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含玉听了连连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做洗羊毛、搓毛线的事就好了。”她原本只是把容芊芊用羊毛做成衣服的事,当成新鲜事说给父母听,谁知道爹娘听了之后反应很大。容芊芊做的事是独一份,就像绣花一样,开创了一种独特的针法,一般都是不轻易露给外人的。
容芊芊并不在意,“不是很难,等你这件衣服织完,我就要教我娘和我婶婶了,你要不要学,想学就一起来。”
苏含玉反而为难了起来,这种事不能随便学吧,学了岂不是在占芊芊便宜?“我回家问问我娘行吗?”
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容芊芊,“行,怎么会不行。你等一会这个背心就织好了,你带回去顺便再问问苏大娘让不让你学。”
容芊芊并没有将这件事当成一件大事,傍晚,一家人围在简易的饭桌上时,随口将明天教家里人和苏含玉织毛衣的事说了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大妮爹说:“……行,和里正的弟弟家交好,以后咱们家在村子里也方便些。”
大雾!她跟苏含玉一起玩真的没有带功利心啊!
要说容家的晚饭气氛让容芊芊有些纠结,那第二天苏含玉和她娘带着礼物来的时候就让容芊芊更加迷惑了。
苏大娘坐在大妮娘对面,亲热的拉着大妮娘的手说:“她婶子,含玉昨天拿回家的背心是真不错。生了芊芊这样心灵手巧的闺女你可真是有福气!”
大妮娘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只能顺着捧对方家姑娘的好话,“也多亏了含玉把羊毛给了芊芊,不然这丫头也折腾不出来什么东西。”顿了顿继续说:“也就是稀奇了些,不大难,含玉要是愿意就跟芊芊学几天。”
苏大娘笑的合不拢嘴,含玉昨天拿回去的背心让她穿了,确实暖和不臃肿。她原本以为芊芊要教含玉是孩子们说笑的呢,没成想容家行事竟这样大方。“那可感情好,家里养的几头母羊,每年夏天都退下不少羊毛,我没养着巧丫头就借弟妹家好姑娘的光了。”
容芊芊坐在旁边被夸的有些坐不住,“大娘别这样说,能做成毛衣也是多亏了含玉姐。”
苏大娘拉住容芊芊的手打量她,虽瘦弱了些但架不住五官长得好。再一看容芊芊旁边的二妮,比她姐姐还要胜出半筹,苏大娘是个颜控,看见漂亮姑娘就喜欢,心念一动就脱口说了出来:“不然我们两家认个干亲吧。”
容家人被苏大娘这招打的措手不及,“啊?”
苏大娘越想越觉得好,芊芊和钱红的事她也听说了,这孩子有主见又不怕事,再加上心灵手巧,以后肯定过得不差。自家现在能给她一些帮助,等以后她也能顾着些含玉和小儿子。就算以后没什么大作为,冲着她教了含玉织毛衣的事自家也不亏。毕竟自己家羊毛白来的,毛衣又这么稀罕,怎么也能挣些小钱。“我也不说虚的,我就看好芊芊了。我家在村子上过得也还行,咱们认了干亲,以后过日子也能相互帮衬着些。”
“这……”大妮娘看向容老太太,当家的没在屋里,她自己也做不了主意呀。
自己家一穷二白的,唯一拿的上手的就是织毛衣,还已经答应要教出去了,实在没什么图谋的,容老太太也想不出苏二家的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家倒是没什么,就是不知道含玉她爹……”
苏大娘不在意的摆摆手,“我家苏老二他最不会有意见,昨个还在家夸芊芊手巧呢。而且他和你家老三也很是能说到一块去,要不是瞧着你家最近太忙,他指定来找你家老三唠嗑。”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一屋子女人就把认干亲这件事定了下来,“那、那好吧。”大妮娘说完还看了眼容老太太,怎么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别说大妮娘,就是容二婶容三婶也晕乎乎的,“咱家大妮就这么招人喜欢吗,还有这么好的人家上赶着认干亲?”妯娌俩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答案。
整件事最高兴的莫不过苏含玉了,“以后我们就是干姐妹了,真是太好了!”
容芊芊整体还处在懵逼状态,事情的发展总像脱缰的野马让人猝不及防。据她了解,古代认干亲还挺正式的,要摆宴席,逢年过节还要送礼拜望,一辈子都要像亲近的亲戚一样来往。不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吗,自己家都穷成这样了,怎么还添了一门亲戚啊?
一家人晕晕乎乎的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苏二找上门来了。容芊芊第一反应就是苏家后悔了,谁知道人家是来请容家三兄弟去商量认亲宴席顺便喝酒的。
好了,敲定了。容芊芊心情有些复杂,在自家明显无利可图的情况下,苏家还愿意坚持认干亲,给予自家帮助,不可谓不是雪中送炭。可是自己在事情发生的第一刻却在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图谋什么,真的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认干亲确实需要准备一些仪式,苏家把能做的都包揽了,容芊芊只需要准备好给干爹干娘做的衣服就好了。到了正日子,容家一大家子出发去了苏家,此时苏家院里已经摆好了四桌宴席,苏里正也坐在席上。
“孩子来了,咱们就开始吧。”
苏二夫妻俩端坐在供桌两侧,供桌上摆放着双数的点心干果和香烛香炉。容芊芊跪在准备好的蒲团上对苏二夫妻行磕头礼,“干爹,干娘。”然后将织好的两件毛衣递给二人。
苏二夫妻接过衣服,一人给容芊芊发了一个红包,苏大娘拿起筷子喂了容芊芊吃了一口肉,至此算是礼成,容芊芊正式成了苏二夫妻的干女儿。
仪式结束后,苏大娘领着容芊芊认亲戚,四桌下来,容芊芊手里收获了不少红包。宴席结束后大家都散去了,只苏里正留下来跟大妮爹说话,“容家老弟,以后咱们也算是亲戚了,我这个弟弟别看年纪比你大,还是得麻烦你帮着多看顾。”
大妮爹在席上喝了些酒,此刻有些上头,“里正说的哪里话。”
“既然已经认了干亲,你就跟苏二一样叫我大哥吧。苏二年纪大了也没稳重下来,当年又为了照顾媳妇娘家搬到了这大岗村,身边一直没什么亲近人。兄弟,当初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稳重人,苏二回去一说要和你家认干亲我就答应了,以后有了你家也能替我多看顾看顾苏二。”苏里正也有些喝多了,拉着大妮爹絮絮叨叨的说着他这个弟控大哥的不容易。这些年多么不放心弟弟独自一家在大岗村生活,弟弟又是如何不听话,在岳父母去世后也坚决不搬家。
苏二在一旁听得暗暗撇嘴,‘回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被管了二十多年谁还会上赶着回去让人管!’
苏大娘看着苏二也心中泛甜,‘前些年没生儿子,丈夫体贴自己,担心婆婆为难,硬生生在大岗村扎下了根。他对自己可真好,以后我也要对他更好!’
这可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大妮娘和容芊芊扶着酒劲上头走路颤颤悠悠的大妮爹,趁着天还没黑透回了家。安顿好大妮爹后,容芊芊第一件事就是趴在昏暗的煤油灯下数钱。五文、十文、二十文,苏二夫妇每人给了一个一百文的红包,取一个长命百岁的意思。手笔最大的就是苏里正,给了一个做成了花生模样的银锞子。
容芊芊还是第一次在古代见到银锞子,穷人乍富的她有种想要咬下银子看看真假的欲望,后来想到不知道多少人过手过这个银锞子才制止了自己的想法。用麻绳把四百二十枚铜钱全部圈起来,连同银锞子一起交给了容老太太。家里马上要吃不上饭了,这钱先要解决目前的温饱问题。
容老太太接过钱,颠了颠重量,笑眯眯的问:“你可舍得?”
容芊芊的视线还停留在钱上,听了这话抬头用眼神询问,‘我舍不得你会还我吗?’
容老太太当然不会还给她,特意晃了晃铜钱发出清脆的响声说:“收在哪里好呢?”
容芊芊捂住胸口,收在哪里都不要告诉我,我怕自己会忍不住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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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含玉一大早就带着新做好的毛衣针来了容家,看见容芊芊眼下发青便问:“芊芊,你怎么好像没睡好的样子?”好朋友变成了干妹妹,苏含玉觉得跟容芊芊更亲近了。
可不就是没睡好,做了一宿梦,总是梦见银子从容老太太口袋里飞出来。容芊芊打了一个哈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揉了揉眼睛说:“我是有点没睡好,二姐呢?”昨天认亲结束后容芊芊就改口叫苏含玉二姐。
“我还行,没有什么烦心事,沾枕头就着。”苏含玉抬手整理鬓边的头发,姑娘家这么能睡总是有点不好意思。
容芊芊整理好毛线,把一会要用的单独拿出来后说:“我去把我娘她们叫来,咱们学织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