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雅没待多久,又急匆匆离开了。
路年将她送走,回到卧室。
一打开门,漫天羽毛在空中飞舞,落了满屋子。
书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窗帘只剩下半截,破破烂烂挂着,床上的被子被撕裂,东一块西一块丢得到处都是,“罪魁祸首”正吐着舌头,快乐地摇着尾巴,疯了似的对着鹅毛枕头一通抓挠撕咬。
路年木然看着眼前的“壮观”场面,久久不能回神。
可乐注意到门口的动静,欢快地踢开枕头从床上跃下,绕着路年蹭了蹭,双眼亮晶晶的,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大好事。
路年嘴唇动了动,目光慢慢落到可乐身上。
接着他二话不说转身出去,几秒后,他又回来了,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路年低下头,缓缓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天凉了,又到了吃狗肉的时候。
“汪?”可乐背脊一凉,疑惑歪头。
“汪汪!!汪汪汪!!!”
小小的卧房爆发出一阵惨叫,幸好房子隔音效果不错,没影响到左邻右舍。
“我让你皮!我让你皮!”
路年攥着扫把,追着可乐就是一顿打,可乐是个机灵的,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他在前面跑,路年就在后面追,边追边骂。
“汪汪汪!汪汪汪!!!”
“汪你个头!你还敢汪?!”
“汪汪汪!汪汪汪!!!!”
“我让你拆家!我让你拆家!你以为你是二哈吗?!”
“汪汪!汪汪汪!!!”
“你说你一只萨摩耶,跟哈士奇学什么拆家?!”
“汪汪汪!汪汪汪!!!”
“你学什么不好?偏偏学拆家?!你个败家子!”
“汪汪汪!!汪汪汪!!!”
“你还敢躲?给我站住!我非炖了你不可!”
房间虽然不大,但是耐不住可乐会躲,时不时钻进桌底和床底等一些路年不好找的地方。
一人一狗的追逃拉锯战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路年还是逮着了这小混蛋,好生教育了一顿,并且铁石心肠地扣了他一周的零食小骨头以示惩罚。
经受了一番“爱的教育”,可乐灰溜溜地躲回自己的狗窝。
路年捏捏眉心,拎着扫把进了卧室,一看到卧室的乱象,他又要心肌梗塞了。
他忍不住扭头瞪了自家萨摩耶一眼。
可乐刚巧从狗窝中探出头,冷不丁对上主人杀气腾腾的双眸,“嗖”地缩了回去,可以说非常机警了。
现在时间太晚,路年懒得再出去折腾,草草收拾应付了一晚。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路年很早便醒了,脸色不大好看,显然昨晚的睡眠质量一般。
昨天被可乐弄坏的东西他只买了一套,没有备用。
路年打开t宝逛了逛,询问清楚客服能不能立刻送到,得到肯定答案后他加购了几件东西,正要用银行卡支付,就跳出了通知说余额不足,请更改支付方式。
路年选择了v信,结果又收到余额不足的通知。
沉默了两秒,他退出t宝,默默打开了银行app。
[华国工行]:您尾号6666账户余额为3000。
路年:“……”
啊,真穷。
路年流下了贫穷的泪水。
不行。
路年心想,再这样下去他就要喝西北风了,得想个办法。
“系统……”首先,他试探性从系统身上薅羊毛。
话还没说完,江宜年无情打消他的念头:“系统无能为力,请宿主自行解决。”
路年:“……”
辣鸡系统,要你何用。
出师未捷,路年很快重振旗鼓,他沉思片刻,忽地眼前一亮,想到了能薅的另一只羊。
他当即翻出那“羊”的手机号码拨通,很快被接起。
“喂?谁呀?”对面的声音有点不耐,背景音异常嘈杂。
路年:“是我。”
“……”对面瞬间没了声。
路年疑惑叫了声:“二狗?你……”
“嘟——”
对面挂断了。
路年:“??”
难道信号不好?
他又打了几遍,没人接。
路年越发觉得奇怪,随后打开微信,给昵称为“浪里个浪里个浪”的人发了条消息。
[我是你爸爸]:“在?”红色感叹号。
[浪里个浪里个浪]: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的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对方验证后,才能聊天。
路年:“……”
狗东西。
路年眯了眯眼,思考了一下,冷笑一声,拎起外套就出门了。
一个小时后,一华会所。
路年轻车熟路走进去,敲了敲柜台。
前台小姐看了一眼,愣住了,差点没认出这是那位路家少爷,主要是他现在的样子与之前差别颇大。
彩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身上奇奇怪怪审美扭曲的衣服也换成了普通的运动服,若不是那张脸识别度很高,前台还真不敢信这是路年。
她的职业素养很高,也没露出惊诧之色,反倒立刻微笑说道:“路少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
路年开门见山问道:“赵炎来了没?”
前台知道他与赵炎是好兄弟,便以为他与赵炎约好,于是点了点头。
“赵少他在……”
路年没让她说下去:“你现在找人帮我给赵炎递句话。”
前台点点头:“您说。”
路年:“就说我在停车场等他。”
“好的,我们一定帮您把话带到。”
路年满意地往停车场走去,停车场在地下,停了不少车,他转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辆红色骚包的法拉利。
他来到车前,打量了一下,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锤子,背靠着车,等待车主人的到来。
保安室的人留意到他的不对劲,派人过去问了问,得知缘由后,便识趣的也不再多管。
十分钟后。
电梯入口处一个顶着满头红毛的少年神色慌张地跑过来,等看清楚路年手中的锤子,他惨叫一声:“露露住手!冲动是魔鬼!冷静点!”
他在包厢正玩得嗨,就收到路年的传话,意识到不对立马赶了过来。
赵炎这人,爱车如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人——他爸和发小路年。
路年扫了他一眼,比划着锤子:“嗯,我是魔鬼。”
红毛少年:“……”
路年又说:“你叫我什么?”
红毛少年已经冲到跟前,闻言眨了眨眼:“露露?”
路年眼皮一掀,锤子离法拉利更近了些。
“爸爸!你是我爸爸!爸爸手下留情!”
叫得那一个撕心裂肺,那一个肝肠寸断。
“爸爸!爸爸!爸爸啊!”红毛少年赵炎看见他的动作,心跳都快被吓停,“爸爸,我错了,对不起!”
路年笑眯眯道:“错哪了?”
他有“车质”在手,赵炎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双目含泪道:“孩儿不孝,孩儿不该挂爸爸电话!孩儿不该拉黑爸爸。”
“嗯,”路年把玩着小锤子,“还有呢?”
赵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不敢移开视线,心一会上一会下,生怕他一个手抖砸到爱车上,只得战战兢兢地说:“没有了。”
“哦,路年点点头,随后举起锤子。
吓得赵炎一下子蹲下来抱住他大腿:“还有还有!是你爸让我这么干的!”
路年动作一顿。
“你爸跟我爸说要给你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还让我别联系你,不能帮你,否则就扣我两个月零花钱,帮一次扣一次。”他也是苦,神仙打架偏偏殃及他这条池鱼。
路年冷笑:“我们十几年的交情还比不上两个月零花钱?”
呵,这虚假的塑料兄弟情。
“这两个哪是能比的?”赵炎眼神诧异。
路年神色稍稍缓和,确实是不能比。
赵炎理所当然地说:“交情算什么?能吃吗?它不值一钱。”
路年表情凝固,手里锤子蠢蠢欲动,不过这回不想捶车,他想动手锤人。
赵炎感觉到冰冷的杀气,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嗫嗫道:“这话不是你先说吗?”
路年:“……”
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
但是……
路年理直气壮道:“我就随口一说,当初你是逃课去泡妞打架,还骗你爸说来我家学习,结果被你爸来我家没见着你,逮着我追问。我这不是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担心你误入歧途才告诉他,性质不一样。”
赵炎:“……”
相识多年,他依旧没想明白这货是怎么做到如此厚颜无耻。
“我觉得你离家出走的性质更为严重。”赵炎顺着他的话诚恳说道。
路年:“……”
路年扬了扬锤子:“你说什么?”
赵炎:“……”操!
赵炎:“没有,我刚刚没说话,爸爸您可能听错了。”
路年放下锤子,右手搭上他的肩膀,和善一笑。
“火火啊。”
赵炎登时惊恐地一蹦三丈远:“别介,有话直说,你这样我瘆得慌。”
路年:“……”
“滚回来。”路年面无表情说道。
“好咧!”赵炎当下松了口气,乐呵呵地跑回来。
路年:“……”
给好脸不要,你说你贱不贱?
路年直入正题:“我最近手头有点紧。”
“这个……”赵炎很为难,“不是哥不借你,只是你爸……”
“想什么呢,”路年瞥了他一眼,打断他,“我不找你借钱。”
“啊??”赵炎糊涂了,不借钱干嘛提手头紧?
路年慢条斯理地打开手机相册,把一张图放他面前晃了晃,微微一笑:“我是来讨债的啊。”
图片显示的是一沓纸,第一张纸上,硕大的“欠条”二字清晰可见。
赵炎:“……”
“你不是说不着急吗?到时候慢慢还吗?”赵火火委屈抱住自己。
路年点点头:“对,现在不就到了该还的时候?”
“还是说,”他目光凶残起来,手指骨捏得啪啪作响,“你想赖账不成?”
赵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