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突然,一阵咳嗽声在门外响起。
回头发现,竟然是撒切。
天已经几乎全亮了,撒切尴尬地靠在一旁的路边:“对不起,打扰你了。”
钟蔷先前没有想到撒切会来找自己合作。
撒切把自己遇到的幻境与钟蔷说了。
他遇到的情况和钟蔷是一模一样的,准确说,所有玩家遇到的情况都是一样的。
然而,每一次钟蔷他们从少年口中得到信息的同时,为了公平,游戏同样会让白人阵营在村民那儿得到信息。撒切得到的信息是,村民将黑猫视为保平安的灵物,养了黑猫的人家不会被女巫为难。
因此,昨天晚上,遇到岔路的时候,撒切选择了黑猫和十字架的一边,但是他不知道要主动与黑猫搭话,黑猫和十字架上的尸体就一动不动,他大眼瞪小眼在那里蹲到了天亮,等幻境自然散去。
他说,霹雳虎和他的情况基本相同。遇到那样诡异的情况,不轻举妄动才是人之常情,仗着信息和道具才会做出作死的举动。
现在可以确认,现在幸存玩家是钟蔷、孔翌、撒切、霹雳虎,余文修生死不明。
钟蔷问:“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撒切:“我想与你合作。”
钟蔷:“我们不是同一阵营的。”
撒切苦笑:“现在还哪有阵营不阵营的?村民现在看到我就绕路走,什么话都不和我说了。你可以去试试,你们阵营能不能再得到npc帮助。”言下之意,不同npc对不同阵营的帮助都已经到头了。
钟蔷沉默了一会儿。
撒切说:“我知道你看不惯我。说实话,我们玩家之间就没看得惯的,但现在再不组队人数就不足了。你都能和郭芹那家伙组队,你就不能和别人吗?”
钟蔷心下一动:“你之前认识郭芹?”
“何止认识。她不会又骗你,她经验不足吧?她可是个老鸟了。”撒切说,“你不会真的是新人吧?组队之前和队友坦陈自己目前的罪业值是潜规则了。郭芹没给你看她的,你也没问?估计她就是从这一点吃准你是个真新人的。”
“坦陈罪业?”
撒切说:“对,这有很多的原因,最主要是大家都不想组罪业过高的人。像什么小时候偷看邻居家大婶洗澡啦,和妈妈撒谎私藏小黄书什么的,这种小事情大家都有。一般没啥穷凶极恶事迹的人,小时候这种事情的罪业啥的加起来也就50左右。”
“再多,骗点钱,拉拉皮条,这种罪业也就两三百。但郭芹那老鸟可是因为罪业超过两千有名的。你觉得她做过什么事情?给队友看罪业也是交底人品。不过,就算罪业低,也可能是在游戏中逐渐消去罪业的。这种人就算本身穷凶极恶,能消去也是一种本事,既然本事过人,也有人愿意组。”
钟蔷默然。
撒切继续说:“一般一场游戏的得分满分是10,就算她天纵奇才,场场满分,也都是要一辈子被游戏阴魂不散地缠着了。”
钟蔷皱眉:“所以……”
撒切说:“他们这种罪业极高的人,是真的脑袋悬在裤腰上、永无安宁之日的,有心理问题的不少,在游戏里就是苍蝇一样的存在。这次,她可能也是看到孔翌和你走的那么近,所以想攀上孔翌。毕竟孔翌是已知唯一初始分高于一千还通关的,算是他们唯一的参考物,说不定能从孔神这里知道什么秘密。”
“高于一千?他初始值多少?”
撒切耸了耸肩:“这我哪里知道?说了这么多,给个痛快话,你组不组我吧。我就和你明说,我罪业七点,这场要是发挥好就解放了。”说着,他毫不顾忌地扯开衬衫,把左肩上的数字亮出来。
钟蔷还是犹豫:“你为什么一定要组我。”
“我推测出一个通关方法,一定要三个人同时出手。我,还有霹雳虎,再加上你正好。余文修那种人,我可找不到他。孔翌,他强,但是我不放心一个初始值超过一千的人。”
“你也认识余文修?”
撒切笑了:“这一场都是老面孔了,真正游戏场数少于三的菜鸟看到孔翌,可不是我们这种反应。”
钟蔷问:“余文修可能死了。”
撒切鼻孔里出气:“他这种人不可能死的,遇到问题第一个溜,现在估计在哪里猫着。毕竟都是在游戏村论坛开坛讲课的人了。”
“开坛讲课?”
“对。课程名称是,”撒切翻了个白眼,“《老阴逼的自我修养》。”
钟蔷:“……”
她一吐长气:“行,但事先说好,我不信任你,也不求你信任我。毕竟之前那个被你坑死的大个子尸体都没凉。”
撒切一笑:“彼此彼此,别和我说,郭芹的死和你没关系。只要保证给我的贡献度能有七分,我也没理由捣乱,除非你和那个大个子一样,主意打到我头上。”
钟蔷一笑,没有多说。
“对了,我都坦陈罪业了,你呢?”
钟蔷挑了挑眉:“不告诉你。是你求着我组队,又不是我求你。”
.
钟蔷这次谨慎多了,先去确认撒切所说的真实性。
第一点,她去确认了阵营的问题。她果真再也没有看到那些孩子们玩女巫和骑士的游戏了。而她在路边走着的时候,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曾经参与游戏的孩子。他在家里,从窗子里看钟蔷,被发现后一缩头就不见了。
第二点,她去了郭芹的家。她的样子和克拉姆森一样,安详地顶着血淋淋的眼眶,眼眶间空无一物。
钟蔷看着她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几分钟,她突然走过去拉尸体的衣服,露出左肩。左肩上的数字是2113。钟蔷拿手指摩擦了一下数字,没有变化,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确认完,她主动去找撒切。霹雳虎和撒切正在他的房子里,看上去等了很久。
“你说的通关方法是什么?”钟蔷问。
撒切说:“之前在那里玩角色扮演游戏的少年们,我发现有三个人不正常。”
“愿闻其详。”
“除了死在玩具娃娃手里的那个女人,另外两个死在女巫相关咒语里的人都没有眼球。因此,我着重观察了这些npc的眼睛。”他说,“有三个少年的眼珠转动不正常。”
钟蔷想到什么:“是那三个扮演女巫的吗?”
“对。”他说,“他们的眼珠,不是说像假的,而是说太过于真实了,真实的不像真的。说实话,人角膜的光泽度会随着年龄增大而逐渐降低。他们的眼睛太亮了,像是刚刚装上去的。当然,我也和其他少年对比了一下,他们眼睛的亮度真的不正常。”
像刚装上去的眼珠。
这个比喻有趣。
钟蔷已经确认,这些白天的少年和黑瞳少年是一体的。撒切的话更像是让她明确的范围,是三个少年。
撒切说:“这个数字引起了我的注意。毕竟黑瞳少年是三人一起行动的,而这里扮演女巫的三个少年眼睛很奇怪。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有联系。”
“你找我们两个组队,是想分头行动,控制住三个少年?”钟蔷问。
撒切点了点头:“他们三个白天是分开的,比较好下手,晚上的黑瞳少年却是一起行动的。我们如果白天控制住他们,如果晚上不再有黑瞳少年敲门,那就说明我的猜测是对的。”
钟蔷从黑猫和十字架少年口中得到的信息是白天和黑夜交界时刻。如果按照撒切的说法,那也能自洽。这些少年白天是正常人,夜晚是没有眼球的鬼魅,而在交界时刻打断这种转变,就能平息骚动
三人很快就采取了行动。
他们从村民那儿磨破了嘴皮子总算知道了那三个少年的身份信息。
这三个少年都是有父母、有亲人的,是真实的村民之子,不是什么外来的妖魔鬼怪。而让他们在意的还有一个点,这三个少年的家庭都是女巫霍乱的受害者,家里都有血亲莫名其妙地死亡。
抓捕少年的行动非常容易。
他们三人约定,在日落之前将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家里“绑”出来,在村西碰头。
霹雳虎的身手很好,很快就抓捕了其中一个,押着他往约定的地方走。
当路过无人的角落,他的眼珠子一转,像是有了什么想法。
“遵守约定是良好的品德哦。”一个男声冷不丁在他耳边响起。
太阳下山了,笼罩在黄昏中的阴翳再次浮现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