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一路坐到了城西的终点。
两人在终点站下车,等待新的一班车出发。
张清清像是一张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黏得钟蔷头疼。
张清清蹲在站台上,抱着下巴思考。
“钟英,你说我们还会在地铁里面看到老人吗?”
钟蔷打了个哈欠:“不知道。”
张清清:“你怎么了?刚才还精神饱满的。”
钟蔷:“头疼。”
张清清惊讶地问:“生病了吗?”
“没。”
“那怎么回事?”
钟蔷抓了两把头发,把自己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酗酒过度,在地铁里晃了一会儿,后劲又上来了。”
张清清:“……”
在预定日期前一天晚上酗酒过度,这是什么神仙人儿?
钟蔷靠在站台旁边的柱子上,看上去眼睛都要闭上了。
张清清有些犹豫,小心地提出疑惑:“你还能撑吗?”
“嗯……”钟蔷迷迷糊糊地说,“能麻烦你上去给我买一瓶水吗?”
张清清立马一个激灵:“刚才那个老人不是说不能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东西吗?”
钟蔷晃了晃脑袋:“没关系的,他对姚品说的,又不是我们。地铁的发车时刻表上写着时间,还有十分钟才发车,你能帮我一下吗?”
“那……”张清清看着钟蔷的样子,不知道是真心大还是有什么想法,最终还是答应了,“你在这里坐着,我马上下来。”
钟蔷点点头。
张清清从一旁的楼梯上去,到了乘客过闸机还没有下楼梯的大厅。
自动贩卖机被安置在一根正正方方大柱子的一面,她走了过去,这才想起,她们身上的钱在这里不能用,她没办法买水。
“钟蔷酒劲儿大糊涂,我怎么也和她一样糊涂了呀。”张清清一拍衣服就要往回走。
突然,自动贩卖机里传出了奇怪的声音。
张清清回头一看。
一瓶水自动落了下来,瓶身还冒着附着着一层白色的水雾。
安静的地铁大厅里,连针掉落的声音都可以被清晰地听到。
张清清咽了口唾沫,没有动。
忽然,一道人影从柱子的另外一边蹿了出来!
张清清猛地大叫了起来。
“嘘——”那个黑影捂住了她的嘴巴,动作非常温柔。
张清清看清楚来者的样貌,才冷静下来,接着,狂喜出现在她的脸上。
“何斌!”
是她的未婚夫。
张清清一脸激动地拉住他的手:“你什么时候来的?”
“傻子,我一开始就在四号线的城西站,一直没有动。”何斌一脸得意,“以不动应万变,遇到你的概率反而会更大。”
张清清立马把自己的牌掏了出来,对他伸出手:“我们把牌合上吧。”
何斌却不急:“你把牌给我,我们一起到了亮堂的地方看是什么牌。”
张清清掏口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有些迟疑地抬起头:“你的牌给我和我的牌给你,不是差不多吗?”
何斌露出尴尬的神色:“对,反正都一样,先不想这些,反正我们是第一组通关的哈哈。”
张清清也没去注意这些细节,开心地点了点头。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向自动贩卖机走去。
“怎么了?”
“我们合并牌之后就会退出了吧?但,楼下还有个姑娘不舒服,等着我呢。”
何斌皱起眉头:“管什么别人?”
张清清感觉有些不对,搓着衣角:“还,还是别爽约了吧?”
“行,那她让你干什么?”
“给她买水。”张清清答,她转头看向一旁的自动售卖机,皱起眉头,“但……”
何斌立马走了过去,从出货口把那瓶奇怪的水拿起来:“这不有水吗?快给她拿下去,然后我们快点合并牌离开吧。”
“可是……”张清清表情奇怪地看着这瓶被不由分说地塞到自己手里的水,正想把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出来,何斌就拉着她的胳膊,一路向下。
两人到了钟蔷面前。
钟蔷仍然是那副打不起精神的样子。
张清清小心地想要叫她,何斌却在旁白一推:“看什么呢?把水给她,我们走了。”
张清清本来拿着这瓶来路古怪的水有些犹豫,但是解脱的迫切快乐冲击她的大脑。
想要快点离开的欲望,让她不再考虑那么多。
张清清把水瓶拧开,递给钟蔷:“钟英,水给你拿来了。那个,我已经找人成功了,就先离开了。”
钟蔷接过水,嗯了一声,两人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他们的脚将要踏上向上的扶梯时,电动扶梯突然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
张清清大叫起来:“不对!我的脚!我的脚粘在电梯上了!”
她赶忙转身,何斌在她身后,她第一时间向自己的男友寻求帮助。
但是,站在那里的男友竟然变了。
变成了她们在四号线里看到过的老头!是那个揣着酒瓶和杯子的老头!
张清清心脏将要停跳。
这一刻,原本慈祥、与世无争的老人睁开眼睛,嘴角上咧,看上去滑稽而狰狞。
老人枯如柴火的双手直接掐上张清清的脖子!
滋啦滋啦——
就在此时,他们脚下的扶梯发出了扭转不灵的声音。
张清清双手本身紧紧掰着老人和钢钳一样掐住自己脖子的手。
此时脚下一松,她情急之下脚下一踢,直接将老人踹开!
惊魂未定的张清清不敢乱跑,一蹦,跨过老人,就要往下走。
往下看,钟蔷一只手撑着头拄在墙上,另一只手拿着一瓶水——大半瓶水已经倒进电梯低端一块翘起口子的钢板中了。
这电梯短路了,故障后,那种黏脚的感觉也不见了。
“我的天哪。”张清清双手捂住脸,快要哭出来了,“还好有你在。”
钟蔷听到她的感激却厉声喝道:“小心!”
张清清背后的老人站起来后再次发动了攻击!他枯黄、结块的指甲像是绑在手上的利刃,直接从张清清的肩头划过。如果不是钟蔷提醒,张清清半个肩膀都要被削掉。
钟蔷两步上前,将这瓶水剩下的部分全部倒到老人的脸上。
他顿时发出和杀猪一样的惨叫。
张清清牙齿打着架,钻到钟蔷身边。
这个老人就这样在两人的注视中化为一阵水蒸气,飘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