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国已经有新帝登基了,不出殿下所料,是那位七皇子。”沈存一身玄色劲装,施施然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今日未佩剑,只身一人入的宫。
“臣入宫门时,又遇上了三皇子殿下。”
沈存其实有些想笑,他自回了国都,已经无意遇见过几次三皇子了,那位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锲而不舍。
也不知道该说他天真,还是固执。
“不必管。”桌子后面的男人头也未抬,视线依旧在手上的公文上。
他并不担心沈存会被拉拢,开口提醒,也只是怕人闹的太过了。
毕竟,沈家和程家人,私下并不怎么愉快。
“师兄,星卫和萧阁的消息都是,那位新帝登基之后并未处死与他争位的大皇子,但是依礼来说,他们二人,当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迟行给二人各上了杯茶,皱眉提了句。
那位大皇子,并不像是会安分被圈的人,而沉国那位新帝,也不当是个心慈手软的性子。
“不奇怪,沉国如今内乱看似结束,其实正是内患之时,要么妥协于如今的看似安稳,要么摒弃旧疴,那位的选择,必定是第二条路。
”沈存毫不见外的端起茶喝了一口,开口替人解惑。
在战场交手多年,他可不会认为,那位沉国新帝,是个会妥协的性子。
“摒弃旧疴,谈何容易?”迟行敛了眉,站在了桌子一旁侯着,语气平淡了几分。
“我的好师弟啊,所以他才需要留着一个导.火.索不是。”
沈存看了一眼迟行,语气有些似笑而非。
有了人闹,才有借口不是。
“殿下以为如何?”
“嗯。”男人应了一声,将手上的折子放到一旁,提笔写了封信,随手交给了迟行。
“送去萧阁。”
“是。”迟行接了那页纸,折了几下,便转身去了窗前。
几声繁杂紊乱的‘叽喳’声自他口中发出,不出一会儿,便有好几只十分相似的鸟儿出现在窗前。
粗看之下,几乎无任何差别,但是细细观察,便会发现,每一只的足心,都有不同颜色的标记,肉眼几乎不可见,要十分仔细才看的出来。
另外的差距,就在于,其中有一只,比起其他,更为健硕了几分,看起来气势昂扬。
迟行将手上的密信卷起,塞进鸟腿的小竹筒,才依次将几只鸟同时放飞。
“苏三养的鸟,总会比旁人肥硕几分。”迟行转身回来时,有些不解的道了句。
他未见过那人养鸟,但是都是萧阁养的信鸽,怎么她的便比别人的肥上几分。
不巧的是,沈存和太子殿下都见过苏三是怎么喂那鸟儿的,所以都诡异的保持了沉默。
苏三喂鸟的时候,给的都是最好的谷物,又时不时的给鸟吃食,但是恐怕,她的鸟并不是虚胖,而是真的健硕。
毕竟,那鸟要经历的训练也比旁的鸟要多许多倍。
所以才能脚程上,生生快出大半个时辰来。
“沉国的人可要撤一部分回来?”沈存换了个话题,既然对方日后会有大动作,那么他们的人便不适合再留在那。
否则,若是被其趁乱抓了,就得不偿失了。
这事他们做的并不心虚,两国之间,互有打探消息的人,这是双方心知肚明的。
只要不涉及朝政,又不危害百姓,只是传递个消息,并不是忍不得。
“让人撤出来,留十分之一二便可。”太子殿下应许,又接了句,“萧阁会补上。”
“是。”沈存起身拱手应了,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而后开口告退。
“臣便不打扰殿下了,殿下早些休息。”
“迟行。”男人未动,唤了迟行一声。
“是。”迟行应了,转身将人送了出去。
二人往外走时,恰好遇上来通报的宫人。
“殿下,太子妃娘娘差人来问,殿下可忙完了?。”宫人低着头通禀,在殿中停了步子。
嗯?
男人难得愣了一下,随后便起身往外而去。
其实要紧的公务已经处理的差不离了,只是方才在与沈存议事,才耽误了些许时辰罢了。
在踏入寝宫时,男人脚下停顿了一下,便挥手示意宫人不必跟进来伺候,自己则是迈步进了寝宫。
有宫人上前关了宫门,室内便只剩两个人的呼吸声。
“咚。”
第一声鼓点响起的时候,殿内特意挂上的那层轻纱被风吹动了几分,出现在男人视线里的,是一面大鼓的一角。
“咚。”
第二声鼓点响起的时候,男人已经走到了轻纱前,视线所及处,出现了一道曼妙的身影。
身形婉转之间,水袖层层叠叠,隔着层轻纱,让人瞧的并不真切。
殿内未留灯,而是燃了几根红烛,窗子开着,月光也洋洋洒洒的照在地上,留下清丽的影子。
男人并未伸手掀开那层轻纱,而是换了个方向去一旁拿了一只玉箫,以萧声予以伴奏,陪着鼓上那人。
振袖,转身,抬手,侧身,下腰,鼓上那人的舞姿干脆利落,比之前宫宴上李家嫡女的身姿多了几分英气,少了几分娇柔。
结束的时候,女子一足立于鼓上,一足自身后向上,朝前弯曲,自窗子进来的清风也缓缓安静了下来。
“下来。”男人以萧掀开帘子,站在了鼓下,向上方的人张开了怀抱,眸色多了几分旁的颜色。
褚雨蹲下身子,柔柔的将手臂搭上了男人的脖子,在未反应过来时,便被男人伸手抱了下来,往床上而去。
“为何突然跳舞?”其实太子殿下不太明白,但是不影响他察觉到自己的太子妃是在撒娇。
桃花裙很好看,艳而不妖,清而不俗,舞动间,似桃花盛开,极为衬她。
“臣妾也会跳鼓上舞。”褚雨整个人缩在男人怀里,脸上已经红的不成样子。
自她入东宫那日后,他们在寝宫便再未发生过什么,开始的时候,她是觉得安心的,毕竟那日之后身上也酸痛了许久。
但是过了几日,便生出了几分不安来。
今日回宫时,她远远的瞧见了来宫中的三皇子妃,对方应当是要去给程贵妃请安。
而后,她便想起了,她的鼓上舞,与那位礼部尚书,也是可以不相上下的。
桃花裙是在宫外订的,回东宫时,劳迟侍卫跑了一趟取的。
她不是想刻意引诱男人,只是觉得,新婚燕尔,却不是如旁人所言的如胶似漆,她初为人妇,又未经过多少事,不过是随心而为罢了。
“曲子很好听。”
男人的声音低沉,挥袖间,殿内的烛火便灭了。
那日宫宴,他并未有几分上心,父皇会给三皇弟赐婚的对象,左不过也就是那几家,至于他,也不会被指了别家女,所以根本不必在意。
那些女子的才艺,并未给他留下几分印象,但是,这些是不必说来给她听的。
男人似乎无师自通,解着裙子的手极为顺畅,几乎是一路无阻,攻城略池,却又步步温柔。
床上的帷幔不知何时已经落下,遮住了层层涟漪。
褚雨有些想逃,却又怎么都避不开,羞的紧紧闭着眼,自然也未瞧见男人眼里未尽的笑意。
他本是怜惜眼前人年纪小,又初次承宠,怕人受不住,却没想到,反倒是让人等不及了。
过了许久,殿内才安静了下来。
翌日,褚雨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空了。
在她起身之后,男人遣人传了话过来,今日早朝之后要去刑部,不回东宫来,让她不必等。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便无事可做了。
“迟侍卫,这是?”褚雨有些诧异,看着眼前的钥匙和账册。
“娘娘放心,这里只是殿下内库的钥匙和库内物品的登记册子,殿下留了话,让您留着这些,若是无事,可去清点一番,有喜欢的,可随意取。”
迟行低着头,恭敬的站着。
不知为何,他能理解到殿下的心思,可能是苏三给他留下的贪财印象颇深,导致他觉得,女子在瞧见那些稀奇珍贵的物件做礼物时,必定会生出许多快乐来。
只是殿下为了让太子妃娘娘,直接交出内库钥匙,这般大方,当真是一般人所不能做到的。
“殿下名下的铺子和进账之类的,若是娘娘有兴趣,属下便让人送过来。”
迟行想起殿下早朝之前的吩咐,又提了句,“
殿下的意思,娘娘若是高兴,便可以管来打发打发时间。”
反正有萧阁在,东宫是不会没有银钱的。
亏损还是盈利,比起主子们开心来,确实不怎么重要。
“殿下,就这么不管不顾吗?”齐岁一个劲的使眼色,站在堂中那人却视若无睹,眉眼间皆是不赞同。
“你想如何?”前方的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毫无波澜。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在刑部大牢,当查个清楚才是。”褚年的手握紧了几分,在程序死之前,只见了御史中丞,他的嫌疑根本逃不掉。
“褚小大人,证据呢?”齐岁终是听不下去,出口拦了一句,意图提醒这人。
他们自然不是怕程家,可是没有证据,再多疑点都没用。
更何况,那是程家如今的当家人,不是那么好动的。
“可是明明一开始就可以拒绝他探视。”褚年的声音冷了几分,对方即使在御史台能呼风唤雨,可是这是刑部,为什么拦不住一个御史中丞。
“程序是死罪。”太子殿下将手上的文书递给一旁的官员,并不在意褚年口中的话。
“褚小大人年轻气盛,还请殿下恕罪。”齐岁叹了口气,拱手替褚年告罪,忍无可忍的将人拉了出去,出了房内,才语气无奈的劝了句。
“你这是何必?”
“可是查案该追根究底。”褚年不能接受,明明该被刑部处斩的人却无缘无故死在了牢里。
“与程家无关。”齐岁语重心长的劝了几句,“本官知道你敬重戴大人,可是这案子,证据已经清楚明了,若非确凿无疑,刑部不会结案。
至于让人死在牢里,若不是刑部放水,你觉得他当真能顺利自杀?
至于刑部为什么如此行事,你不是想不明白。”
“你要知道,官场行事,若不是万无一失,便不能太过咄咄逼人。
有时候妥协,并不意味着退缩,而是徐徐图谋。
日后,万不可如此莽撞了。
若不是殿下看在丞相府和太子妃娘娘的面子上,你今日,必定是要挨罚的。
你也不要觉得自己有后台一事有何不可,在官场上,怕的恰恰是身后无人庇护。
后台强硬些,平日里行事时,总要方便许多的,尤其是在刑部就职的官员。
日后你便明白了。”
“是,下官记住了。”褚年只能拱手应了,他不是不识好歹,只是有些意难平罢了。
听了这番话,若是他还要逞一时意气,便已经太过愚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评论依旧有红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