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在春节期间,但工期赶任务重,左右程母出去旅游,距离上班还有两天,程九珠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就叫了也闲着的海伦到家里来，两个人面对面画图。
看她恢复了以前的状态,海伦也松了口气。
“找到展浩了？”
“嗯。”程九珠点了点头，“之前和他有点误会,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他们在上海停留了两晚，又飞北京两天，见了展浩在北京的朋友，又去了下雪的故宫。
两个人都不是多话的,只是彼此牵着手，无需言语,在风景前同时停下脚步，默契地转向对方后相视一笑都是一种幸福。
“对了海伦,酒店那边是不是发了一份带详细测量的图包过来？”在最后调整和校对比例之前,程九珠抬头问海伦。
“有点印象,不过好像保存在公司的电脑上了。”海伦打开硬盘没有搜索到那份文件。
程九珠有些为难地皱了皱眉——她在做喷泉和水池的图,定稿必须用到详细的数据，没有那份图包还真没法往下进行。
她打开聊天软件,发现平时和她对接的那个负责人并不在线，倒是周兰渊的秘书小韩正好在线。
“海伦，别麻烦了,我找酒店那边再要一份吧。”程九珠说。
那边海伦正琢磨着找梁超看能不能联系公司物业帮她们开门进去，听到程九珠这么说，也就放下了手机。
小韩回得很快：好的，我去联系行政那边的人给你一份数据包。
五分钟后。
小韩：程设计师，加一下行政部的王林，她把数据包传给你。
收到消息的同时，程九珠也收到了好友申请。
王林：您好，我是行政部的助理王林，您要的是详细的数据包是吧？
程九珠：对，带细节和局部的，之前负责和我对接的小陈给我发过一次。
王林：请稍等一下。
王林：「数据包」
程九珠：收到！麻烦您了，新年快乐！
王林：新年快乐。
收到数据包，程九珠又感谢了小韩，发给海伦之后解了压缩，打开酒店大厅喷泉那部分的数据图。
“嗯？”她忍不住一皱眉。
“怎么了？”海伦问。
“之前酒店的设计图我看过，建模也是按照大厅空间的大概比例建的，虽然没有细节数据，但应该也差不了多少，怎么会和细节数据差这么多呢？”
“是不是看错长宽高了？之前我也犯过这样的错误。”海伦猜倒。
“你看看你那部分的数据有问题吗？”程九珠还是想谨慎一些。
海伦随便挑了几个花池和景墙，对比了一下自己建模的数据。
“差不多是一致的，误差不到二十厘米。”
程九珠这边抽了个r区的水池和自己的建模对比，发现误差也很小，随后又对比了另外两个小喷泉，发现都没有问题。
“那可能真的是我当时看错了吧。”她不以为意，敲了敲有些酸痛的肩膀，按照数据图上的尺寸将自己的建模重新调整成了对应尺寸，继续后面的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新年buff的加持，两人工作起来都是空前的高效，年初七的下午五点半，程九珠半躺在沙发上看植物表，书房里的海伦兴奋地拍了一下桌子。
“全部搞定！”
“都做完了？”程九珠刚放下手里的本子，就被海伦扑倒在沙发上，“哎哟喂我的老腰！”
“做完这些，咱们的工作就基本快结束了！等明天开完会周总在设计图上签了字，咱们就可以开始搞沙盘咯！”做沙盘是海伦最喜欢的事。
“是啊，困难的工作都过去了，我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程九珠伸了个懒腰，眼珠一转，“对了，明天还要和周总商量一下，看能不能给我们工作室一个署名。”
“要署名那有什么难的！”海伦凑过来，猥琐地怼了怼她的肩头，“甲方周总追过你，乙方这边展浩又是你的男朋友，我们也本来就不是盛光天河的员工，署名无非就是个人或是工作室，当然没问题了。”她直起身子，四十五度角仰望天花板，双眼放光，“想想未来我们g&h工作室第一个项目就是省会地标建筑，比其他工作室简直就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程九珠笑着拍了她一下：“哎，小妹妹，醒醒，这才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这个项目落地至少还要两年，还不包括中间可能出现的变故，现在畅想未来，等合同顺利完成再说吧。”
她翻身从沙发上下来，摸起桌上的手机。
海伦跟在她身后：“gem，你刚才说的那个‘万里长征’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懂。”
程九珠：“自己‘百度’！”
**
忙碌的新年结束，年初八，所有社畜返工的第一天，程九珠和海伦也迎来了新年的第一场汇报会。
提前完成进度表任务的程九珠心情明媚，连讲ppt的时候都神采飞扬。
她们的设计经过之前的多次讨论，已经基本定型，汇报会也从原来的每次必被挑出问题，变成现在几乎是她汇报完进度，周兰渊就宣布会议结束的模式。
“……那么如果建模和图都没有问题，周总签字之后，我们就开始对接给排水和电气那边的同事继续推进了。”
程九珠放完最后一页ppt，看着周兰渊，等着他点头。
但是这一次，她发现周兰渊的表情并不像平时那么轻松，反而有些凝重。
“周总，有什么问题吗？”她小心地问。
“麻烦跳回大厅喷泉平面设计图那页。”
程九珠将ppt调回那页。
“这张图是你自己做的吗？”周兰渊问。
程九珠点了点头。
“谁允许你擅自改动大厅功能区的划分的？”没想到周兰渊却沉着脸把手里的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疾言厉色道。
一时间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程九珠吓了一跳，手上的遥控器没拿稳，掉在了地毯上。
“抱歉。”她蹲下身捡起遥控器，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有些发软。
“我解释一下……”程九珠扶着桌子的边缘，定了定神，开口说道，“我在做喷泉建模的时候，发现一些周围功能区对中庭部分有一定的遮挡和交叉，于是我就微调了功能区的分界——”
“功能区的设计是你负责吗？”周兰渊问。
程九珠抿了抿唇：“不是。”她立刻道歉，“对不起，这次是我的擅作主张，回去之后我会立刻把功能区调回来，对喷泉的外形和尺寸进行调整。”
“喷泉的设计我们找的是其他的雕塑设计师，他二十天之前就已经交了设计稿，而且当时你是亲自确认过了整个喷泉的尺寸和细节符合设计图上的标准，你也签了字，现在图纸也已经送去加工厂，现在要再修改尺寸，这中间人力材料的损耗怎么办？”
“抱歉，这次是我的疏忽。”程九珠深吸一口气，“我会承担全部的责任，所有损失就从我的酬劳里扣除。”
她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这个节骨眼上，只有先承认自己的错误，会议结束之后再想补救的办法。
“作为一个设计师，创意是一种能力，认真、谨慎也非常重要。”周兰渊面色稍缓，冲着程九珠摆了摆手，“好在这次不是严重的问题，你和海伦利用放假的时间赶工期也辛苦了，下一步是加入给排水和电路，反正这些也不是你们的强项，就由你们那边负责工程的设计师主导，你和海伦改做支援。”
“好。”程九珠咬着下唇，“我会配合好工程部那边的工作。”
周兰渊看了眼手表，对其他人说：“那就这样吧，年后你们各部门都有很多工作，提醒下面的部门主管和领班，让他们注意员工的节后返工情绪，还有就是安全问题。好了，散会。”
他一声号令，大家纷纷起身收拾东西离开。
“周总！”
程九珠赶在他出门之前叫住了他。
周兰渊看到她，也停了下来：“抱歉，刚才在会上语气重了一些，我之所以生气，就是因为你平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这次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失误。”
“周总，刚才来不及解释，但这次确实不是我的问题。”她拿出手机，翻出一个月前她雕塑设计师的聊天记录，“多亏您在会上提到雕塑设计师的事，我才想起来，您看这张大厅的平面图，是当时我在设计喷泉的时候用的；您再看我ppt里的这张，这是我在昨天收到的数据包里面找到的图纸，在那张图纸的基础上进行了微调，而那张图纸和一个月前我看到的这张功能区完全是颠倒的。”
难怪当时程九珠看着图纸就觉得有些别扭，但也说不上是哪不对劲，现在一对比才知道，原来功能区如同镜像一样被翻转，这样对两侧无碍，但中厅的影响是巨大的，所以当她发现尺寸不匹配的时候，不得不调整功能区边缘来适应喷泉的尺寸。
“还说你不粗心大意？刚才在会上我不吓唬你几句，你还没意识到事情严重性呢。”周兰渊指着她的手机，“功能区镜像翻转，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设计喷泉的时候看这张图看了多少次？现在只不过是隔了一个月就忘得一干二净，作为项目的主设计师，这合格吗？”
程九珠哑口无言。
这真的完全是她自己的失误。
“新图纸是谁给你的？”周兰渊问。
“行政部的助理王林。”程九珠回答道。
周兰渊一皱眉：“往常不都是陈津负责和你对接的吗？”
“陈津那天不在线，正好您的秘书韩先生在线，我就麻烦他帮我找了行政部的人要了数据包。”程九珠突然意识到什么，“周总，是不是这个王林有问题？”
“不知道。”周兰渊若有所思，“你拿到的图纸是我们之前设计大厅的时候否决过的一版旧图纸，不知道是小王一时粗心传给了你旧的数据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等我去找人问问。还有，喷泉的尺寸也不用修改了，你那点儿酬劳自己留着吧，回头你记得把ppt和图纸改过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