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妮爹眼里,女儿怎么样都是好的,慢慢的在大妮爹和大妮娘的纵容下,容芊芊活的也越来越恣意。
一条路每天都走,时间长了不自觉的就会忽略了沿途的风景。此时已是三月,春意渐浓,暖风拂过,草芽纷纷冒出了头。容芊芊日日来往从没有注意过,今日无意中发现才知道已经入了春。转过头对大妮娘说:“娘,野草都发芽了,春天到了吧。”
大妮娘低头细看后说道:“是呀,不注意都没发现。”抬起头又看了一眼容芊芊身上洗得褪色的棉袄,抬手摸了两把,“明天娘带你和二妮去买布做衣服吧。”容家人身上穿的衣服还是逃荒过来穿的,多数都打着补丁,现在家里条件好了,实在没有必要还穿的这么破。
大妮娘不说容芊芊还不怎么在意衣服的事,这会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袖子,已经磨得起毛。这段时间太忙,实在没有时间主意这些事,容芊芊含笑对大妮娘撒娇,“我想做一件漂亮的春装。”
大妮娘最吃容芊芊这一套,捏捏容芊芊的鼻子说:“给你和二妮一人做两件!”至于小儿子,还太小,没有必要穿新衣服。
大妮爹跟在后面呵呵笑,完全没有意见,也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有没有新衣服穿。
容芊芊用手挎住大妮娘的手臂说:“给奶和娘还有爹也一起做件新衣服吧,穿的衣服都旧了。”世人先敬罗衣后敬人,在家穿什么都可以,出门总要有一两件好衣服穿才行。
大妮娘用手摸了摸悄悄生出来的华发,“我就不用了。”两个女儿正值妙龄,打扮起来好看,她这个年纪还穿什么好衣服啊。
大妮爹插话说:“都买,都做一件。”对容芊芊又说:“给你娘挑一件好看的衣服。”
大妮爹人到中年才会疼媳妇,面对突然开窍的大妮爹,大妮娘时不时还会有些害羞。夫妻俩的眼睛一对视,大妮娘就低下了头。
容芊芊: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会当爹娘之间的电灯泡。
为了新衣服,容芊芊也不再执著非要跟大妮爹去车马店。回了家就迫不及待地跟二妮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两姐妹兴致勃勃的讨论想买衣服的颜色和款式。
第二天一早,大妮娘带着两个女儿出了门,布庄还是挺好找的,街边上一个门板全都卸掉的门面就是布庄,走在街上就能看见里面色彩缤纷的布匹。店里的小二人很热情,招呼着大妮娘母女三人往里走:“婶子,我们家新进的松江布,又便宜又好看。”
容三婶在绣庄做过一段时间绣活,从她嘴里大妮娘也听说过松江布,据说是一种新出的又便宜又好看的棉布。大妮娘对松江布很感兴趣,“挑几匹颜色好的拿出来看看,要年轻女孩穿的。”
店小二一看跟在大妮娘身边的容芊芊和二妮就知道买布做衣服的是谁了,挑了几匹颜色鲜嫩活泼的布抱在柜台上供大妮娘挑选。容芊芊皮肤白,二妮年纪小,这几匹布配二人正合适。
大妮娘在这个女儿身上比一比,那个女儿身上看了看,始终决定不下到底选哪个颜色,这几样在大妮娘眼里都太好看了!
审美还停留在二十一世纪的容芊芊对颜色这样娇艳的布搭配在一起做衣服有些接受无能,挑了一匹茜红色的做长裙,上衣则选了白色暗纹的棉布,心里还想着回了家求容三婶在白色的衣摆下绣几朵花瓣。
大妮娘对容芊芊选的颜色不怎么满意,亲自上手挑了一匹鹅黄一匹浅绿,“这样搭着多好看,春天就该这么穿!”
浅绿的颜色更像是淡淡的青草绿,鹅黄颜色就偏深一些,放在一起也不算难看,容芊芊在大妮娘的注视下默默点头。
二妮选的就比容芊芊颜色丰富多了,嫩黄、粉色、杏色和朱红色。她年纪小长得好,皮肤虽然没有容芊芊白但也比旁人白两分,这些颜色也都能轻轻松松驾驭。
大妮娘还在继续翻看布料,力求将衣服做出来尽善尽美。容芊芊长出一口气,大概了解了大妮爹为什么那么怕逛街,她敢打赌,大妮娘挑了一圈,兜兜转转最后买的还是最开始哪几种!
大妮娘不太相信容芊芊的审美,拉着二妮一起选颜色,容芊芊无聊的等着大妮娘,手拄在柜台上托着腮看外面,碰巧看见昨天帮忙的年轻男子。一男一女拉着他让他进布庄,男的她还认识,是他们家第一个顾客,看那两人的年纪应该是年轻男子的哥嫂?容芊芊拉拉大妮娘的衣角说:“娘,你看那个是昨天帮我们的人吗?”
大妮娘回过头,“还真是。”毕竟是老顾客,看见了就得打声招呼。
大妮娘跟王浩招呼,“王老弟,真巧呀。”然后又对易成和说:“小伙子,昨天真是谢谢你的帮忙了。”
王浩给媳妇介绍:“这是我们买路菜那家的老板娘。”然后对大妮娘说:“嫂子今天怎么没出摊?”
大妮娘笑了笑解释说:“家里男人去了,我在家歇几天。”至于别的原因,没有必要和客人说。
王浩媳妇知道容家路菜,味道比她刚做出来的还好吃,对大妮娘热情的说:“嫂子跟成和还认识啊,他帮你们什么忙了?”王浩媳妇为人热情,一张笑脸任谁都有几分好感。
大妮娘三两句解释了昨天车马店发生的事,复还对易成和说:“还多亏了这孩子帮忙。”
王浩媳妇边听边点头,“嗨,别看他天天冷着脸,其实是个心肠好的好孩子。”然后拉着大妮娘的手说:“嫂子是来买布的,我也要给他们两个买布做衣服,嫂子给我参谋参谋。”然后又拉着容芊芊说:“这两个漂亮姑娘也是嫂子家的吧,年轻人眼光好,一起来帮着看看。”
大概就是莫名奇妙的缘分,大妮娘和王浩媳妇迅速的发展成了好朋友。大妮娘什么性格容芊芊太知道了,只能感叹王浩媳妇的社交能力太强!希望她娘可以守住底线,不要把路菜的价格降得太低卖给王浩。
容芊芊想多了,王浩媳妇可不会为了便宜几文钱就随便结交人,她实在是对厨艺好的人有莫名的好感。
买布的功夫,王浩媳妇跟大妮娘就相互交换了家庭住址,王浩媳妇临走时还拉着大妮娘依依不舍说:“嫂子,他们商队过两天就走了,我在家待着无聊就去找你说话,你可别嫌我烦呀!”
大妮娘点点头,“我这段时间都在家,你要是无聊尽管来。”
真的,看两人这个亲热劲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姐妹重逢呢!
连二妮都惊叹:“娘跟那个婶子怎么突然这么好!”
这应该是个不解之谜……
大妮娘按照身高给家里的人买好了布,回程路上还对王浩媳妇念念不忘。
而王浩媳妇也在念叨她,“容嫂子人还挺不错,她家的两个闺女也都长得漂亮!”
王浩媳妇看看易成和,突发奇想说:“要不直接把成和介绍给她们家算了,反正都认识,印象也不错。”
其实易成和从王浩媳妇提起,就知道最后话题会落在他身上。自从去年王家的嫂子就开始给他介绍对象,易成和摇摇头说:“谢谢嫂子好意,我觉得不太合适。”
王浩媳妇不是第一次给易成和介绍对象,每次都是这个回答,王浩和王浩媳妇对视一眼,夫妻俩满眼都是无奈。
其实易成和本身条件不错,身材高大,一身蜜色皮肤,长得英气勃勃十分有男子气概。再加上商队里收入不菲,还没有不良嗜好,王浩媳妇也就是没有妹妹,不然都想让他当自己的妹夫。
王浩媳妇没有继续劝易成和,总得先问女方那边,人家若是同意才能跟他说。
容芊芊还不知道有人在背后惦记她,正高兴的跟大妮娘在家里摆弄新买回来的布。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布要做成衣服可不简单,老手只需要用一块滑石在布上画出大致线条,剪裁好缝起来衣服就成型了。若是没经验的新手,那可就灾难了,不是袖子短了就是肩窄了,反正做出来一定是不好看也不好穿。大妮娘不怎么常做衣服,这份工作落在了容三婶身上。
布庄卖布没有可丁可卯卖的,大都富余出一部分。容三婶在容芊芊和二妮身上量好尺寸,剪裁好还剩下了不少布头。容三婶对这些鲜艳的布头十分喜爱,“大嫂,这些布头能给我吗,我想拼一拼给双胞胎做一件上衣。”小孩子身量小,剩点布头就能做一件衣服。
家里也就容三婶有这个手艺,大妮娘自然答应了。得了好处的容三婶对容芊芊和二妮的衣服十分上心,不过两三天就将四套衣服做了出来,袖头或是衣摆还听容芊芊的建议绣上了一些小装饰。
新衣服的腰身处,容三婶做的时候容芊芊特意让收了些,现在穿上纤秾合度,削肩细腰把容芊芊衬的亭亭玉立、秀美脱俗。
大妮娘拉着容芊芊转了两圈,赞叹说:“她三婶,你有这个手艺应该做些成衣去卖!”
第一次做出这么漂亮衣服的容三婶也很惊喜,“很多地方都是大妮让我改的,这孩子手艺不行,但主意真好。”将容芊芊身上的袖子拉直,上下看了一遍满意地说:“配色也好。”
容芊芊被两个女人围着转来转去,感觉自己变成了工具人,果断拉上了二妮共沉沦,“二妮的衣服呢,快拿来让她也试试。”
转移了两人的视线,容芊芊松了口气,实话实说容三婶手艺确实不错。二妮换上了杏色上衣下配朱红长裙,颜色本来有些厚重,但容三婶在裙摆上绣上了大片绣花,上衣也点缀了花纹,一下子就让衣服有了少女气息。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新衣服立马将二妮的貌美值提上一个新高度。
欣赏过貌美的二妮,容芊芊说:“三婶,我也觉得你可以做成衣卖,你这衣服做出来不比城里裁缝铺做的差。我们就在布庄附近卖,可以直接买成衣,也可以在布庄买了布代加工,收些加工费。”布庄附近的人都是奔着买布去的,定点客户,只要和布庄谈好,所有布都在布庄买,这种促进销量的事,想来布庄应该就不会拒绝。
容三婶认真了起来,路菜生意就是容芊芊坚持要做的,事实证明很成功。容三婶捏着衣边迟疑的问:“会有人找我做衣服吗?”她对自己有些不自信。
容芊芊仔细给容三婶讲解:“打一个衣架子,将做好的衣服挂着当样子,或者自己穿的漂亮点,应该会有人喜欢。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做衣服的好手艺,只要价格比裁缝铺和成衣铺的低,赚个辛苦钱应该不难。”起码比在绣庄接活赚得多。
容三婶很心动,但不能马上做决定,“我跟你三叔商量商量吧。”
“我只是提个建议,到底怎么做还是要你和三叔决定。”隔房的事容芊芊不想掺和太多,各过各的日子最好。
容三叔和容三婶商量的结果容芊芊没过问,反正第二天,两口子就结伴进了城,想来应该是去布庄问情况去了。
在家歇了几天待够了的容芊芊,把在草木灰里裹了二十多天的鸡蛋拿了出来,可怜的鸡蛋一直到今天才得见天日。扒开干在蛋壳上的灰泥后发白的鸡蛋壳露了出来,成败在此一举!容芊芊轻轻磕开蛋壳,里面的蛋清已经成型,黝黑发亮还带着点点花纹。容芊芊按住激动的小心脏,感谢穿越大神保佑,有了它,脱离赤贫指日可待!
一共就二十来个松花蛋,容芊芊舍不得浪费,将剥开的蛋用刀切成四瓣,淋上一点醋吃了一口,鲜滑爽口风味独特!
大妮娘看容芊芊夹起一块黑黢黢的东西进嘴,还一脸享受,很不解地问:“大妮你吃什么呢?”大妮娘走近看着盘子里的东西勉强认出了它的身份,“这就是你用鸡蛋做的新菜?其实做糊了娘也不会说你,何必非要吃呢,仔细肚子疼。”
一下子要大妮娘接受这个长相怪异的蛋有点难,容芊芊选择用事实说话,夹起一块皮蛋喂大妮娘说:“娘,你尝尝。”东西好不好吃,不能用眼睛看。
为什么要吃这种一看就不好吃的东西?大妮娘往后躲了躲,容芊芊拿着筷子又往前进了一步,近距离闻着只有淡淡的醋味,没有什么糊味,大妮娘看看一连执着的女儿,横下心张开了嘴将皮蛋含在了嘴里。
容芊芊看大妮娘半天没有动作,鼓励她说:“娘,没有毒,你嚼一下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