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谭征泽的话,吴斯霖略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谭征泽平时虽然对吴斯霖不错，但夸奖的次数并不多，更不用提像今天这样直白地夸奖了。
而且吴斯霖隐约地看出来，在自己亲爹的面前,谭征泽透着一丝莫名的怂。
原来这种沉稳老男人类型的也会有怂的时候？吴斯霖觉得好笑。当然,他不知道，谭征泽现在的心理活动就是“假设见到岳父应该怎么表现”的知乎范本,他已经在网上仔细阅读了相关事项。
并且总结出了两条定律：第一,乖巧礼貌，获取好感。第二,挑起话题,积极主动。
于是谭征泽主动挑起话题：“我跟斯霖的合作很愉快，他在组里也很照顾大家，叔叔您放心。”
说完这句话之后，饶是吴综越,也忍不住愣了一下。
“他很照顾你们？”
谭征泽和吴斯霖互相对视一眼。
谭征泽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他点点头：“对，他很照顾我们。”
谭征泽不知道吴综越会不会当场拆穿他的小技俩,吴综越身上那种刚正不阿的气质,也确实像那种会随时拆人台的人。吴综越顿了一会,谭征泽都已经坐好被拆台的准备的时候，他却突然说：
“斯霖会照顾人了？那他是真的长大了。”
谭征泽又看了一眼吴斯霖,对方也回了一个有些诧异的眼神。
没想到吴综越这么给谭征泽面子。
谭征泽于是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跟斯霖相处的这些天，我也觉得他有所成长。”
吴斯霖终于忍不住插了句话：“实在没话题就别找话题了。”
小雨似乎为了表示赞同,跳进吴斯霖怀里撒了个娇。
吴综越似乎为儿子打断别人说话稍有不满，于是看了吴斯霖一眼，然后继续跟谭征泽讲话。
吴斯霖在一旁抱着猫很不开心：“怎么看起来你们才是亲生父子。”
吴综越和谭征泽都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吴综越突然提出一个问题，这问题问的两个人都愣了愣：
“小谭，你是不是搬到斯霖对面住了？”
谭征泽不好不回应，只好说：“对，是斯霖告诉您的么？”
吴综越摇摇头：“网上关于他的信息我基本都会有所了解，主要是他母亲看的比较多，看完了会告诉我。”
吴综越这么一说，谭征泽顿时有了种当众被揭穿心事的错觉。
这时候，吴综越又说：“他母亲跟我提过你几次，她说你总是护着斯霖。今天见面，果然印象也不错。”
受到长辈夸奖的谭征泽瞬间有点局促，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吴斯霖在边上看不明白，谭征泽怎么这么像一个见公婆的局促小媳妇？感情以往在外人面前都是装出来的沉稳持重？
“谢谢叔叔。”谭征泽说。“我确实搬去他对面住了，那边的环境我很喜欢。”
吴综越点点头：“斯霖从小对别人的警惕心理就比较强，希望你不要介意。”
谭征泽：“我并没有觉得。”
吴综越：“那就好。”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吴综越表示自己该走了。
谭征泽于是先带着小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去温习剧本，吴斯霖出门去送吴综越。
夜晚总是容易起风，吴综越上车之后，吴斯霖就站在车窗外看着他。两个人算作是告别，又聊了一会。
吴斯霖：“现在你不反对我做我想做的事了吧？”
吴综越其实很少探吴斯霖的班，一方面他比较看不上吴斯霖的选择，另一方面确实这条路吴斯霖也走的并没有那么顺利。直到今天，吴斯霖才从吴综越身上get到了那么一点欣赏的意思。
他好像没有那么排斥了。
夜色朦胧之中，吴综越轻轻地笑了一声：“你搞错了，斯霖。其实我一直都不反对你的事业，我只是觉得你身边靠谱的人太少，怕你这条路走不好。但是今天，我觉得小谭这孩子不错，起码他可以护着你。”
吴斯霖沉默了一会，一反常态地顺着吴综越的话说了下去：“他是还不错。”
吴斯霖也是很少去主动夸一个人的类型。
吴综越伸手摸了摸吴斯霖的头，说：“那我先回去了，晚的话怕你母亲担心。”
吴斯霖点点头，看着轿车扬长而去，几乎要与无边的夜色融为一体。
两个人在交流的时候，总会有些部分聊不到点子上。但是三个人在的时候，聊不到的那部分或许就会有莫名的完善。
也就是和吴综越聊过之后，吴斯霖才对谭征泽有过更深一层的了解。
这时候，一件外套被披在了吴斯霖的肩膀上。很暖和。
吴斯霖转头去看，谭征泽正站在他身边露出一个微笑：“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吴斯霖也跟着笑了笑：“想之前发生过的一些事。”
谭征泽突然叹了口气。
吴斯霖：“你怎么了？”
谭征泽：“要是我能早点出现在你身边就好了。”
吴斯霖：“这就是你每次都跟我撞档的理由么？”
谭征泽：“那倒也不是，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跟你碰面，总是觉得草率的见面很不好。”
吴斯霖：“说的好像你很想见我似的。”
谭征泽：“是的，其实我一直很想见你。”
吴斯霖莫名地心头一暖，却依然嘴硬说：“突然这么煽情干什么？”
谭征泽：“你不是一直对我的白月光很好奇吗？你想听吗？”
吴斯霖：“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因为我不想花时间和精力去听一个跟我完全不相干的人的故事。”
谭征泽：“你怎么就知道跟你不相干呢？”
吴斯霖：“什么意思。”
谭征泽：“我是15岁的时候自己一个人来到这个城市的，在这个城市里读书和工作。”
吴斯霖：“你15岁的时候就要给自己挣学费么？”
谭征泽：“是的，这就是我凡事都会多留心的原因。你也知道社会这东西对于一个未成年也没有经验的孩子很不友好，当时踩了不少坑，这也就是在你眼里我看起来圆滑和计较的原因。”
吴斯霖沉默了一会：“其实你也没有我说的那么过分。”
谭征泽：“其实这个故事是狗血老套的。”
吴斯霖：“啊？”
谭征泽：“当时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奶茶店打工，在我饱受欺凌却没有卖出去一杯奶茶的的时候，有个弟弟走进了我的店里。”
吴斯霖不禁爆发出一阵开天辟地的笑声：“这叙事风格，像极了我的初中作文。”
谭征泽轻轻摇摇头：“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剧情更像初中作文。你知道类似于雏鸟情节那种情怀吗，我始终记得那个弟弟点了一杯果茶，气味很甜，就像他的语气一样，他的语气也很甜。他长得像个洋娃娃。”
吴斯霖：“然后他就变成了你的白月光吗？这么狗血的吗？”
谭征泽没有理会他略带嘲讽的语调：“然后他就会偶尔来我这边买奶茶，但是总是会撞上我兼职的日子。我们没说过什么话，但是我会默默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也知道当时他在哪个学校上学。”
吴斯霖随口问了一句：“哪个学校？”
谭征泽：“星辰中学。”
吴斯霖突然抬头看着他，那一瞬间，谭征泽的眼神多了几分空明的洞彻，就像又穿越回了那个买奶茶的晚上。“我初高中就在星辰中学上的。”吴斯霖说。
谭征泽轻笑了一声：“其实那段时间里，都是他给了我鼓舞。他的眼睛永远是眯着笑的，漆黑发亮，有一次见到他和父母的对话，年纪轻轻就充满了对梦想的向往。当时我没有梦想，我活在底层的夹缝里，他就像一道微弱的光。没想到吧，有时候一个细微的举动可能会影响别人很久很久。”
吴斯霖努力地回想起自己的当年，就如同现在一样，满眼都是光亮的感觉。走过了这么多年，其实他还是少年，只是年岁长了一些罢了。
吴斯霖突然问：“所以在路友大厦那次，真的是你把我背出来的？”
谭征泽点点头：“你以为我在开玩笑吗。”
吴斯霖突然说：“所以你说的这个人，是我？”
谭征泽：“你说得对，是你。”
“你——”吴斯霖本来想说“所以你从小就喜欢我吗”这种类似的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实在是问不出来这么矫情的问题。
没想到谭征泽的神色里带着一些郑重，他说：“是的，我从小其实一直喜欢你。我记得小时候你对父母说，你想成为闪耀的明星，所以我就先一步替你走了这条路，我希望在山顶上，我们能再见面。”
刹那间，谭征泽对他种种偏向的迹象都解释的通了，原来缘分这种东西，从很早就注定了的。
吴斯霖哼笑了一声：“这是表白吗？”
谭征泽托起他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你也可以当成求婚。”
吴斯霖故作傲慢地抽回自己的手：“不好意思啊，我还没有答应你。”
谭征泽：“没关系，这就代表我可以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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