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师,您这可难为我了。”甄知棒凑过来,认真端详了那题目十几秒,摇了摇头,“现在小学生的题目比高考题都难，我的脑子已经不是当年小学毕业时候巅峰期的脑子了，实在是解不了这题。”
程九珠笑了笑,转向旁边的冯文希：“冯老师，听说您孩子正好小学,平时家里肯定是您给辅导功课吧，能麻烦您帮我看看这道题吗？”
冯文希语气淡淡的：“我女儿大学毕业都好多年了，比你年纪还大，你都不会,我更不会了。”
“啊？”甄知棒惊讶道，“冯老师您女儿都大学毕业了？那您几岁生的孩子啊,十几岁吗？”
也许是甄知棒的语气太夸张，冯文希竟然笑了：“那你觉得我今年几岁？”
“之前觉得是四十岁左右,那既然现在您说您的女儿比程老师还大,那我猜……”甄知棒小心地问,“四十五？”
“我女儿二十八。”冯文希微笑道,“我今年五十了。”
果然是女人，还是会对别人的夸赞感到开心。
“那您女儿也一定很优秀吧。”甄知棒紧接着说道。
话音刚落,就看见冯文希的脸色微微一沉，刚刚眼里的笑意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说刚才程九珠恨不能把甄知棒拽过来亲她一口，现在的她就只想打她两下。
冯文希没有回答甄知棒的问题,直接回头对着电脑。空气中响起鼠标连续点击的声音，甄知棒无措地看了程九珠一眼，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触怒了这位老佛爷。
眼看着刚刚缓和的气氛又陷入了冰点，程九珠按了按太阳穴，拿起手机给展浩发了条消息，起身离开工位。
她搭电梯去了二楼，餐厅正在备餐，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除了推着推车来回运食材的工作人员之外没有别人。
程九珠找了张角落里的餐桌坐下，趴在桌上闭目养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幽幽转醒。
展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她对面坐下。
看到她醒了，展浩抬手按下电脑屏幕，眉头微微一皱，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怎么了？”程九珠还懵懵的。
“脸这么红，还以为你发烧了。”他收回手。
“你来了很久了吗？”程九珠整了整自己被压乱的头发，“怎么不叫醒我啊……你电脑都拿下来了。”
“开完会直接过来的，你只睡了十几分钟而已。”展浩看着她一脸疲惫的样子，问，“怎么了，工作很累？”他顿了一下，“还是冯文希又刁难你们了？”
“昨天办公室里的事你知道吗？”
“听梁超在群里抱怨过了。”展浩轻叹口气，“王培源也很难做，昨天晚上梁超以辞职相逼，才逼得他透露了一点消息——其实只有一个冯文希倒是没什么，毕竟她也只是设计院一个小主任，她再婚的丈夫是长江省国税局的局长，亲自打电话给王培源打的招呼，让好生照顾着。王培源现在也没办法。”
“那她图个什么呢？”程九珠纳闷，“就为了恶心我，打击你，报复你对她女儿始乱终弃？”
“我没始乱终弃——”展浩无奈地辩解了一句，不过下一秒他就察觉到刚才程九珠的话里有个盲点，“你刚才说什么‘女儿’？”
程九珠这才想起自己约展浩下楼来的正事。
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她不是昨天在办公室闹了一出，让大家都不安生吗，我今天早听了以后有点儿生气，就想趁着她没到办公室，直接去车库拦住她，和她面对面把话摊开说清楚。结果刚上电梯我就怂了，从一楼出去了——你先别笑！”程九珠看着忍俊不禁的展浩，抬手打了他手背一下。
手被他反手抓住扣在桌面上。
“好，我不笑，你继续。”
“然后就是这么巧，我在安全出口那儿平心静气呢，正好听到冯文希在那里打电话。她在电话里口口声声说冯倩榕是她女儿，还和电话那边的人吵了几句，具体内容我现在也不记得了。刚才在办公室里，我又套了她几句话，她说自己今年五十了，女儿二十八岁。”
“冯倩榕比我小一岁，确实是二十八。”展浩若有所思，“冯文希看上去确实只有四十岁左右，再加上之前交往的时候，冯倩榕也很少和我提起家里面的事，所以这次冯文希出现，和她以姑侄相称，我也没有怀疑她们之间的关系。”
“可问题就在这里。”程九珠上半身微微前倾，“冯文希为什么要隐瞒和冯倩榕的母女关系呢？就算她离了婚，冯倩榕是和前夫的孩子，也并不是什么污点吧。我偷听她打电话，言语之间她对冯倩榕非常关心。还有，如果是为了不让我们发现她为难我们的理由，那当初在婚礼上就没必要主动向你介绍两人之间的关系。”
“或许你想多了？”展浩思考了半晌，可是怎么想不到冯文希和冯倩榕隐瞒关系的理由。
程九珠拍拍他的肩膀：“男人，你在这方面缺乏足够的敏感性。以我的直觉判断，这里面一定有其他原因，或许只要我们继续查下去，就能抓住冯文希的把柄，这样就算不从冯倩榕那边入手，也能解决冯文希的问题。”
“那……要不要我找个私家侦探查一查她？”展浩问。
“不用这么麻烦，你要相信女人的八卦能力，即使是蛛丝马迹，也能抽丝剥茧，顺藤摸瓜。”程九珠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人选。
“那我要做的，就是暂时不要联系冯倩榕了？那个合作计划也暂停是不是？”
“没错。”程九珠看向窗外，嘴角微微上扬。
熟悉的下午，已经略有些陌生的咖啡馆。
程九珠推门走进去，还是习惯性地看向那个方向。
果然，孟秋已经提前到了，在熟悉的位置等着她。
有段时间没见了，两人都有点生疏。
孟秋的头发烫了卷，看上去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脸也圆了一圈。
“我和古望海在一起了。”孟秋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其实老古一直对之前他前女友为难你的事心里有愧疚，早就想约你出来，但看你微博上挂的消息说这段时间会很忙，所以也没打扰你。”
“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程九珠看着孟秋，感叹原来圆脸的原因是幸福肥，“是我该恭喜你，终于心想事成。快告诉我，怎么搞定的？”
女人就是这样，一个小话题就能迅速拉近彼此的距离。
刚才两人还因为一段时间没见而有点生疏，现在好像已经回到了当初程九珠在这里上课时候的情形。
孟秋笑了笑：“那时候老古刚和前女友分手，整个人都很低落，我表白之后，他就明确告诉我自己暂时不想谈恋爱。我也理解，就说可以和他从朋友开始做起。他还是每周来参加培训，而我也还是带他的班主任，后来聊得多了，也渐渐发现我和他确实有很多话题聊得来，他也慢慢接受了我——去年初雪那天我再次向他表白，他答应了，我们就正式在一起了。”她耸耸肩，“其实也没什么浪漫情节，而且以前觉得他哪哪都优秀，现在想出了一段时间，觉得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
“得了吧，古医生可是个绩优股。”程九珠笑着说道，“想想他之前被那个前女友训得百依百顺，现在和你在一起了，不也事事都听你的？”
“其实这样也不太好，男人总该是要有担当，有自己的主意的，现在我和老古之间确实是我说什么他都依着，但我也偶尔会有想要依靠他的时候啊。”孟秋叹了口气，抬头看着程九珠，突然摆摆手，“别总是说我了。对了，你今天约我出来是什么事？不会又要回来参加课程吧？”
“我现在项目忙得不行，哪有这个时间啊……”程九珠顿了一下，抿了抿唇，“再说我也已经有男朋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啊！”孟秋眼睛一亮，“怎么找到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就……是我同事，人是早就认识的，和我同一行，做设计。”程九珠决定还是先说正事，“孟秋，我想让你帮我个忙，帮我找找一个人的资料，尤其是家庭背景这方面的，越详细越好，行吗？”
孟秋一皱眉：“是在我们这儿报名过相亲的人？”
“不是，是我一个同事，她最近情绪不太正常，问她什么她也不愿意说，感觉应该是家里有点事，你就帮我试试看，查查她家里出了什么事，可以吗？”程九珠记得孟秋特别擅长这个。之前她还在这儿上课的时候，就亲眼见证过很多次孟秋帮她的朋友通过一条状态、一张风景照，抽丝剥茧，从微博留言找到朋友圈最后找到空间说说，最后找到了对方出轨的证据。
“你还记得我的光辉史哦。”孟秋一拍胸口，“行，这事儿就交给我吧。”
“记住，要绝对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程九珠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推到她面前，“这是这个人的电话号码，叫冯文希。”
“还有别的资料吗？微博账号啊，微信朋友圈截图，照片……这些都可以。”
“都没有。”程九珠微笑，“而且她五十岁了。”
孟秋：“……这活儿我不干了成吗。”
“我知道这很难，所以才来拜托你。”程九珠央求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那好吧，我尽量试试。”孟秋想了想，最后点点头，“不过提前说好，一个电话号码，未必能找到什么有用信息的。”
“那就拜托你了！”程九珠双手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