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界面沉寂了片刻,群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来。
回复消息的是晏钦的表弟秦覃,在群里刷屏了,发了一串又一串哈哈哈哈。
过了一会儿,群里的另外两只出来冒头。
唐晚州:她怎么你了?实在不行,咱就退出来,认输叫爸爸算了,贞!洁!重要。意味深长.jpg
宋义:据我调查,婵音娱乐确实是一家合法正规的娱乐公司。
晏钦:……
这是一群什么玩意儿?十几二十年的基友白处了,没有一个get到他的点!
……
晚上九点,酒城中心广场,gw台球俱乐部。
晏钦一身自以为低调的黑色运动装扮,出现在俱乐部vip包房门口。
他明天的飞机飞彩城,跟公司里其他刚签约的艺人一起,去那边培训三个月。
这一走就是三个月,晏钦自然是要把群里那几个乖儿砸约出来聚一聚的。
顺便打探一下他们各自的任务进度。
这次游戏的主题是惩治拜金女,做正道的光。听起来是在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实际晏钦知道,大家都是为了“父爱”。
谁还不想听自己的兄弟喊自己一声爸爸呢?
“钦哥,你终于来了,我们都等你半个多小时了。”秦覃抱着球杆坐在沙发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刚进门的晏钦,向他控诉道:“老唐和老宋太恶了,联合起来欺负我,我已经欠他们30分了。”
“纠正一下,是31分。”正在擦巧克粉的宋义冷不丁接了一句,顺势推了下镜框,严肃且认真。
旁边伏在球桌上的唐晚州“噗嗤”笑了一声,球歪了,没进。
男人“啧”了一声,直起身,也看了眼进门的晏钦:“既然小钦钦你迟到了,按道上规矩,先自罚二十分吧。”
没等晏钦发作,沙发上的秦覃先跳脚了:“老唐你这是哪条道上的规矩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小心遭报应,烂菊花!”
唐晚州差点没忍住,一杆子怼他脸上,“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许插嘴。”
秦覃:“……”
晏钦没搭理他们,兀自去挑了一根称手的球杆,直接入局。
嘭——
白球将红球撞进了底洞,男人直起身,径直挑了黑色的七分球。
瞄球的间隙,晏钦咧了下唇角,两眼一睁一闭,笑得像个妖孽,嗓音低磁温醇,“别争了。”
“你们仨一组,算我欠你们六十分。”
男人话落,正用手肘盘住秦覃脖颈的唐晚州愣了一秒,撒了手,“哟呵”一声:“够拽!”
“输了可不许哭。”
晏钦但笑不语,丹凤眼里,杀伐果决。
半小时后,秦覃哭了:“早知道我就和钦哥一队了!”
因为即便是三对一,晏钦还是胜了。
男人去沙发那边坐下,开了瓶矿泉水喝,一脸悠闲得意。
按照约定,今晚全部开销,由宋义全包。秦覃包揽了晏钦一整年的臭袜子,唐晚州则被晏钦委以重任。——一会儿吃了饭去足浴会所,他负责给晏钦捏脚。
……
绕指柔足浴会所。
折磨完唐晚州,让他现世报后,晏钦乏了。
一想到自己明天早上八点多的飞机飞彩城,他长眉轻皱,连按摩的心情都没了。
“我先回了。”男人打了声招呼,便先去换衣服了。
隔壁三张床上正在享受着按摩劲道的三个男人,只看了晏钦离开的背影一眼,谁也没挽留。
晏钦的脾气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心情好的时候,跟他聊什么都不碍事。
但他要是心情不好了,烦躁了,那最好离他远点,千万不能招惹他。
“那个向婉音好像挺难搞的,钦哥他行不行啊?”
“你钦哥要是不行,那还叫你钦哥吗?”唐晚州接了秦覃的话头,脑袋枕在手臂上,闭着眼一脸享受。
秦覃觉得唐晚州这话说得很对,晏钦不可能不行的,他那张脸杀伤力太大了,可谓男女老少通吃。
与其担心晏钦,倒不如担心下自己。
秦覃的任务目标可是一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特别难搞。
……
深夜的地下停车场,一个人影都没有,很安静。
晏钦从电梯里出来后,直接往c区拐去,他那辆磨砂黑的保时捷停在那边。
男人戴着黑色口罩和鸭舌帽,两手揣在裤兜里,往c区那边走。
没想一辆红色玛莎拉蒂迎面过来,从他身边的车道开过。
几秒后,晏钦听见声响。那辆与他擦身而过的玛莎拉蒂又退了回来,在他旁边停下了。
后座车窗降下,露出向婉音那张妆容精致的脸来。
她抬起纤细的胳膊,随意搭在车窗上。
一双迷醉的桃花眼看着窗外的男人,朱唇的弧度略肆意,笑得潋滟风情:“晏钦。”
向婉音的语气很肯定,无疑是认出男人来了。
这让晏钦心下略惊,毕竟他也算是做了伪装,向婉音怎么认出他来的?
难道单是口罩和鸭舌帽还不足以遮住他的帅气?
男人思绪流转着,没来得及回应车内的女人,便听她又接了一句:“来按摩啊?开车来的?”
她话里打探的意味过于明显,这让晏钦不得不警惕起来,慎重回答她的问题:“不是的婉音姐,我是来这里找兼职的。”
“那什么,网约车师傅让我去c区入口等他。”
男人展颜笑,尽可能地将谎话编得靠谱些。
原以为糊弄过去就算完事了,结果车内的向婉音听了他的话,却是道:“回家是吧,我送你吧。”
女人一副不容拒绝的语气,晏钦:“……”
他头大了,后悔今天来这里,且心里也在反复告诫自己,往后必须谨慎注意,不能再浪了。
别到时候任务没完成,向婉音还没拿下,他自己的身份先暴露了。
半晌后,男人弱弱地应了一声“好”。
然后他绕到车的另一侧,准备坐副驾的位置。
结果向婉音却说,“坐后面来吧,我有些头晕,借个肩膀靠靠。”
女人声音慵懒,带着几分疲倦。
晏钦的面色沉了沉,片刻后松开了副驾驶车门的门把,转而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弯腰钻了进去。
男人坐稳后,车身动了。
红色玛莎拉蒂从b区出口出去,代驾的司机师傅眼观鼻鼻观心,没敢往后面瞄一眼,就怕自己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再把顾客得罪了。
……
车开出地下停车场后,窗外的夜景纷繁了许多。
车内,半醉半醒的向婉音偏着脑袋,将身边的晏钦上下一番打量,嘴角浮着笑。
片刻后,女人大大方方地将脑袋靠在了男人肩膀,两只手也自然而然地抱上了晏钦的胳膊,力道很松,略显随意。
在向婉音靠过来的那一刹,晏钦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但他面上并不显露心中的不快,只是被女人身上的酒味熏得皱了下眉。
晏钦想,这世上应该很难再找出一个如向婉音这样,夜夜酒不离口的女人了吧。
他越想,心里便越抵触。
是以晏钦不再想了,只当自己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人,任凭向婉音一身酒肉俗气,也休想熏动他。
就在这时,靠在他肩膀上闭目养神的向婉音开口了。
音色很软,又很欲,“别那么硬,放轻松。”
她指的是晏钦笔直的坐姿和僵硬的肢体,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他整个人都硬邦邦的,靠着硌人。
结果代驾的司机好像理解错了,手滑了一下,方向盘急转,直接撞向路边的花坛,差点就撞上了。
代驾猛踩刹车那一下,向婉音毫无防备地向前磕去。旁边的晏钦自然也没能幸免,只不过他一个大男人自然是要比醉了酒的向婉音要坐得稳当些。
就在向婉音的身体往前倾去时,晏钦下意识伸手勾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探到了女人前额,第一反应是护住她的头。
于是向婉音的额头磕在了男人温热的掌心,不疼,很暖。
红色玛莎拉蒂紧贴着花坛停放着,代驾的司机正一个劲地给向婉音道歉,希望她不要投诉他。
晏钦以为,主要还是因为向婉音刚才说的话让代驾司机误会了,这才导致了这场意外的发生。
但以向婉音的品性,她或许不会考虑这些。
晏钦已经在心里为那位代驾点蜡默哀了,结果旁边响起向婉音低迷磁性的声音,依旧慵懒:“下车吧,这里不需要你了。”
“放心,不会投诉你。”
女人话落,晏钦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代驾一阵感激,麻溜下车,去尾箱取了自己的代步车,又麻溜离开。
向婉音往旁边挪了一些,将脑袋靠在车窗上,呼吸声很浅,跟晏钦说话时声音也很轻:“我记得你有驾照。”
晏钦明白了她的意思,自觉下车,去了驾驶座。
几分钟后,玛莎拉蒂回到了主路。
驾驶座的晏钦看了眼后视镜里的向婉音,低声问:“婉音姐,真的不用追责吗?”
“嗯。”女人懒声回,靠着车窗,轻皱着眉,似有些难受。
默了一阵,向婉音压下了胃里那股翻涌感,她掀开眼帘,朦朦胧胧往驾驶座看了一眼,补了一句:“世人都不容易。”
这种话,她清醒时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她这个人在清醒状态下很难共情别人,心理医生说,她这是感情受创后留下的后遗症。
心病,吃药也治不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