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堂给岳丈大人、岳母大人请安!”孟丽君匆匆跑过来,气喘吁吁。
“明堂,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女子为何跟你长得如此相像?”九王妃开口问。
“不瞒岳丈岳母大人,此女名唤蒙小筠,是教坊的一名婢女。昨日皇上跟我与皇甫大人同饮,然后去了教坊。看到这个女子长得跟我很是相像,所以赏给我做丫环。皇甫将军却是对此女很有好感,今天一大早就上门来讨要,想带她回府做个侍妾。孩儿就答应了。”孟丽君回答得滴水不漏。
“想是这女子并不愿意?”九王爷满脸疑窦,“所以你掷石子点了她的穴道?”
“孩儿的这点些微武功,让岳丈大人见笑了。”孟丽君回答。
“谢谢九王爷、九王妃、郦大人成全。”邵骅再笨,也明白过来,孟丽君不想蒙小筠节外生枝。于是又施上一礼,道:“在下告辞。”
孟丽君笑道:“我送皇甫将军出府,岳丈岳母大人请便。”
九王爷哼上一声,道:“你一天古灵精怪,可别把心思不往正道上用。还有,给素云说一声,让好好管紧你,别沾什么花花草草,弄得阖府不安宁。”
受了教训的邵骅垂手,低眉道:“王爷教训的是,末将受教了。”
九王爷这才开恩地一抬手,说:“明堂,去送皇甫将军吧。”
孟丽君解开蒙小筠穴道,低声在她耳边说:“休得再耍花招,否则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
蒙小筠又惊又怒,乖乖跟着她们出府。
孟丽君又在邵骅耳边说:“你要好生照顾她,别让她再玩什么花样了。等你们两个重修旧好,可千万要记得我这个冰媒哦。”
邵骅五味杂陈,这强扭的瓜还甜吗?古代人的思维跟现代人,真还不是一个维度的。
邵骅和蒙小筠出得府来,皇甫府的马车还在等候。两人上了马车,车夫问:“将军,我们去哪里?”
邵骅低声问蒙小筠:“你想去哪里?”
蒙小筠不可思议地皱眉,问:“你想送我到什么地方?教坊?还是青楼?”
邵骅一时无语。
“你跟孟丽君是不是早就商量好了,演这么场戏?你们可真是绝,让我瞬间没有回头路。邵骅,枉我一直错信你。”
邵骅继续保持沉默,马车也静默着,没有指令,只能原地待命。
“你是不想让我回皇甫府吗?怕我故地重游?”蒙小筠冷笑着,被关黑屋子的一切不好的记忆像被唤醒一样,劈头盖脸。
“你去过皇甫府?”邵骅惊呆了,她还以为一开始蒙小筠就被皇甫敬送到了教坊。
“我死也忘记不了关我的黑屋子,还有那间放着尸体的冰屋。”蒙小筠咬牙切齿。
邵骅一把攥紧蒙小筠的手,急切地说:“告诉我,完完整整告诉我,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蒙小筠甩开邵骅的手,冷冷地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想问你,你想怎么安置我。”
邵骅卡在那儿。起初,她想过把蒙小筠送到旅馆小住一段时间,或者再给她租个宅院,毕竟她们分手了。但现在,她的确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筠在这个世界没什么亲人,自己做不了她的恋人,但还是得照顾她,不是吗?
“我还是带你回皇甫府吧。”邵骅说。
“是让我做你的侍妾吗?”蒙小筠嘲弄地问。
“小筠,我会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邵骅说,然后提高嗓音,给车夫说:“回将军府。”
马车轻快地跑动起来,马车内的气氛也缓和下来,蒙小筠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说:“我也答应你,和你做回好朋友。”
邵骅心中一哽,能做朋友的恋人,注定有一方爱的并不深。
两个好朋友一起回了府,皇甫敬看到她们两人,面上有一丝惊讶,但随即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华,你是想娶小筠姑娘过门吗?”几经踌躇后,皇甫敬问。
“我们做回好朋友了。”蒙小筠似乎不计前嫌,语气轻松地回答。
“朋友?”皇甫敬笑,眼光闪烁处,又抛出第二个问题:“你还是想嫁给蒙古鞑子皇帝吗?”
蒙小筠嘴唇一咧,呵呵笑上几声,反问一句:“是不是白日做梦呢?”
皇甫敬抬头望望天,的确,太阳还挂在天上,未时刚到。
蒙小筠就住在孟丽君曾经住过的西厢房,孟丽君用过的牙刷和牙膏还都放着。
“这里,也有人留宿过吗?”蒙小筠问。
“嗯,孟丽君住过。”邵骅老老实实地回答。
蒙小筠冷笑一声,把牙刷和牙膏全从门里扔出去了。
“你没有我想象中长情。”蒙小筠说,“虽然我已经不爱你了,但我还是接受不了你跟我分手之前跟别的女人暧昧。”
“我跟她真的没什么……”邵骅说,接着补充上一句,“不过也不关你什么事了,没必要给你交代。”邵骅又冷回了一块冰。
绝望太深,只能把自己的心冻成铁。
“是啊,我们只是好朋友。”蒙小筠有点失落。
“只是朋友……”邵骅去掉了“好”字,是朋友,也可以什么都不是。
“丽君,你为什么要让邵骅带走蒙小筠呢?”苏映雪问,荣兰在一旁猛点头。
“她们两个人的事情,我们不方便插手。”孟丽君眼珠一转。
“嘿嘿,小姐,你一转眼珠肯定又有什么鬼点子。”荣兰发现新大陆似地说,“你是不是想让邵姑娘死心,彻底死心那种?”
“我才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呢。”孟丽君横了荣兰一眼,果然太熟太了解了也很可怕。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对邵姑娘有意思?”荣兰不怕事大,最爱拆孟丽君的台。
“不可胡说。”紧张的却是苏映雪,“小姐将来还是要嫁人的,怎么可以跟邵姑娘在一起?”
“小姐能跟你在一起,就不能跟邵姑娘在一起了?”荣兰想问题一直都那么简单。
“我跟小姐……”苏映雪红了脸,“只是做戏。”
“戏假情真也是有的嘛。”荣兰一如继往地展现她的毒舌本领。
苏映雪却沉默下来,的确,不知道从什么时间开始,自己对孟丽君的感情不再单纯。
“对了映雪,你今天还没有去看望郦公子呢。”孟丽君像是觉察到了什么,突然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映雪将脸迈过去,轻声说:“改日吧。”跟着有些赌气似地说,“要去还是我们两个一起去,要不让别人感觉到奇怪,为什么我一个已经成亲的女子老是去探望一个没成亲的男子。”
“哦,恨嫁了哦。”荣兰笑地前仰后合,“小姐,你还不陪你家娘子去探望别的男子?”
孟丽君也感觉到了歉意,笑着说:“行,那就晚饭后去吧。”
孟丽君到书房处理了三省六部交过来的公文,天色已经变暗。用完晚餐,和苏映雪去了皇甫府。
郦明堂已经能稍微坐起来些了,看到孟丽君和苏映雪来了,很是感激。
邵骅准备给郦明堂的伤口换药,托盘里是已经高温消毒后的棉布条。药粉是孟丽君写的方子配制的,成份是松香、麝香、冰片、血竭、儿茶、乳香、没药等,然后用猪油调和了。
“魏公子,能不能你来给我换药?”郦明堂知道邵骅是女子后,感觉很不好意思。
孟丽君也是面上一羞。当初手术的时候郦明堂是昏迷的,邵骅也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孟丽君才把女儿家的羞涩全都收藏起来。现在给一个大男人在下腹换药,她才不要呢。
“还是我来吧。”邵骅说,“请各位都回避一下吧。”
换好药后,郦明堂的脸红扑扑的。众人说了一会话,就去了客厅用茶闲聊。
看到床头只有父亲,郦明堂赶紧给郦远山说掏心窝子的话:“爹爹,皇甫小姐显是奇女子,但我们也不能不顾她的名节。倘若有一天她要嫁人,可如何是好?”
郦远山这几日也被这件事搞得心中纠结,正色道:“我下来得跟皇甫兄好好商量一下,你的身子可是让人家看光了。虽说咱们男子不怕吃亏,但好歹你的命是皇甫小姐救的,我们可不能让夫家将来嫌弃她。如果皇甫兄愿意,我们干脆把这门亲事给说下来。”
正在会客的邵骅哪知道自己被人掂记上了?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孟丽君和苏映雪喝着茶,试探着问邵骅:“蒙姑娘在哪里?”
邵骅笑笑,说:“她住在西厢房。”
正在饮茶的孟丽君手微微一抖,茶杯嗑到了牙,茶水显些洒了出来。
“她还是跟你回府了?”苏映雪故意多此一问。
“她也没什么地方可去……”邵骅咬咬唇,“我本来想把她安置到别处,但她孤苦伶仃……”
“你们和好了?”苏映雪问。
这一问是替孟丽君问的,善解人意的苏映雪抬眉看向孟丽君。
这回,孟丽君的手没抖。她这么骄傲的人,不允许自己在一个地方跌倒两回。
“只是朋友。”邵骅回答,心还是沉闷地一疼。明明死心了,但疼痛还在。
“过几天,我会给她找别的去处。”邵骅又补充上一句。倘是在现代社会,蒙小筠分分钟就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但在古代,似乎真的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了。
比起蒙小筠,邵骅真的很幸运。她穿越后变成了大将军,有着不菲的俸禄,不愁吃穿。否则也会很惨,说不定现在正在做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