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神明都是从人类的祈愿中诞生,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神明都会庇护人类。
相反,亲近的人类的神明,少之又少。
为什么呢。
一个声音回答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神明本质都是纯粹的。”低沉的男声慢慢说道“人类太复杂了,有时候连人类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
“会因为看到弱小而去伸出援手,也会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感去压榨欺负他人。”停顿了一下,苦笑道:“即便是神明,也会因为人类的多变性而感到疲倦吧。”
眨了眨眼睛,看向声音的源头,组织着言语,荒霸吐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讨厌,人类。”
“■■,是,人类,所以......”
“我,想,成为,人类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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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如同针扎的疼痛从后脑传来,刺激地眼睛猛然睁开。
思维逐渐清醒,映入眼帘的是木质的桌面,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是趴在桌子上。
因为趴伏,头发被压在臂下。缓缓移开手臂,得到释放的发丝微微弯曲,略显凌乱。
直起身子,整理着打结的鬓发,同时脑内努力回忆着刚刚那诡异的梦境。
说梦也不大准确,因为神明是不会做梦的......难道是,记忆吗。
......我的记忆?
那个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呢。
蹙起眉头,闭上眼睛绞尽脑汁回想,想要去看清。
然而如同被蒙上一层面纱,无论怎样去回忆,都无法准确地想起对方的面容和信息。
阵阵酸痛感从太阳穴传来,身体传来警告,告诉自己应该停下这个行为,但是......
那是很重要的回忆。
被忘记的,是很重要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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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霸吐先生?”带有略微的犹豫“您还好吗......”
“啊,有什么事吗。”急忙回神,荒霸吐淡淡回应。
“刚刚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是生病了吗?”抬起手,中岛敦挠了挠脸颊“如果生病的话倒是可以找晶子小姐,不过,额......”纠结与担忧的表情在少年脸上来回变换。
“我没关系。”感受着对方对自己散发的善意,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稍微被安抚,荒霸吐呼了一口气,勾起嘴角,露出温柔的轻笑“谢谢。”
像是被对方的笑容惊讶到了,中岛敦瞪大了眼睛,几秒过后,红晕爬上脸颊“啊,额,不用谢。”卡壳了几声,吞吞吐吐说完话语。
“你的脸红了,是生病了吗。”没有什么感情的声音响起,红发男人微微歪了歪头,打量着突然局促的少年。
“不,没有,只是......”想到了什么,原本微红的脸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更加涨红“嘛,就是......”
深呼吸了几口气,稳下心神,平静的少年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荒霸吐先生,为什么不多笑笑呢。”
“嗯?”眨了眨眼,某人迷茫地看着对方。
“荒霸吐先生笑起来很好看,嘛......不过平时总是面无表情,很冷漠的样子。”意识到了什么,摆了摆手“啊啊,我不是说荒霸吐先生冷漠,荒霸吐先生是非常温柔的人,我的意思是......”
越说越混乱,最后放弃了解释,中岛敦无力地蹲在地上。
“噗。”
看着对方颓废低迷的样子,莫名地,微小的笑意涌了上来。
伸出手,摸上了少年的发旋。感受着掌心柔软毛绒的触感,荒霸吐心情不错地眯了眯眼睛。
“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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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房间内,睡在床褥上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清澈的蓝色眼瞳,在黑暗中如同野兽般折射着莹蓝色的反光。
从被窝中钻出,看向窗外皎洁的弦月,荒霸吐愣了愣神。半晌,看向身旁熟睡的白发少年。
其实自己并不需要睡眠,只不过是装做睡着的样子,为了让这个孩子安心罢了。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安全距离。对于他人的近距离接触,时间过长的话,会让荒霸吐感到有些难受。
不过是这个孩子的话......
多相处一会也不会太过难受。
挪开视线,纤细的手指摸上窗槛。打开了窗户,红色的羽织在空中划过一个轻巧的弧度,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暗红色的流光在男人周身流转,如同猫般蹲在窗边,寻找下一处落脚点,然后淡然跳下。
身影消失之后,残留在空气中的细小的红色光点,吸附在窗沿上。像是有一只手,将原本敞开的窗户,凭空被慢慢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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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离了重力的限制,如同飞鸟般轻盈的身形在屋顶上快速跳跃着。木屐撞击在屋瓦上,却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停下脚步,从电线杆上跳下。抬起双腿,踱步到某个地方,停下。
就是这里了吧......环顾自周,感受到了浓郁的灵力气息。
伸手抚上粗壮的树干,仰头看着这棵粗壮的古树,将周围飘散的灵力一点点收集,融入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整理了一下衣摆,坐在了旁边的公共椅子上。
经过刚刚的确认,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并不是失去了记忆,而已......
白皙的手从袖子内伸出,抚摸上胸口。
身体出现了严重的裂隙。
大概是裂痕导致了记忆的缺失,所以自己忘记了受伤的事情吧。荒霸吐苦笑道。
按理来说,就算是再严重的伤,只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不久就会痊愈。
然而在这个灵气稀薄的世界,这种原本轻松的事情,变得艰难起来。
将袖口对齐,束起手,双脚抬起。红发男人缩起身子,整个人如同小数点般缩成一个球,闭上眼睛,认真地收集着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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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抓了抓后脑勺乱蓬蓬的长发,男人砸了咂嘴。
随便披了件外套,拿起烟盒,拉开拉门,中原中也走进公寓的露天阳台。
将手中的烟盒打开,抽出一根烟塞到嘴里,另一手翻找着外套里的打火机。
皱着眉,大拇指用力,将上面刻有精致雕花的盖子撬开,指腹用力擦了一下点火轮,小小的火苗在打火机的前段冒起。
刚刚做梦竟然梦到了那只该死的青花鱼,真是糟糕透了。
具体梦境的内容中原中也并不想详细回忆。
不过稍微有些奇怪的是,自己睡眠质量一向还算可以,今天晚上怎么就中途醒来了呢......
另一只空闲的手比成碗型,罩住摇晃的火花,然后靠近嘴里的香烟。
余光随意朝着某个方向看去,蓝色的眸子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场景,瞬间瞪圆。
“好烫!”打了个机灵,身体本能将手中的东西甩了出去。目送着打火机飞出去的抛物线,中原中也陷入了沉默。
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没睡醒,再次看向某个方向。然后痛苦地移开目光,食指和拇指按上眉心。
“......”
所以说有人能解释一下吗——为什么自己一直想找的人,大半夜不去睡觉,竟然出现在自家楼下不远处的公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