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很明显了,是童年和冰粉粉合谋,一起在盛轩点的套餐里加了料。
平时童年和冰粉粉小打小闹,只要无伤大雅,千诗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盛轩好不容易出现了,她不可能让他们破坏她的计划。
她抬起指尖,揉了几下发疼的额角稍作缓解,端起杯子把水递给盛轩,盛轩喝了一大口,嘴里那种反胃的感觉总算是消了不少。
“抱歉。”千诗吟深表歉意,“两个小朋友不懂事,把调料弄错了,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盛轩胡乱点点头,就算是想发火,他也没那个力气,何况大美女都这样说了,他当然要给个面子,既显得自己大度,又能衬托出伤势的严重。
果不其然,千诗吟愈发愧疚。
为了减轻这份愧疚,她拿出手机操作几下,把屏幕递过去。
“真的很抱歉,这是我的微信,如果事后出现什么不好的状况,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
这场闹剧最终以千诗吟加上盛轩的微信,免除了今晚的一切费用,亲自送他出去结束。
事后,千诗吟并未指责谁,只是象征性说了一句,这让冰粉粉万分羞愧,主动承认错误,表示以后不会了,童年也承认了错误,更多的是失落。
之前千诗吟说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有表示喜欢什么类型,他以为自己慢慢来就好,昨晚盛轩出现,却一下子把千诗吟的注意力吸走了,甚至让千诗吟主动加微信,他都没这个待遇。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童年嫉妒不已,他想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毕竟只是猜测而已,说不定他们原本就认识,打开课本学习,然而心里却是控制不住去想,无法集中注意力。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矛盾的生物,童年越是遏制自己,那些想法越是清晰地盘旋在脑海中,挥散不了,导致自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心浮气躁又惴惴不安,一整天下来危机感疯长。长到填满整个身体,这些负面情绪转化成一圈圈森冷的低气压,源源不断地从肌肤底下汹涌而出,形成一个寒冰领域,覆盖到宿舍的各个角落,连宿舍的灯光都无法幸免,冷了一个色调。
典型的一人失控群体遭殃。
刘琅瑟瑟发抖,裹着被子缩在阳台:“这是又咋了?”
卜夏克:“我咋知道?”
方丈老神在在:“真相只有一个。”
“什么?”刘琅和卜夏克齐齐侧目,方丈竖起手掌,阿弥陀佛,“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冻死。”
“哦不!”刘琅泪流满面,“我还是个宝宝,我还有大好年华,我还没有谈恋爱,我还没有吃遍全球,我还没有……”
“再没有下去童年要出来揍你了。”卜夏克提醒他,刘琅紧急捂住嘴,半张脸埋在被子里,露出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卜夏克和方丈。
开学几个月,童年鲜少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最近一次是上个月,简栗被恶意诬陷,当时的画面,刘琅还历历在目。这次显然比上次还要严重,如果再不想个办法,真的会像方丈说的那样,冻死了。
“这样吧。”思考良久,方丈提议道,“我们猜拳,谁输了谁去问。”
相当于牺牲一个人保全其他人。
“好。”
刘琅赞同。
卜夏克也没意见。
三人一局定胜负,卜夏克和方丈交换了一个眼神,一起念出剪刀石头布,和刘琅同时伸出手。
剪刀石头布,布可以包住石头,石头可以砸坏剪刀,剪刀可以剪掉布。
刘琅看看自己伸出来的布,再看看卜夏克和方丈的剪刀,速度收拢五指,把布变成石头:“我赢了。”
卜夏克不慌不忙:“你确定?”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方丈宣布结果,“赢的人去问。”
刘琅:???
不是说好输的人去问吗?
他张口想讨个说法,卜夏克核善地摸摸他的头:“你可以作弊我们也可以改规则。”
耍赖嘛,谁不会啊。
刘琅:“……”
早知道三局两胜了。
可惜没有早知道,就算早知道结果也是一样,刘琅被两个无良室友推进阳台的门,只能硬着头皮,视死如归地挪动小碎步,靠近童年。
距离越近,周围的空气越冷。
刘琅裹紧被子,牙齿不住地上下打颤,移动的速度越来越慢。
艰难地挪到距离童年半米的位置,啪的一声,童年忽然一拳头砸向桌子。
刘琅虎躯一震,脑袋嗖的钻进被子里,整个人滚到地上,变成一团大号蚕蛹。
“本人已死,请勿剖尸。”
卜夏克方丈双双鄙视:没出息。
身体也非常没出息,互相抱团。
整个宿舍在经历了短暂的流动之后噤若寒蝉,空气似乎凝固了,变成沉甸甸的一块无色巨石,压得人大气不敢喘一声。
过了不知多久,久到蚕蛹想要破茧,久到抱团的两人快要麻痹,童年终于松开拳头,冲阳台勾勾手指:“过来。”
简单的一个动作,像是施了魔法,化开了寒冰领域,空气开始恢复流动,宿舍开始回温。
刘琅扭动蚕蛹,悄咪咪探出一双眼睛,卜夏克和方丈互看一眼,慢腾腾解除抱团的姿势,打开阳台的门,相互搀扶着走进去。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童年想了很久,反正自己也想不出个结果来,干脆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
卜夏克震惊,震惊童年主动代替刘琅去酒吧兼职,居然是为了追老板。
“怪不得像个怨妇。”方丈摇头叹息。
刘琅捂住胸口,心痛道:“你个心机boy,亏我以为你良心发现想帮我赚钱,居然欺骗我的感情!我要跟你——”
话语未落,童年轻飘飘威胁:“工资不想要了?”
“那当然——想了。”刘琅甩掉身上的被子,凑到童年身后,狗腿捶肩,“童哥哥辛苦了。”
童哥哥不辛苦,童哥哥只想三个臭皮匠帮忙出个主意,扫除威胁,把人追到手。
他问:“你们有什么办法吗?”
卜夏克看向方丈,方丈看向刘琅,刘琅积极发言:“要不试试撒娇卖萌装可怜,年纪大的女人都吃小鲜肉这套。”
“她只比我大四岁,和我姐一样年轻。”童年纠正,刘琅秒速改口,“年轻漂亮的小姐姐都吃这套。”
“可是昨晚那男的不是那种类型的,你确定她会喜欢?”童年提出质疑。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追过人,会想扫除障碍,是男人的本能。
唯一见证过的一段恋情大概是简栗和岑寂北,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具体过程根本不清楚。况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面对别人的恋情,他能看清楚,轮到自己,不亲身体验过,是无法明白的,需要有人点拨。
“这你就不懂了,没有撬不动的小姐姐,只有不努力的弟弟,再说他们又不是男女朋友,顶多是小姐姐喜欢那男的。”方丈掐指一算,“以老衲多年积累的阅历来看,只要你努力,凭你的美色绝对能勾到她。”
“就是装白莲花。”卜夏克精辟总结。
*
没有牺牲就没有回报,结合之前装可怜成功的实例,童年慎重考虑了很久,觉得装白莲花的方法可行,不过得找个合适的契机。
契机自然不是说来就能来的,童年只能耐心等待,按照平常的作息上课学习。
赶巧简栗的忙碌告一段落,陪岑寂北来学校上课,童年进教室看到她坐在第一排,想起上次在千诗吟家楼下的画面,和刘琅他们分开,坐到简栗旁边。
简栗没有发现,静静看着讲台上的岑寂北。
这不是简栗第一次来教室了,但是确定关系以后第一次来,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两人的目光相融片刻,岑寂北给了个好好听课不许玩手机的眼神,简栗眨巴眨巴眼,回问不想听课怎么办?
岑寂北扶了扶上课时才会戴上的眼镜:要么下课来我办公室接受惩罚要么看着我的嘴跟上我的思路。
简栗脸一红,想起之前几次的画面,凶巴巴剜他:我一个都不选。
岑寂北扬眉:真的?
简栗给了个你说呢的眼神,下一刻翻着眼皮望天花板,嘴巴做出口型:我可以勉强看你的脸。
一旁默默观看全程的童年:“……”
没说什么,拿出包里的课本和笔,就是心里有点塞塞的。
岑寂北的课向来安静,不会有学生明知严厉傻到去触霉头。童年跟着岑寂北的思路认真听课,奈何简栗的目光太盛,想不注意到都难。
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天天看不够还跑来教室专门在他眼前看?有男朋友很了不起?
忍无可忍之下,他从包里拿出一本作业本,撕下一页,唰唰唰在上面写下一行字,挪到简栗面前,用笔敲了两下。
简栗:?
哪个家伙敢打扰她看男朋友。
目光从岑寂北脸上往下滑到桌上,上面是熟悉的字迹,写着:【还看,不知道自己花痴招展?】
再看旁边。
哦吼,原来是只柠檬精附体的单身狗啊。
她当下夺过笔,一笔一划优雅地回复:我男朋友我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你管得着吗:)
童年:你影响到我了!
简栗:你自戳双目不就好了~
童年:信不信我告诉姐夫?
简栗:哎呀,人家好怕怕哦,要寂北哥哥亲亲抱抱才能好呢~
童年:……
第一次,简栗pk童年,简栗大获全胜。
姐弟俩暂时歇战,简栗心情倍儿棒,桌子底下的腿尽情抖动,支着下巴继续看岑寂北,童年收回纸,臭着一张脸往外头挪了一个位置。
这个状态一直保持到下课,童年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回来后,被岑寂北叫住了。
“把上节课传的纸拿过上来。”
童年罕见地心虚了一下,没有狡辩,走到座位上拿起纸,交给岑寂北。
上面写满了姐弟俩的较量,两种语气很好辨认。
岑寂北挑着简栗的那几句,逐字逐句看下来,再掠过童年的那几句,忍着笑,把纸放到讲台桌上,面目威严。
“上课是学习的时间,不是给你传纸张的。”
童年低头认错:“对不起,岑老师,下次不会了。”
“嗯,看在你态度良好的份上,惩罚力度可以减轻。”说到这,岑寂北感受到自己的裤腿被拉了一下,他低下头,简栗不知何时溜了上来,小声说,“不要减轻,好好教育他一下,不要因为她是我弟弟就怜惜他。”
岑寂北:你确定?
简栗: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既然女朋友开口要求了,岑寂北从严处理:“正好快期末了,我给你一个小舅子的专属体验,写一篇论文练练手,主题是浅谈对一颗大栗子直播的看法,字数不少于一万字。”
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