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冉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一点了，他感觉睡了好长时间，对，和晕倒什么的没关系，就是睡着了而已，怎么可能晕倒嘛，自己又没那么弱，黎冉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刺鼻的消毒水味，这里是学校的医务室。
黎冉从床上坐起来，左手上还挂着点滴。床的右侧，是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浅栗色的头发，让人想揉一揉。
不是想象中的小圆寸，黎冉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爆粗口，韩择栖就已经抬起头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笑道“醒了啊，还难受吗？肚子饿不饿？”
这么说起来好像是有点饿了。
黎冉把脸别到另一边，扭捏地说道，“饿了。”
“铛铛铛铛~我就知道你饿了，食堂里的饭估计你也不想吃，看我给你买的什么？”，韩择栖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了一个饭盒，黎冉接过一看。
是一份鸡汤面，因为是之前买的，已经不是很热了，但汤头清澈，还有很多鸡肉，点缀着点葱花，清淡但又让人有胃口，看了食指大动。
黎冉毫不客气地接过来，问了句多少钱？
“怎么着，还想还我钱？”韩择栖托腮看黎冉吃面，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不用了，一份面而已，又不贵，大不了过几天你请我吃顿饭。”
黎冉没再说话了，静静地吃起他的面。
一只手实在不太方便，但他又不可能让韩择栖喂他。只能一个人坚强的趴在床头的小桌子上吃。
韩择栖问道：“怎么突然就感冒发烧了？是不是昨天晚上踢被子了呀!”
黎冉看着他笑的有点灿烂，翻了个白眼。
“真的是，丢人丢到家了……方哲呢？”黎冉头一次没有怼回去，按道理，方哲应该是追着过来伺候他的，但自从他醒过来，也没见到他人。
“我让他先走了，没事你要相信我，班长一定会照顾好你的。”韩择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
黎冉吃了一口面，看了他一眼，生病的人心思总是更细腻一些的，说实话，这种情况能有人在身边照顾，感觉还不错。
突然不觉得他有多讨厌了，黎冉望着他轻笑出声。
韩择栖也笑了，“干嘛，爱上我了？”
“滚!”黎冉扭开脸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狠狠动了一下。
……
为期两天的军训很快就过去了。
其实学校的安排还挺操蛋的，不就是派几个叔叔过来带他们玩两天吗？学生们表示并没有受到鼓舞，反而松懈了似的。
然后老师们就更激动了，怀揣着“现在我面对的都是一群被改造后的乖孩子了。”的心情，一脸自信地走进教室。
黎冉依旧上课没心听，身边的那人又总是骚扰他。
还有，这两天，林悦带了两本小说来学校，上课下课都在那看小说，而且书名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封面上画着两男的，黎冉不屑一顾。
林悦还看着看着就发出傻笑，激动起来还给她闺蜜发短信。似乎误入了一个不知名的圈子。
不过黎冉也没闲着，为了方哲周末的事儿。他最近联系着人周末去帮忙，整个年级上随随便便就叫了一二十号人，足够了。
黎冉知道那帮人的底细，因为他和他们打过。
那是他初二那年，有段时间他去城西那边帮人家看仓库。目睹了一场校园欺凌。
城西那边有个职高，挺多人去的。虽然大多数都是没考上高中又不想就去混社会的，但基本上都是些混子。
当然这种学校也不缺一些，乖巧听话，但是初中时学习不太好的人在读。于是这部分弱势群体就变成了不良少年少女们欺负的对象。
那天，黎冉下班在附近便利店买了罐啤酒，准备回家。天色已经有点晚了，职高的学生们正下晚自习。
其实黎冉平时经常听到这种声音，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不上去偷踹两脚已经是好的了。
但黎冉有个弱点，他见不得别人欺负女人。这不是什么正义感，他就是讨厌，非常讨厌。
拐过一个街角，正好是在仓库区的小巷子里，没有人家，所以他们格外的肆无忌惮。听上去大概有十多个人不等，女生居多，还有两三个男生的声音。
黎冉淡定地开了那罐啤酒，一边喝一边冷静地从他们旁边走了过去。
然后在皎洁的月光之下，只有三米宽的小巷子里，那帮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黎冉平静地走过去，气氛一瞬间有一丝诡异。被欺负的女生也呆呆的看着黎冉。
黎冉砸吧砸吧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就继续往前走。
没走多远，打闹声就又传过来。
黎冉抬脚正欲离开，那个被欺负的女生大叫起来。
然后他听到那些女生说。“小婊子，胆子挺大啊!”“连燕姐的话都不听？”“还他妈敢告状？抢了她的钱!”“哈哈，脱她衣服。”
随之而来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女生的惨叫。
黎冉依旧不想管，然后他又听到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贱人，还敢来烦老子？”一个很拽的男生，抓住被打女生的头发往上一提。“你以为被老子睡过，老子就会帮你而不帮女朋友吗？”
很明显，是一段很乱的关系，不过大概能听出来，这个男生侮辱了被打的女生，然后正牌女友就上门找这个女生施暴，女孩子不堪忍受，找男生说理。结果则是遭受了他们两个一起的毒打。
女孩子的哭声一阵一阵传入黎冉的耳朵，男生说着不堪入耳的话语，还传来了拍照的“咔擦”声。
……
“滚开，别特么烦老子!”
……
和小时候父亲的打骂声如出一辙。
黎冉叹了口气，活动一下手臂，一口气喝完啤酒，然后退回小巷口，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喂，十个人欺负一个，你特么是男人吗？”
可能是黎冉的气场太过强大，全场安静了一瞬间。
“啧，老子问你话呢。”黎冉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孬种。”随后手上一掷，啤酒罐子应声砸到了为首男生头上，不偏不倚。
“哐当。”罐子掉落在地。
那男生怒了，“你特么是那根葱，找打呢？!”然后怒吼着冲向黎冉。
其实黎冉也没刻意练过打架，只是从小就经常为了吃的而打架，摸索出了些套路。
而且，黎冉打起架来，不要命。
说实话他自己都有点恍惚，虽然也受了点伤，但不知道那天晚上哪来的力气和精力，把三个男的全撂翻在地，女人他没动，就眼神恐吓了一下。
然后那群人落荒而逃，一个男生口中还说道：“好小子，惹了我们大哥，你吃不了兜着走!”
人走完了，黎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丢给坐在地上披头散发吟泣着的女生，末了，又掏出十块钱丢地上。
“自己打车回去，以后小心点。”黎冉整理好衣服，打算离开。
“谢谢你，”女生带着哭腔站起来，“那个是我们学校校霸，以后……”
“他那样还校霸呢，你们学校是有多烂？”黎冉手插裤兜不屑地挑眉，“保护好自己就行。”然后消失在了巷口。
黎冉觉得自己就是个英雄，心情愉悦了好几天。后来那群人再来找他麻烦，黎冉约了几个人，又把人打跑了，再后来就没遇见了。
所以黎冉对这次见面，很，期，待。
欠了韩择栖一碗面，黎冉心中始终不好受。
星期五早上，韩择栖正满面春光走进教室，凑过来跟黎冉说，他今天早上又看到四班那对小情侣在校门口的小巷亲亲。
黎冉满头黑线，末了，往椅子上一靠，语气冰冷道：“早饭一起？我请你。”
“真的吗？”韩择栖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然后黎冉就感觉韩择栖眼中的小星星都飞了过来。
然后他突然凑过来，一把抓住黎冉的手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黎冉反手抓住韩择栖的手，朝一个诡异的方向拧过去。
韩择栖吃痛，一边求饶一边小声道：“别叫方哲，就我们两可以吗？”
黎冉怔了怔，松开手没回应，
左边耳朵上莫名又染上一丝红晕。
“嗯。”
本来高二高三的人就已经是很恐怖了，没想到这届高一学生更是如狼似虎。黎冉和韩择栖站在人山人海的食堂之中。瞬间有点懵逼。
“……挤还是……挤？”黎冉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了。
“挤吧!让我来。”然后某位韩姓同学拿着黎冉的饭卡，开始实施他的战术。专挑女生多的地方挤，一步一个微笑，居然很快就挤到了人群中间。
然后凭借自己的身高优势对人群外的黎冉竖起了大拇指，黎冉很平静的回应了一个中指。
历经千辛万苦两人终于吃上了饭。
然后气氛突然又尴尬起来，黎冉往嘴里扒拉着米饭，过了良久。
“谢谢你啊!”他抬头看着韩择栖的眼睛。
“谢什么？你平时多理理我就行，别整天像个冰块一样。”韩择栖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把碗里的肉块夹给黎冉，“帮我吃点，我不喜欢吃肉。”
“……哪有人不喜欢吃肉的？”黎冉扭过头低声说，心里一点点涌上暖意。
“你，为什么对我……啧……我要怎么说呢，”黎冉低着头吃韩择栖给他的肉块，不让别人看到他此刻别扭的表情。
“你喜欢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