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停车场疑神疑鬼,周围但凡响起一点脚步声都草木皆兵。
“好了好了,她肯定已经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儿,程九珠和海伦才从一辆车后面直起身子,“别自己吓自己，怎么想她都已经走了。”
这样想着，两人走到电梯口。
她们的车是放在地上停车场的,没开下来。
“要我说，这个冯文希这次肯定是为了报复你才来的,她那个人一看就很小心眼，而且她以前的‘丰功伟绩’我也听说过，整起人来手段花样可多了。”海伦好心劝程九珠，“咱们反正也不会和她相处很久,不然下次见面的时候还是和平相处吧。”
“咦？”程九珠突然奇怪地看着她，“海伦,你的中文最近进步好多啊，刚才那最后一句话我都没意识到你是在说中文,而且用词什么的都很地道！”
海伦骄傲地一扬下巴：“我最近在偷偷加班练习嘛,不错吧！”
“啧啧啧。”程九珠抱着手臂摇头,“之前好像有人说过,自己忙完这个项目就回美国，不会在中国发展,所以每次中文课两个小时的时间都会睡过去一个半小时的，怎么最近这么勤奋，还加班练习？有问题——”
“这有什么问题。”海伦振振有词,“那我不是已经准备和你一起成立工作室了吗，以后当然中国和美国那边的订单都接，总不能为了我和中国客户交流，还要请个翻译吧？”
“是吗？”程九珠越想越奇怪，尤其是看到海伦闪躲的眼神，更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她眼珠转了转，突然把手伸向海伦的腋下：“肯定有问题，快告诉我！”
海伦怕痒，“啊”的一声跳到一边，两个人一边笑着一边打闹。
“我就不告诉你啊！”
“叮——”
电梯门打开，里面有人走出来。
身穿墨绿色的羊毛大衣，围着黄色的丝巾，肩膀上挎着棕红色鳄鱼皮包的女人从两人身边款款走过。
程九珠：“……”
海伦：“……”
两个人像雕塑似的以一个特别滑稽的姿势僵在了原地。
而冯文希则是瞥了两人一眼，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朝两人点了点头之后，越过她们朝车库深处走去。
最后还是海伦先反应过来，拉着程九珠的手臂飞快钻进电梯，疯狂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关上，电梯慢慢上行，程九珠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她：“海伦，她真的是鬼啊！”
**
“事情就是这样了……”
程九珠倒在展浩的腿上，像一条烈日下被暴晒的废狗。
“那个冯主任简直就是鬼，我现在一提到她，心里就紧张，生怕她又从哪个角落跳出来了。”说着，她还警惕地往周围望了望。
展浩拍了她肩膀一下，看了圈四周，俯下身子小声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很害怕冯文希了，但这里是电影院，要抱怨等回家再说吧，好不好？”
“唔……”程九珠转头，把脸埋在展浩的腹部，“这个电影不好看……”她真的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一条懒狗了。
“公司要求看的，还要写读后感呢。”展浩无奈地说道，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她长发上抚摸着，心里庆幸两人坐的是最后一排的情侣座，旁边和前面都没有人。
只是他抬头看向放映机的方向——据说在那边可以看清电影院里所有人的动态，程九珠现在面朝内侧趴在她大腿上的姿势，着实有点容易引人误会。
好在程九珠也只是趴了一会儿，就起身，两个人老老实实看完主旋律电影，然后牵着手下楼吃饭。
电影院在六楼，下了电梯，程九珠看到那个熟悉的招牌，突然拍拍身边的展浩，指着那个餐厅说道：“那家餐厅的植物墙是我设计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是我的朋友，要不我们就去那吃，怎么样？”
展浩抬眼一看：“醉清风创意中餐……老板是秦涛？”
“你认识？”程九珠一愣，紧接着恍然大悟，“果然，人以群分，富二代们果然都是互相认识的，之前还说不混这个圈子，啧啧。”
“他们家开钢材厂的，是盛光天河很多项目长期合作的材料商，我和他父亲吃过几次饭，上次他就给我看过他儿子新开的餐厅照片，就是这家。”展浩回答道。
“芜城真是个小城市。”程九珠闻言感叹道。
周六的晚上全城的人都从家里窜出来了，再各大商场的餐厅门口出没，程九珠和展浩取了个号，就在旁边的塑料椅上等着叫号。
“前面还有四桌啊……”程九珠看着手里的小票晃了晃，“你想喝奶茶吗？”
“想喝什么，我去买。”展浩准备起身，就被程九珠按下。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刚才连电影院怎么走都不知道。”程九珠把小票塞给他，“你在这儿等着，我去买。你喝什么？”
展浩：“随便。”
“不准随便！”
“可平时办公室里点奶茶，都是别人喝什么我喝什么。”展浩眉头一皱。
“……那你就和我喝一样的好了。”程九珠拍拍他肩膀，“乖乖在这儿等我回来。”
说完，程九珠就独自下楼买奶茶。
偏偏奶茶店也是大排长龙，她等了接近二十分钟的时间，才取到两杯奶茶匆匆返回，直接走进餐厅。
“下面排队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程九珠在展浩对面坐下，“点了什么菜？”
“一份菠萝油条虾和松露鸡肉包，看看再加点什么。”说着，展浩把菜单递给她。
周围人很多，男女老少都有，大家都在说话，环境嘈杂，程九珠说话的时候还要提高音量两人才能听到，而且过道有小孩子总是跑来跑去，还把程九珠的筷子撞掉在地上。
“我去再拿一双。”说着，展浩就起身朝服务员走去，结果刚站起来，就和后面跑过来的女孩撞在了一起。
女孩摔倒在地，层层叠叠的裙摆像蛋糕上的咸奶油。
展浩忙伸手去扶：“小姑娘，没事吧？”
小姑娘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而程九珠看到展浩撞倒了小女孩，也很紧张地起身往四周刊，寻找小女孩的父母，然而等地上的女孩站起来转过身的时候，程九珠才惊讶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娜娜？”
娜娜看到程九珠，哭着扑了上来：“珠珠呜呜呜……”
程九珠看她哭得这么伤心，还以为是摔到哪儿了，连忙拉她坐下，拿纸巾递给她：“怎么了，摔到哪里了？”
说完还瞪了展浩一眼。
都怪他，长这么高个子，背练得这么硬，看，把人都撞成这样了。
展浩莫名其妙地跟着一起坐下，看着程九珠把那女孩揽在怀里帮她擦眼泪：“你……朋友的孩子？”
“她是娜娜，秦涛的女朋友。”程九珠解释道。
展浩立刻眉头紧锁。
看他这副表情，程九珠立刻意识到他可能误会了，连忙解释道：“娜娜二十三岁了，只是长得比较显小而已。”
展浩看着还在抽泣的娜娜——这哪里是显小，说她是四五年级的小学生也没人会怀疑。
不过说到底也是自己起身的时候没看清身后情况，把人撞成这样，展浩心里也过意不去。
“抱歉。”他诚恳地道歉，还把自己的奶茶递给她，“这个给你。”
程九珠把奶茶塞给她：“乖，娜娜，哪里疼，告诉我？”
娜娜接过奶茶，一边哭一边摇头：“和你们没关系，是秦涛……”
“他又控制你交朋友了？”程九珠一愣，问。
“比那个更严重。”娜娜默默流泪，“之前他曾经告诉我，我是他的初恋，他喜欢了我好多年，心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可是就在昨天，我在他的电脑里找到了他和别的女生的视频……”她说着，眼泪又奔涌出来，“他甚至连藏都不藏，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桌面上，我……”她说不下去了。
程九珠听到之后也觉得有些荒诞：“这……你确定视频里的人是他吗？或许是他自己下的小电影也说不定？”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现在还是他女朋友，我百分百确定，视频里的人就是他。”娜娜双手攥拳，眼眶通红，“珠珠，你知道吗，我现在就觉得恶心。昨天在他家看到这些之后，我直接就收拾了我所有的东西回了家。然而今天一上午，我在办公室里坐着，他不仅没露面，连一个电话都没打给过我。”
“他有解释吗？”程九珠问。
“昨天晚上他说那些都是他在和我恋爱之前拍的，女生他也不认识，是有需求，就临时约来的。”娜娜咬着牙，“可是我还是觉得恶心。这就是他口口声声说的，大学期间暗恋我四年。这四年他可真一点儿都没闲着，不仅约炮，还拍视频放在桌面上——”她冷笑一声，“恐怕还要每天复习一遍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呢！”
这样的事程九珠从来没遇到过，要追究起来，确实是和娜娜恋爱前发生过的事，可每个人对约炮的接受程度都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还保留着那些视频……作为现任女友，确实很难接受。
她无措地看向展浩，伸手戳了戳他。
“喂，展浩，你是男的，帮忙分析一下秦涛的行为吧。”
展浩：“……对不起，这我分析不了。”
他一没约过，二没拍过视频，这真的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