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安定下来以后,林如海就打算带着女儿去贾府拜访一下。虽然下定决心要和贾府保持距离,但现在毕竟还是亲戚,该有的来往还是要去的,太过疏离也难免遭人诟病。趁着现在休假赶快把事办了,要不然还得等到休沐日才行。
这日,一大早林如海就让人打点了礼品,带着林黛玉往贾府去了。为了不显得突兀,林如海几天前已让人送了拜帖过去,说明今日来访。
京中的权贵都集中在宫城周围,距离不远,林如海和林黛玉坐着轿子不一会儿就到了宁荣街。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林黛玉悄悄地挑开轿帘看了一眼,但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这就是荣国府了。
呵,果然与书中写的一样,林黛玉不由得嗤笑一声!门前列坐着十几个丽冠华服之人,林如海命管家去说明来意,只见管家跟守门的小厮嘀嘀咕咕的说了几句话就回来了。
“老爷,奴才说您是贾府的姑爷,已经送过拜帖了,今日特意来访,可谁知他们说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不肯放行,还说要去请示一下。”
“知道了,等等。”林如海道,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不高兴。
林如海与管家对话的时候并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这一切不可避免的落入了修真以来耳聪目明的林黛玉耳中。于是,林黛玉也气愤了,哼,贾府也过分了,爹爹明明已经送了拜帖过去了,竟然说没有收到通知。再说就算没有拜帖看自家这阵势,门房也不敢如此态度,要说没有人搞鬼,林黛玉可不信!不过会是谁呢?应该不是外祖母,毕竟她还一直想要自己去贾府来着。那么不喜欢自己和爹爹又有此权势的在贾府之中就是王夫人了,前几天自己驳了她的面子,这是报复来了?呵,可以她算错了,自己也不是任人欺负的,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这从上一世就是林黛玉的行事准则。
又等了一会儿,在林黛玉的耐心快要用尽的时候,贾府门房的小厮来报说可以进去了。却不开正门,只开了两旁的角门。这下连林如海也忍受不了了,贾府也欺人太甚了!
“停下!”只听林如海说道,林府的轿夫们依言停下。
“林全!”林如海叫着管家的名字,林全赶忙小跑着来到轿前。林如海挑开轿帘吩咐道:“告诉他们老爷,如果今天不开正门,我林如海就不进去了!”
“是,老爷。”管家林全来到府门前对着一种小厮说道:“去通知你们老爷,就说我们老爷说了,如果贾府今天不开正门我们就不进去了!”
守门的小厮本本收了二太太的陪房周大娘给的赏钱才故意为难的,只当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客人,不知怎么得罪了什么人。却不想竟是贾府的姑爷,看着如此的阵势,心中已然胆怯,又听得林全如此说更不敢把事情闹大,赶忙给贾政回话去了。
过了不大一会儿,只见贾政带着十几个小厮迎了出来,来到门前对着守门的小厮张嘴就说一顿怒斥:“谁给你们的胆子,竟敢如此怠慢林姑爷,还不快给林姑爷磕头认罪,越来越不像话了,等我闲一闲,先揭了你们的皮!”
训完了小厮之后又来到轿前亲自为林如海打开了帘子说道:“是我管教无方,累得妹夫受如此怠慢,回头我就把这些奴才送到林府任凭妹夫发落!”
“内兄严重了,你这府里的奴才确实该管一管了,这次是我倒也罢了,如果是外人,岂不是让人笑话吗?至于送到林府,我看还是算了吧!”
“妹夫说的是,回头我就整治一番!”
说完之后贾政吩咐大开府门,迎林如海和林黛玉进府。
进得贾府,林如海则备贾政和贾赦接到前院去招待了。而林黛玉则坐着小轿一路穿过垂花门,往内院而去。
走了不远,前面已有丫鬟婆子前来迎接,果然在内院王夫人还不敢太过放肆,跟着丫鬟婆子来到贾母的正房,刚进得院来就有小丫鬟喊道:“林姑娘来了!”还有几个丫鬟欢快的迎了上来:“刚刚老太太还念叨呢,可巧就来了,林姑娘这边请!”
随着丫鬟走进房间,只见正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这就是贾母了,林黛玉心道。忙上前行礼:“见过外祖母!”
不待林黛玉行完一礼,就被贾母扯进怀里心肝肉的叫了起来,之后自是免不了一阵唏嘘。
好不容易止住了,贾母又开始指着大家让黛玉认人:“那是你大舅母,那是你二舅母,这是你珠大嫂子,那是你琏二嫂子,那是你的三个姐妹。”
林黛玉顺着贾母的指引都一一见过,王夫人还挑衅的看了自己一眼,估计她现在很得意吧!
林黛玉不得不感叹这次自己来的还真是时候,贾府该在的人都在,就是怎么单单少了贾宝玉?不过,没有他更好,反正自己也不打算跟他有什么牵涉。
不等林黛玉庆幸完,就听外面的小丫头喊道:“宝二爷回来了!”
不一会儿从外面进来一个红袍的年轻公子,头戴着束嵌宝紫金冠,项上套着金锁,又有五色丝绦系着一块美玉。这就是贾宝玉了,从面相上看倒是不错,可惜内里却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公子。
只见他给贾母请过安后,却盯着林黛玉不放,“老祖宗,这是谁呀?”他拉着贾母的袖子问道。
“这就是你林姑爷家的表妹了,名唤黛玉的,前两天不是跟你说过吗?以后就在咱们家长住了,你可要照顾好妹妹呀?”贾母道。
“真的吗?老祖宗,这位妹妹好,我喜欢!”只见贾宝玉拉着贾母的袖子撒娇道。
这,自己还没同意呢,他们到商量好了,林黛玉一阵郁闷。
“好好好!”贾母揽着贾宝玉,又拉着林黛玉说:“这就是你那个衔玉而生的哥哥,刚下学回来,他最会照顾女孩子了,你们可要好好相处。”
“回外祖母,黛玉不能住在贾府。”林黛玉道。
“嗯,怎么了,这几个孩子中,我最疼的就是你母亲,如今你母亲没了,你爹一个大男人怎么照顾的好你?来这里跟姐妹们做伴多好,这是你的亲外祖母家,跟自己家是一样的,再说,这里离林府也近,你想回去也便宜。”贾母说道。
“就是因为母亲没了,我才更要尽孝道照顾好父亲,您也说了林府离这很近,我要是想外祖母了就来看您。”
“你爹一个大男人,很多事都不方便,我们府里呀,有最好的教养嬷嬷,对你以后也是有好处的。”感情戏不起作用,贾母打算来利诱,林黛玉没了母亲,教养嬷嬷就更重要了。总之,一定要把外孙女留在府里,自家姑爷只有这一个独生女儿,笼络住了林黛玉就是笼络住了林如海,贾母想道。自己可不是二儿媳妇那种没眼色的,先不说林家的家产,就单单林如海在皇上那的信任就能给贾府带来不少好处,自己处心积虑的为他们着想,他们还不领情,老在后面搅合事。
“黛玉已经有教养嬷嬷了,是前段时间太后赐下的,所谓尊者赐不可辞,恕黛玉难以从命了。”
“哎呀,不得了啊,黛玉妹妹还见了太后呀?”王熙凤惊讶的道。
“是,前段时间父亲带我进宫了一次,太后怜惜我还没有教养嬷嬷就把身边的王嬷嬷派来教导我一段时间。”林黛玉道。
“哎呀,妹妹果真是大造化呀,像我们这些人怕是一辈子也见不到太后这样的贵人的,怪不得老太太一直念叨着呢,妹妹果然出众,今日一来可把我们这些人比下去了,唉,这以后,老祖宗就更不疼我了!”王熙凤拉着林黛玉又好好的看了一圈说道。
“二嫂子过奖了,黛玉之是侥幸的见天颜。”林黛玉道,王熙凤果然是八面玲珑,而且很懂得说话的艺术,抬高别人、贬低自己,如果自己真是个六岁的小孩子还真被她诓了去了。
贾母也笑骂道:“你这猴儿,也真敢说,我几时不疼你了,也不看看你多大了,还跟你这妹妹吃飞醋!”
“是,老祖宗您说的是,是我不懂事了,我这厢给您赔礼!”说着还像模像样的鞠了一躬,引来一片哄笑。
被王熙凤这么一闹,刚刚尴尬的气氛顿时活跃了不少。
“既然是太后所赐那就要好好对待,这样吧,什么时候有时间就来府里住些日子吧!”贾母说道,自己可是直到林家与太后还是有些渊源的,本来以为林如海宦游在外,关系必然淡了很多,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以后就更要抓住林家这个靠山了。
“嬷嬷平常管的挺紧的,黛玉也不好外出,不过有时间黛玉会来看外祖母的!”林黛玉说。
回头,不期然看到王夫人难看的脸色,又想到刚刚在府门前发生的时,林黛玉突生一计,仗着自己年龄小说道:“外祖母,你们家门房的人是不是都吃不饱饭呀?”,看到王夫人陡然变化的脸色,心里小小的得意一下,接着说道:“我看看他们穿的衣服都很华丽,也不像吃不饱饭的样子呀?”
“玉儿怎么如此说?”贾母问道。
“是这样的,我和爹爹今天来的时候,门房的人说要进去通知,结果等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回来,走这么慢,不是因为没吃饱吗?而且进门的时候走的是旁边的小门,还是后来爹爹让人请了二舅舅来才开的正门。黛玉读春秋的时候看过这样一个典故:晏子使楚,楚人以晏子短,为小门于大门之侧而延晏子。晏子不入,曰:‘使狗国者从狗门入。今臣使楚,不当从此门入。’说的就是这样吗?”林黛玉一脸无害的道。
贾母一听脸色就大变,俗话说童言无忌,也不好责备林黛玉,只得狠狠的瞪了王夫人一眼。原来贾母稍加一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肯定又是二儿媳妇搞得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不看看自己做这么多事是为了谁,整天就想着让宝玉去她妹妹家的女儿,也不看看一介商贾配不配的上我们国公府的嫡孙!林如海是朝廷重臣,这第一次来贾府就发生如此不愉快的事,也不知道以后好会不会帮着自己家。但气愤归气愤,此刻也只能顺着林黛玉的意思道:“那回头我让你凤姐姐以后都给他们发点钱,保证他们都吃的饱饱的。”
“好啊,那下次我来就不用在外面等那么长时间了。”林黛玉道,而王夫人的脸色则像开了染坊一样,真是各种颜色都有啊!
又聊了一会儿,林如海来拜过贾母,在贾府用过午饭,就带着女儿回府了。
林府,林如海看着回来后就一直心情不错的女儿,问道:“怎么,跟贾府的人相处的不错?”
“没有,爹爹跟两位舅舅谈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玉儿,你可不要跟贾府的人来往过密,他们迟早得出事。”林如海不放心的道。
“爹爹,我知道,他们今天这么对我们,我怎么可能跟他们来往过密。我只是想着贾府现在一定很热闹而已”林黛玉笑得一脸奸诈。又把跟贾母说的那些话跟林如海说了一遍。
林如海听后晓道:“女儿哪,就算没有你的那些话贾府现在也一定很热闹,不过我们做人不要这么坏嘛!”,我说林如海,如果您能收敛了嘴角那一抹那猥琐的笑意,会显得更真诚的!
“呵呵,爹爹,这不叫坏。”林黛玉笑笑,然后说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站在二舅母的立场上也可以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愧是我的女儿”林如海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道,有女儿出气的感觉真是不错啊!
不过,“女儿呀,你以后还是不要跟贾府起冲突了,平常只要避着些他们就好了,这事多了传出去对你也不好。贾府众人只知享乐、坐吃山空,而且行事也愈发猖狂,现在更是连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都敢干,皇上已经很不满了。如今四大家族就像秋天里的蚂蚱,蹦跶不了多少时间了。”
“爹爹,你说的我都知道,放心吧,以后见了贾府的人我就离得远远的,女儿才犯不着跟他们置气呢?”林黛玉说。
“好,这就好!”女儿是个聪明的,说道此处,林如海也放心了。
而此时贾府正房,贾母正坐在正坐上一脸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样子,贾政和王夫人站在堂下。
“你也该好好管管你媳妇了,越来越不像话了,这种欺上瞒下的事都敢干,小肚鸡肠的,哪像个大家子夫人?”贾母对着儿子贾政说道。
“母亲教训的是!”贾政连连应道。
又回头对王夫人训道:“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前些天你去林府干的我就不说了,就今天的,那是你应该干的吗?林如海怎么说也是朝廷大元,你不说好好的巴结,还上赶着去得罪他,别以为林家没了爵位就可以小看了,林如海深得皇帝信任,跟他打好关系对你和你在宫里的女儿都有好处!”
王夫人虽然面色不好,但也不敢回嘴,只得诺诺应是。
又训了好久,贾母觉得差不多了,儿子媳妇也都是儿女满堂的人了,也得给他们留点面子,“好了,都回去吧,别在这碍我的眼了。”
贾政、王夫人依言退下。
据说,后来王夫人被罚在佛堂里禁足一个月。
据说,当天夜里祠堂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碎裂声,第二天打扫佛堂的丫鬟倒出了许多的瓷器碎片。
据说,从此以后王夫人更是恨上了林黛玉。
据说,……
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