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有两座台。
一个在山顶,名为封台,用以祭天;一个在下丘,名为禅台,用以祭地。
皇家特别爱到泰山祭天地,两年一禅,三年一封。
皇家来一次,接待的必是泰山派。泰山派不用干别的,就专门等着皇帝来。来一趟,吃三年,门派上下富得流油。
掐指一算,明年立秋刚好能撞上封与禅一起祭。
木耳听连城璧介绍封禅台,馋得口水流出来。
他一定要把这个肥差事揽到手,哪怕把嵩山举派搬到泰山也在所不惜!
开口就被人设系统校正:“你泰山务必护好陛下。若有需要,我嵩山定当鼎力帮忙。”
木掌门无语良久。
连城璧跟天门道人都向他投来佩服的目光。
连城璧想的是,这招扶植掌门的计划用得好。陛下出了事算泰山派的,没出事嵩山也有功。
天门道人感激得很,有嵩山撑腰帮忙,到时不怕朝廷指责泰山人丁稀少。
天门道人当即把身上的一百金拿出来给太上掌门当见面礼。
木耳这才笑逐颜开。
天门告诉木耳,岳不群此番邀人上华山,是借着嫁女儿的由头。
其女婿,正是当初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林平之。
这无疑告诉世人,辟邪剑谱归了他岳不群。
木耳完全不知道这个消息。
这些天他还等着令狐冲把林平之给送回嵩山来,谁知送着送着竟送到岳不群手里去了。
木耳总觉林平之有所不愿,他得上趟华山,好好跟岳掌门唠嗑唠嗑。
木掌门来得快走得也快,不用神行有轻功,天门道人只见一律青衫从眼前飘忽而过。
他惭愧极了。自己年过半百,竟不及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活该泰山遭此劫难。
连城璧再给他一次暴击。
他的白衣飘得比木耳的青衣还快。
天门抹去额头的汗珠。嵩山门下能人辈出,日后得乖乖听话才成。
一袭青影,一抹白衣,两相交叠地穿过丛林山路,沿着渭河直奔华山。
木耳本以为自个儿轻功绝世,见这魔教教尊也如此厉害,遂起争胜之心。
他脚下加力,身法愈快,要将连城璧甩掉。
谁知连城璧只不紧不慢地跟着,不超过他,也不被他落下。
这叫木耳觉得连城璧的实力远不及此,倒像在遛他玩。
木耳不开心,继续加速。
他又忘了看体力表。
便如断翅的鸟儿直线坠落。
落地前用哪招可以不掉血来着?
木耳一急就乱,一乱就忘。
就剩两条腿扑腾扑腾乱蹬。
连城璧怎会让他摔着,借着脚下竹林反蹬加速向前,正好将空中落下的木耳揽在怀里。
他可真沉!还闭着眼睛乱蹬!
连城璧险些没给慌慌张张的木耳带着一起摔着。
这自然也怪连城璧。
美人在怀,吾心甚乱。
连城璧好容易带着木耳缓缓落回平地上。
木掌门睁开眼,没摔死?
竟然有魔头趁机占我便宜?
琴一甩,当棍打在连城璧胸前。
木耳自制的非魔还是很坚硬的,打得连城璧肋骨发疼直咳嗽。
连城璧拿手捂着胸口,疼并快乐着。
他还陶醉在刚刚抱着木耳翩然而落的幻象里,喜上眉梢。
木耳想起宫九那只受虐狂,有点害怕。
连城璧平日总给木耳当小宝贝呵护着,难得本色上场,总算逮着个呵护木耳的机会。
他便凑过去好心地转身问他:“你是不是累了?我背你吧。”
木耳才不要他背。
用不了轻功,我还可以骑马。
连城璧真不知他如何凭空就唤来一匹马,该死的马!
他只好追着木耳的马追到华山脚下。
华山守门的还是上回被木耳教训过的三个弟子。
挨过打,记得人,赶紧把木掌门迎进去。
特别是跟在木掌门身后的白衣公子,浑身腾腾的杀气一看就不好惹。
木耳不想恒山两位师太先到了紫霞宫。
同来的还有泰山的玉真子。
玉真子谎称天门师侄途中抱恙来不得,想来定然与岳不群有所勾结。
天门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到华山来了,山上泰山华山一派,嵩山恒山一派,倒要看看南岳衡山是个什么态度。
衡山的莫大先生迟迟不现身,也没有衡山弟子前来。
紫霞宫四周山上却隐约埋伏许多别派的江湖中人,不知有什么企图。
连城璧很淡定。
都是无垢山庄控制的势力。
这么多人把五岳剑派灭掉都绰绰有余,何况帮木耳当个五岳掌门。
连城璧刚想在木耳面前秀一发,却见木耳向潜伏的各门派拨动商音。
一旦命中就会不断溅射的商音!
连城璧请来的友军被炸得哭爹喊娘。
木掌门借机立威:“我五岳门内之事,不劳诸位费心!”
连城璧忙发手语让他们退去,更不敢说是他叫来的人。
恒山女尼们为木耳喝彩。
泰山的玉音子不喜,阴阳怪气地道:“这是华山的地盘,木掌门未免有些越俎代庖?”
“非也非也,岳某谢木师侄出手相助。”
岳不群笑着从后殿出来。
他满脸紫气氤氲,显然功力精进不少。可不知为何,从前下巴处浓密的胡须,已掉落得只有稀稀疏疏几根。
连城璧料他练过辟邪剑谱,极尽嘲讽:“岳掌门光顾修炼采阴去阳之功,连嫁女儿都忘记要给我们嵩山一份请帖么?”
岳不群出来之前就想好说辞,拱手做戏:“是岳某怠慢。然平之称他与木掌门有些过节,思来想去,还是不请的好。”
“我跟林平之有什么过节?”木耳反问。
林平之身穿婚服,自后堂缓步而出。
他面露难色,显然极不情愿。
岳不群则示意林平之把事情原委说个明白,正好五岳前辈都在,也可为他主持公道。
林平之拽紧衣角。
他不想陷害木耳。
但令狐冲却在岳不群手上。
岳不群只管冲垮他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平之尽管说来,你师父、师兄都在,都会帮你。”
林平之受不住,闭起眼叹口气:“木掌门他,他玷污了我的身子。”
众皆惊呼。
岳不群实在阴险。
他若让林平之说什么木耳抢走他家的剑谱,断不如这玷污奸邪的罪名来得更重。
连城璧气得头昏目眩。
他压根就排斥这个想法,他看上的人怎么可能有玷污别人的能力!
连城璧只想掐死林平之。
他的身子就瞬移过去,他的手就捏紧林平之的喉咙。
这一身“移形换影”,没有人能拦得住。
连修炼了辟邪剑谱的岳不群都面露惧色。
木耳大叫:“住手!”
他这一叫,倒真像他要护着林平之,真像做过什么似地。
连城璧尤其这么想。
林平之被他擒得气息窒息,满脸通红,几要背过气去。
便在此刻林平之借机与连城璧断断续续求道:“莲花峰,救,令狐大哥。”
连城璧听见了。
原来他是被胁迫的。
手一松,把昏厥过去的林平之丢地上。
岳不群大怒:“你敢在我紫霞宫伤人?”
华山弟子与泰山弟子默契拔剑,显然一切都安排妥当。
连城璧星眼斜睥,袖中剑已随身法横扫四面,紫霄宫里只听得哐当哐当剑刃掉落地面的声音。
泰山的玉音子忽然发觉站错了队。
岳不群自知他也不是对手,便使后着:“木掌门屠尽我四岳,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木耳不客气地跟他撕破脸:“依岳掌门之见,我该束手就擒,把嵩山乖乖奉上?”
定静师太适时帮腔:“阿弥陀佛,此时单凭林施主一面之词,未免不公。”
定逸师太也嗔道:“可不是如此?前些日子恒山有名俗家弟子非说旁人毁她清白,后来发觉竟是她自己做戏。这弟子好似从前便是华山的入室弟子。”
岳不群脸色有变,他知道孙仲君身份败露之事了。
岳不群又使缓兵之计:“此番小女大喜,岳某也请了少林武当上山。不若等他们同来,再一齐评判。”
武当还好,木掌门特别烦少林。
前几天在嵩阳镇,少林又大肆造谣说嵩山派的医馆赚黑心钱,光弹个音就收那么多钱。
可怜木掌门被人设系统限制着还不能辩解,只好任他们随喜给钱。
到后来,竟有患者厚着脸皮只给一文钱,当场把木掌门气到收摊回家。
连城璧积极替掌门应道:“可以。”
木耳狠瞪他一眼,什么时候轮到你个魔尊来替本掌门做决定?
奈何连城璧顶着阿城的脸,木耳不好不认他的决定,只得重重点头:“成!”
岳不群跟玉音子都不敢拦人,只好任连城璧拉着木耳出去。
连城璧把林平之的话转告给木耳。
木掌门当机立断:“我救林平之,你,令狐冲。”
连城璧就想跟着木耳走,最好两人一齐行动。
偏生他不像叶开那般死乞白赖,说话委婉些:“方才他们还诬陷你与姓林的如何如何,还去救他不妥吧?”
木掌门立即改口:“那倒过来。我去莲花峰。”
说着就轻功跃得没影。
连城璧好生纳闷,他的体力怎地恢复得这般之快,以后若与他行起事来,岂非要落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