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地产和bk投资的合作在这周达成。
期间,千诗吟又细致地做了几次暗中的调查,百分百确定了盛秦峰的弱点就是盛轩,并且证实了盛氏地产内部分歧严重,几个董事都想上位。
她迫不及待地电话联系方泓政,方泓政轻责她不该冒险:“我明白你心里急切,但越是到关键点越急不得。”
“我知道。”千诗吟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有些莽撞了,“可我就想试一试,而且我也不能一直劳烦你,你也有工作和家庭要忙。”
想到年末的各种忙碌和放了寒假天天不省心的女儿,方泓政叹气。
千诗吟问:“是不是圆圆又搞怪了?”
方泓政律师无奈摇摇头:“都成家里的小太后了。”
千诗吟羡慕,方泓政言归正传:“这次没出什么事是运气好,以后就不一定了,所以绝对不能再有下次。”
得到保证,方泓政根据千诗吟提供的信息进行分析。
“不久后盛氏地产那些董事应该会有所动作,到时候我们可以抓住机会,再利用盛秦峰的弱点得到完整的真相,顺利的话还可以找到物证。”
……
事务所还有不少事要忙,说完又叮嘱了一通,方泓政被老板叫走了。
房间里,千诗吟坐在床上,把手机放到床头柜,拿起旁边的相框,抚摸和父母的合照。
“爸,妈,这次,我们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离那一天不远了。”
她慢慢地汇报着,指尖一寸寸流连那熟悉而又远去的轮廓。
冰凉的触感传入指尖,似乎重新有了温度。
仅仅是一丝的温度,便足以让她抱在怀里,暂时卸下肩上的重担,笑着阖上眼。
门外。
洗完澡的童年通知了一声,拿着吹风机到客厅吹头发。
吹干又喝了杯水,房门没有任何动静。
童年以为千诗吟没听到,又去叫了一声:“诗吟姐,可以洗澡了。”
依旧没有回应。
童年心下奇怪,难道她出去了?
打开房门进行查看。
房间里没开灯,昏暗一片。
透过窗帘缝钻进来的一缕光亮,童年隐约可见床头躺着一个人,放慢脚步和呼吸,走到床边。
随着距离越近,童年的眼睛也适应了昏暗,能够清楚地看到千诗吟合衣躺着,身下压着被子。
看来这段时间累坏了。
童年拉过被子的一边盖在她身上,收回手的时候,手背擦过一个硬硬的东西。
不想吵醒千诗吟,童年在床边坐下来,拿出手机把屏幕横着对向她,贴近被子的高度,点开手机的照明。
光线在被子上集中成一片小小的光晕,堪堪照亮那处。
是一个长方形的物体。
被千诗吟抱在怀里。
从形状和后背的支架,可以判断出是相框。
眸光微转,童年固定好手机轻轻抽出来,果不其然看到一家三口的合照。
里面的千诗吟比现在要青涩一些,左手抱着爸爸右手抱着妈妈,整个画面洋溢着幸福。
然而这种幸福却被人打碎了。
心疼爬上眼眸,童年对着合照和千诗吟的父母默默在心里做自我介绍,最后郑重地宣誓——
往后余生,我会代替你们好好照顾她。
恭恭敬敬地放回床头柜。
童年半倾下身,拇指拨开千诗吟的碎发摩挲脸颊。
千诗吟动了动,搁在被子上的手机沿着隆起的弧度往下滚到一边。屏幕朝下,照明的光线毫无阻挡地放射出来,映到天花板,笼盖了整张大床。
坏了。
他连忙收回手,转身去找手机。
身后,一具温热的躯体贴了上来,双臂箍住他的腰身,将柔软的曲线依偎在紧实的背脊上。
“别走。”
童年呼吸一窒,全身的细胞都飘起来了。
别走?
是在让自己别走吗?
心里有了肯定的答案。
童年喜不自禁,下一秒听到千诗吟说:“爸,我好想你。”
童年:“……”
他听到了什么?
爸?
她叫他爸?
生平头一遭喜当爹,童年石化了。
短短几秒像是坐了趟过山车,刺激起伏。
偏偏身后的人越抱越紧,还用脸蹭了一下。
童年被刺激过头,机械地转回去。
不可思议的眼神撞入千诗吟刚睡醒的眸子,氤氲着雾蒙蒙的水汽,霎时软化。
“我知道。”他反手将人抱住,轻拍后背安抚。
截然不同的声音回笼了千诗吟虚散的意识,扬起脸来。
与此同时,手机也滚到了床尾。
朦胧的光点浮散在两人之间,迷离了双眼。
不知是谁先开始。
又或者是一起开始。
两颗脑袋越来越近。
近到零点零一米的位置。
千诗吟蓦地停下,指尖用力捏了下童年的脸。
“果然是在做梦。”
童年:“……”
……
把手机的照明关掉,童年干巴巴留了一句可以洗澡的通知,开门出去。
门关上,房间恢复昏暗。
千诗吟捂住脸,掌心烫乎乎的像贴在烤面包上。
好丢脸。
居然把弟弟错认成爸爸。
活了二十几年,千诗吟第一次觉得这么丢人。
但抱着童年的时候很踏实,是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结合这些天的种种异常,千诗吟意识到,自己对童年的感情好像超过了界限,慌得六神无主。
一遍元素周期表背下来,才得以渐渐平复。
只是有些事一旦意识到,便再难消除。
千诗吟无法抑制地想,想自己对童年的感情,甚至在心里问自己——
我喜欢他?
不知道。
千诗吟并不确定自己对童年的感情。
她没有谈过恋爱,喜不喜欢不过是猜测罢了。
可能是错误的,可能是正确的。
也有可能是第一次和除了家人以外的男性一起住,荷尔蒙堆积产生了化学反应。
就像厨房那次。
想到那次,千诗吟脸上的温度又攀升了。
会不会……
“我开玩笑的。”
童年的话适时砸入脑海,冻住了她的遐想,脸上的温度急剧下降。
乱想什么呢。
她狠力敲了下自己的额角。
那又不是真的。
还有假装男朋友也一样,都是不真实的。
况且闺蜜弟不可欺,她比童年大了四岁,是个成熟的人了。
童年呢?
他还只是初入大学的学生,单纯青涩。
这么一想,千诗吟羞愧又惭愧。
他把自己当成姐姐,而自己却对他心怀不轨。
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会被吓到。
……
考虑到问题的严重性,千诗吟决定避着童年。
恰好年关将至,童年接到家里电话要回去了。
临走前,他恋恋不舍地请求:“可不可以不回去?”
千诗吟心跳滞了一下,那种感觉又冒出来了,差点要答应。
但不可以。
不能再让他留着了,否则不知道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努力压下,曲指轻弹童年的额头:“胡闹,赶紧回家,再留你的话,我可要担上拐走大学生的罪名了。”
*
送走童年后不久,云桑市下了一场冰雨,连着下到除夕夜当晚,雨终于停了。
丝丝缕缕的凉意拂过屋檐窗台,催开万家灯火。
冰粉粉:【诗吟姐,除夕快乐!】
千诗吟笑着回:【除夕快乐,最近怎么样?】
冰粉粉:【别问,问就是很沧桑。】
冰粉粉:【[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gif]】
千诗吟:【[加油.gif]】
聊了几句,冰粉粉有事得撤了。
千诗吟退出聊天窗,又收到陈幼芽的邀约。
陈幼芽:【诗吟姐,除夕快乐!】
千诗吟:【除夕快乐。】
陈幼芽:【要不要一起跨年?我和哥哥都在广场这边,可热闹了。】
千诗吟推辞:【春节联欢晚会快开始了,你们玩吧,我就不去了。】
她这么说了,陈幼芽也不好强求。
没过多久,简栗也打来了视频电话。
“当当当当,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
千诗吟微笑。
简栗扎心了:“我这么可爱你居然这么对我,所以爱会消失对吗?”
千诗吟微笑不减:“你说呢?有了老公忘了闺蜜的简栗小可爱?”
“咳,那什么,这不是开了工作室比较忙嘛。”简栗露出真诚的小眼神,“我发誓,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嗯,这还差不多。”千诗吟勉为其难地原谅了。
但真要说起来,自从简栗和岑寂北领证后,没有再主动联系的人是千诗吟。
一方面是不想打扰他们,另一方面是忙于调查,以及……
“对了。”简栗差点忘了正事,“我给你发我家的地址,一会儿你过来和来我们一起过年。”
“那怎么好意思。”千诗吟调侃,“你和岑总的狗粮我都吃不下,要是吃全家桶,今晚就该住icu了。”
这是表面的说辞,实际的原因,两人心照不宣。也正是这个原因,简栗才特地邀请千诗吟,不想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却忘了,以千诗吟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接受。
“好吧。”意识到自己欠考虑了,简栗深表遗憾。
两人结束视频,千诗吟翻了翻界面,并没有童年的消息。
算算时间,距离童年回家过去了好几天。这好几天的时间里,千诗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以防再次乱套。
可今天日子特殊,不发点什么,感觉怪无情的。
于是千诗吟静下心思考,考虑了好几个开场白,最终选择编辑了一句除夕快乐。
既不尴尬也不显得无情。
*
童年在吃年夜饭。
和往年不同,今年多了岑寂北这个准女婿,整个餐厅其乐融融。
相同的是一家四口还是一家四口,童年这个第五口没存在感,说起来有点辛酸。
不过童年早已习惯。
他在意的是千诗吟。
自从回到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这好几天的时间里,他们没有任何交流。
一方面,因为要过年,他每天帮着简女士做家务购买年货,没什么私人时间,还得随身把手机藏在裤兜里,以免暴露。另一方面,离开之前,他感觉千诗吟有点奇怪,像是……故意在避着他?
“想什么呢,快点拿酒。”童父的吩咐在耳边炸开。
童年幡然醒神。
自己又没喝酒,怎么尽想些乱七八糟的。千诗吟没联系他,当然是一样在忙。
伸手把酒拿过来,递给童父。
……
一餐年夜饭吃出了两极分化的状态。
饭后,简女士心情美妙地收拾餐桌,简栗化身贴心小棉袄,主动帮忙洗碗。
童父则是拉着岑寂北去下象棋,童年默默在一旁观战。
下象棋是童父的业余爱好,每逢过年过节会拉着童年下几盘。如今有了满意的女婿,自然轮到岑寂北身上了。
岑寂北对下棋没什么研究,加之是和岳父下,必须让步。
第一盘,他成功输了。
第二盘,他又输了。
眼看着第三盘也要输了,童年忍不住出声帮忙:“姐夫,你拿错棋了,应该拿炮攻击。”
被童父一巴掌呼了后脑袋:“小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没看见他正赢得爽吗?
童年闪身躲开:“我这是胳膊肘往内拐。”
童父无法反驳,毕竟都是一家人了,又不好在女婿面前发飙,于是眼不见心不烦,继续下象棋。
场面恢复安静。
岑寂北给了个眼神示意不用帮忙,陪着童父又输了一把。
童年收到,没再开口干预,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墙上,时钟的指针一分一秒走过,下边,电视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幕式,主持人激情澎湃地念着连珠妙语。
一片喜乐中,简栗洗干净碗从厨房出来,见童年从眼前晃过,问他:“这么晚了,干嘛去?”
“约了人一起跨年。”留下这句,童年换上鞋子,握着手机匆匆出了家门。
*
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结束。
主持人宣报第一个节目。
千诗吟握着手机,迟迟没等到回复,心里空落落的,有种垂坠感。
也是。
对他而言,她不过是一个姐姐。
一个口头上的姐姐。
哪里能和真正的家人相提并论。
她自嘲一笑,关掉手机扯过毯子盖上,整个身体缩进沙发,看着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喜庆,回想起以前和父母一起看的美好时光。
眼角,一层细细的水光轻微波动。
她快速开合睫毛压了回去,把音量调低,裹紧毯子。
一个人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
千诗吟听着小品,眼皮渐渐发沉。
昏昏欲睡之际,门铃响了。
千诗吟一下清醒,揉揉迷蒙的双眼走到玄关。
“谁……你怎么来了?”寒气扑面而入,千诗吟看着站在门口的童年,问话难掩喜悦。
童年没有回答,而是一步迈进玄关,从鞋柜里挑出一双保暖的棉靴,蹲下身,放到她脚边。
“穿上它们,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