”程九珠临走的时候对海伦说，“要不要帮你捎点好吃的？”
“不用了。”海伦有气无力，“我不想吃，等会儿去休息室里睡一会儿，你回来的时候记得叫我起来，咱们一块儿回办公室。”
“好——对了，我桌面上正在压缩的那个文件包，等会儿记得帮我发给设计院的冯老师。”
“睡醒再说吧。”海伦冲她摆摆手。
程九珠拎着包下了楼，到了六楼电梯停下，门打开，展浩走了进来。
“好巧啊，展先生。”程九珠调皮地冲她眨眼睛，“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呢？”
展浩耐心陪着她演：“约了女朋友吃饭。”
“呀，展先生的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程九珠抱着手臂靠在电梯壁上。
“嗯，是比你好看一点。”这回展浩竟然没按套路出牌。
程九珠佯怒，伸手打了他一下，被他抓住，然后绕了个圈缠在自己的手臂上：“什么时候回来？”
“七点之前。”程九珠噘嘴，“海伦都快住公司了，我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明目张胆地偷懒。”
因为时间实在有限，两人也就在公司附近找了家云南菜，简单吃了点，等回到公司楼下，正好六点四十。
“我九点来接你。”展浩说。
“不用了，咱们俩又不顺路。”程九珠笑笑。
“这倒真是个问题。”展浩若有所思，“如果一直这样，我就一直没有送你回家的机会了。”他突然掏出手机，低着头在上面查着什么。
程九珠好奇地问：“你找什么呢？”
“看看你家小区还有没有现房。”
话还没落，程九珠就伸手过去把他的手机屏幕盖住：“打住！知道你有钱了，但也不用这么造吧？”
“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住，不如换个房子，和你住得近一点。”
“那我们以后要是分手了怎么办？如果再交的新女朋友又住在另一边，难不成你又要再买个房子？”程九珠有些无奈。
展浩失笑：“别的小姑娘听到这个肯定都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怎么到你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那是因为我不是别的小姑娘。”既然决定了要在感情中做一个理智的人，程九珠就要时时刻刻保持一颗独立的头脑。
“嗡——”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
程九珠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贺优？别又是找我陪她喝酒，今天我可没空了。”虽然这样说着，但她还是接起了电话。
“怎么了？”她开门见山。
“……呃……”
奇怪的是，电话的另一边并没有人说话。
程九珠隐约挺到了贺优的声音，可是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听错。
“贺优？是你吗？”
依然没有人回应。
“电话那边没人说话。”程九珠把手机递给展浩，展浩接过来仔细听了听，也没听到任何声音。
“会不会是不小心拨错？”他问。
程九珠眉头紧皱：“可是那边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如果是不小心拨错，怎么会这么安静？”
说着她又叫了几声贺优的名字，可是不管她怎么大声叫，电话那边依然是一片寂静。
想到前几天在热搜上的某国女性在家里自杀的新闻，程九珠突然后背一凉。
“展浩，你说贺优她会不会想不开——”这个可能性刚从脑子里冒出来，就吓得她不敢说下去。
而展浩则是果断地抓住她的手腕：“不放心就过去看看。”
“我先给威哥打个电话问问。”程九珠找到威哥的号码，这边也并不敢挂断贺优打来的电话，只能用展浩的手机给刘威打过去。
威哥接得倒是很快，只不过接电话的人是个女的。
“喂，你好。”声音听上去还有几分防备，“请问你是哪位？”
程九珠立刻就听出了是刘威妻子的声音，未免多生事端，程九珠就把手机递给展浩。展浩结果手机，听到对面的女声，就立刻明白了程九珠的用意。
“你好，我是刘威的同事展浩，请问他现在方便接电话吗？”展浩说。
一听是个男人，刘威妻子的声音便放松了许多：“哦，你稍等啊。”
几秒种后，刘威的声音从电话那边响起：“你好。”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刘先生，我是展浩，您现在方便听电话吗？”
“展浩？”刘威并不认识这么一个人，眉头微微一皱，“方便，有什么事您说。”
“我是程九珠的男朋友，刚才贺优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但是电话那边并没有人说话，我们想打电话确定一下贺优现在在哪，以及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妻子就坐在旁边，刘威不敢提贺优的名字。他想了想，说：“这件事现在并不是我在跟进，这样吧，我给你个电话，你打电话找他，他应该知道。”
说完他把贺优在公司的助理的电话告诉了展浩。
展浩大概也明白他的处境，问到号码之后就不再多说：“谢谢您。”
他拨通了刘威给他的新号码，而另一边，程九珠依然没挂断和贺优的电话，还时不时叫着她的名字，但始终无人回应。
“你好。”
“你好，我是贺优的朋友，我姓展，是刘威给了我您的电话，请问贺优在您身边吗？”
“贺优？没有，她应该在家吧。”电话那边说。
“那好，麻烦您了。”
展浩挂了电话，冲着程九珠摇摇头。
贺优家离这儿并不远，展浩开车带着程九珠，两人十五分钟就到了小区门口。
小区的保安认识程九珠，所以她降下车窗，从副驾驶朝外面保安室的保安招手。
“忘了东西了？”保安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但还是给她开了门。
程九珠在车里并没听清保安说了句什么：“大叔，贺优在家吗？”
“在家啊。”保安也一脸纳闷地看着她，等展浩把车开进小区，他还一脸茫然，仿佛第一次见程九珠似的。
到了贺优楼下，程九珠先下了车去按门铃。
始终没人接电话。
程九珠从钱包里拿出很久之前贺优给她的房卡，刷了卡打开门。
贺优家室一梯一户，如果主人家不开门，就算是电梯也要刷卡才能搭乘，不过程九珠手里有卡，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贺优家门口，她熟练地按下房门密码。
随着“嘀——”的一声，程九珠握住放门把手，向下一压，拉开门的瞬间，眉头突然皱了一下。
屋里竟然传来了很刺鼻的，天然气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