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大雪飞扬的冬天,十二岁的她随着师父并肩站在高高的瞭望台,俯视着下方,一个年轻的大哥哥被绑在可怖刑架上,接受着可怕的刑法。
几十把锋利的长剑依次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如同绽放的花瓣,从空中落下,洒在了白白的雪里,残酷而美丽。
师父告诉她,那个人犯了修仙之人最忌讳的事情,可惜一身上好的资质,却堕入了红尘苦海,爱上了最不该爱的人。
她好奇地问师父,那个人爱上了谁?
师父嗤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原来,她早便见过他么?
回忆到这里,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有治愈的办法吗?”
苍古鉴道:“我试过很多种办法,都无法消除那疤痕。幸而,这并不会有性命之忧。他睡个几天,便会醒来了。”
百里辄止却在一旁乐道:“难得大师兄动情,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苍古鉴狠狠瞪了二徒弟一眼,哀大徒弟的不幸,怒二徒弟的不争。
突然出现江慕的气息。
三千白芷迫不及待地跑出去迎接,却看到苍古鉴与百里辄止已经解除定身咒,正扶着江慕往这边走来。
江慕披着件斗篷,羸弱不堪,面色苍白如纸。
苍古鉴道:“我早料到你会因为刚刚破除封印而虚弱,但没想到你会虚弱到这个地步,竟然连天罡门的五星天镜阵都对付不了……”
江慕在封印中度过了九年,就算再厉害,破除封印后也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来恢复。以江慕目前的情况来看,修为只有以往的一成,自然对付不了天罡门引以为傲的五星天镜阵。
三千白芷又担心又疑惑,师父为什么要去闯天罡门?
江慕咳了咳,温柔的目光看向三千白芷,叹道:“本来想回来后就带你一起远走高飞,现在看来,我们还得待在这里一阵子。为师要养伤,你也要努力把前世的本事温习一下。”
看到江慕手中紧握的七彩玲珑的石头,三千白芷才明白,师父去天罡门,闯五星天镜阵,是为了拿回这块名叫云醉的磨剑石。
其实打磨五剑星仪扇并不需要多么特殊的磨剑石。只是这块名叫云醉的磨剑石是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她的师祖留下的。
师父曾说过,只有云醉才有资格打磨他的五剑星仪扇。
不知是不是苍古鉴和江慕师达成了什么共识,之后的几日里竟彼此都相安无事地平静相处。
这天阳光明媚,三千白芷正在果园专心练剑,忽一阵微风起伏,传来屡屡琴声,悠悠扬扬,不绝于耳。
循琴音望去,只见挂满红灯笼似的苹果树下,一身黑衣如风的师父正抱着一把古琴坐于地上,静静弹奏。
经过这几日的休息,江慕身体状况明显好转,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青丝悠扬,美人绝世。无论是人是琴是音,都散发着迷人的气息。
江慕弹奏的这首曲子,三千白芷很熟悉,也记得曲名叫,莫知莫云。
是师父以前修炼时,师祖常弹给他听的曲子。所以她修炼的时候,师父也常弹给她听。
江慕突然感应到山中来了不速之客,收起古琴,转身离去。
不久,清墨承彧急匆匆赶来,不顾三千白芷危险的剑法,走上前道:“师叔可知江师叔祖去了哪里?”
三千白芷看到清墨承彧,连忙收剑,开心道:“你终于醒了!找我师父有事吗?”
清墨承彧道:“有官府的人找来,道问灵私塾昨夜死了两个学生,怀疑与我们有关。”
三千白芷笑容僵住,“你以为那两个学生是我师父杀的?”
清墨承彧没有回答,只是拱手道:“还请师叔与师叔祖随承彧回去接受调查。”
此时,众生门那几间茅屋前已经围满了官兵,负责捉拿犯人的捕头端坐在屋里喝着茶,等着众生门掌门的回复。
屋中的角落,掌门苍古鉴正在和徒弟百里辄止以及众生门前五长老之一的江慕,商量着对策。
苍古鉴再三问江慕:“那两个学生真不是你杀的吗?”
江慕把玩着扇子,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此刻笑道:“无冤无仇,我杀他们做甚?你如此怀疑我,不如直接教他们把我抓了算了。”
苍古鉴毫不犹豫地指着江慕,与捕快头头道:“人是他杀的。”
江慕笑容僵了一下,然后拍着苍古鉴的肩膀哈哈大笑,“明明是我俩合谋杀的,你怎么可以过河拆桥全部推我一个人身上呢!”
捕头一听,放下茶杯,一声令下,官兵一拥而上,给两个人戴上了罪犯枷锁,押往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