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是一年开学季。
沉寂了一个暑假的校园迎来一波又一波新生和老生。
一眼望去,长长的校园内道人潮涌动,两侧分别摆着各学院的招生报道小红帐篷,在绿树成荫的环绕中,洋溢着青春和活力。
“没劲,真没劲,一路过来,连个帅哥都没看到,早知道应该选政法大学或者理工学校。”一个拉着行李箱嘴里钓着棒棒糖的女生失望地吐槽。
和她同行的双马尾女生好笑道:“你是来上学的还是来看帅哥的。”
“当然是来上学的。”棒棒糖女生将口中的棒棒糖拿出来,“但这又不妨碍我看帅哥。”
说帅哥帅哥就到。
身后,一阵骚动窸窸窣窣传过来。
棒棒糖和双马尾闻声转头,一下子在人群中看到了引起骚动的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
男的瘦高挺拔,女的纤细有致。
即使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也掩盖不了那出众的颜值和气质。
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搭讪,因为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那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棒棒糖泄气:“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帅哥,居然名草有主了。”
“不过真的好配。”看着看着,棒棒糖又磕到了甜头,“不知道他们是哪个班的?也是新生吗?”
这对情侣并不是新生,而是童年和千诗吟。
简栗和岑寂北的婚礼过后,千诗吟联系了导师,开始着手准备研究生入学的相关事宜。
读研的事,童年老早就期待了。
这不一开学,他便带着人一起报道,穿着情侣装,手牵手宣示主权。
眼神牢牢黏在千诗吟脸上,宛如春月花开,温柔得不像话。
和平日里在人前的高冷完全是两个极端。
上次食堂吃饭的照片传到贴吧上,两人的关系并没有确定,不少人都心存着一丝希望。
这次亲眼所见,学弟学妹们心碎了一地。
……
大二军训是云桑大学的独特传统。
报道第二天,童年和三个室友一起,穿着军训服跟随班级训练。
九月的阳光还残留着盛夏的余浪。
半天下来,一排排的嫩笋尖蔫了大半。
操场的树底下。
下了课的千诗吟握着一瓶冰水翘首观望。
金融一班的队伍一中场休息,她立刻快步走过去给童年送水。
瓶盖拧开,童年仰头往嘴里灌。
千诗吟让他慢点喝,别呛着,视线顺着拉长的脖颈发现了一片红痕脖。
“怎么晒成这样了?”她蹙着眉问,微凉的指尖抚上那片发烫的肌肤,泛起一阵冰火两重天的刺激。
“没事。”童年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他皮肤比一般男生嫩,泡在日光下时间一长,很容易产生红痕。再加上暑假一直窝在家里没怎么见光,红痕比较明显,所以看起来会有点吓人,实际上没什么大碍。
饶是如此,千诗吟也做不到放任不管。
她刻不容缓地拿出有备无患的防晒霜:“我给你涂一点。”
“…好吧。”拒绝不了更不想拒绝,童年乖乖地凑过去。
盈润的白霜沿着起伏的脖颈均匀涂抹,沁入丝丝清凉。
他享受地闭上眼。
坐在方阵里的刘琅被迫吃了一嘴狗粮,转头朝卜夏克和方丈吐槽。
方丈和卜夏克拿着各自手机和女朋友在聊天。
一个暑假的时间,他们双双脱单,整个宿舍只剩下刘琅一个单身狗王。
“……”
吐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刘琅连吃三份狗粮,酸气裹着一肚子的火气直冲天灵盖。
等童年和千诗吟挥手告别返回来,他一口气全喷了出去:“大老爷们涂什么防晒霜,娘们唧唧的,跟小白脸似的。”
童·小白脸·年步调悠然,悠着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瞅了一遍被晒黑的皮肤,懒懒挑唇:“你知道你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吗?”
问完,他直接给出答案:“因为黑色素沉淀过多,影响市容。”
刘琅:“……”
欺人太甚,他冲的一下跳起来怒怼:“去你的,你个小白脸,天天黏着诗吟姐,吃她的住她的睡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包养了呢!”
众人:!!!
这消息忒劲爆了。
金融一班同学甚至其他波及到的几个方阵的班级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
却见童年望着千诗吟离开的方向轻笑了声。
阳光亲吻侧脸,衬得那笑炙热又闪耀,闪瞎了一众单身狗眼——
“能被她包养,是我的荣幸。”
2.
优秀的人总是容易吸引别人,哪怕童年宣示过主权,依然有人惦记千诗吟。
千诗吟学的是生命科学,所跟的导师有校方专门设立的一个研究室,手底下带了好几个学生。
其中一个姓庖名辉的学长高千诗吟一届,为人比较心高气傲,看千诗吟长了那样一张脸,觉得她是靠走后门进的研究室。
千诗吟不甚在意,做好自己该做的事,研究自己想研究的东西,用实力打脸庖辉,慢慢转变为欣赏,并产生了好感。
这天,千诗吟整理好资料走出研究室,庖辉跟着她一起出来,几经犹豫后叫住了她。
“那个,千诗吟。”
“有什么事吗?学长?”千诗吟回头,面色平静没有波澜。
庖辉更不好意思了:“对不起,之前把你当成那种走后门的人。”
千诗吟微微一笑,礼貌不失尴尬:“没关系。”
她身上穿着研究用的白大褂,长发披散在肩头,削弱了过于美艳的五官。
整个人婉静大方,给人的感觉很舒服,看得庖辉忘了呼吸,眼神放在她身上挪不开。
“咳咳。”这时,两声咳嗽凭空砸下。
前来接人的童年站在墙边,冷眼半眯,眼里暗藏的冷光嗖嗖嗖刮向庖辉。
千诗吟侧眸过来,他又握拳抵在唇边咳嗽一声,额头靠住墙壁,一副虚弱的样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千诗吟急急上前查看。
童年扯出一个笑,柔弱逞强:“有点头晕,可能是最近没睡好。”
说到这个,千诗吟的脑中冒出不可描述的画面,清清嗓子,帮忙揉太阳穴:“晚上早点睡。”
童年:“你和我一起吗?”
指尖微滞。
千诗吟端详他一遍,忽而瞥着眉毛收回手:“我有研究论文要写。”
“可是没有你抱着我睡不着。”童年撒娇地抱住她的胳膊。
抱着两个字特别拖了调子,暧昧而缠绵。
千诗吟不置可否:“先回家吧。”
童年喜笑颜开,欢快着鼻音重重嗯一声,然后不着痕迹地看了庖辉一眼,面色轻一阵红一阵的,露出胜利者的蔑视。
想撬墙角?
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
研究室在实验楼里。
出了大楼,千诗吟提问:“最近学习忙吗?”
“还好。”童年没意识到危机逼近,脸上满是干掉炮灰的舒爽。
千诗吟又问:“昨晚休息够了吗?”
童年脱口而出:“够了。”
千诗吟不解:“这可奇怪了。”
童年:“哪里奇怪?”
“学习不忙昨晚也休息够了,怎么会头晕?”
“……”
脸上的好心情骤然凝结。
童年呆住脚步,双腿像是被绑上了沙袋,沉得提不起来。
完了。
嘚瑟过头说漏嘴了。
他战战兢兢吞咽一口,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应对策略,千诗吟抱臂:“我记得你保证过下不为例,这就是你所谓的下不为例?虚心接受然后坚决不改?”
童年眨巴眼,两颗眼球像是浸泡在醋汁里的黑珍珠,酸溜溜的又含着倔强:“我不想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是我的。”
这招很管用。
千诗吟一下心软了,本来也没有要责怪的意思。
“那今晚……”童年暗示地摸上手,千诗吟明媚一笑,眼中光华流溢,“这得看你乖不乖。”
“乖。”童年秒答,“我一定乖乖的。”
千诗吟满意摸头:“既然如此,我们乖巧的童年小朋友今晚一个人睡肯定没问题。”
童年:“……”
自从开荤以来,童年天天拉着千诗吟没羞没臊,精力旺盛得不行。
千诗吟劝他节制,但总会在他的撒娇卖萌和其他各种手段下沉沦。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这句话用在床上一点都没错。
事后,千诗吟暗暗唾弃自己,心里和身体却通通不争气,一边甜蜜一边堕落。
其实换个层面来说,是能够理解的。
相爱的两个人,彼此只能容纳对方,自然想天天黏在一起,更别说经历了那么多,那种爱已经嵌在了骨子里,对方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轻易挑起念想。
但也不能一味地纵容。
正好导师布置了一份重要的论文,借此机会,她可得好好晾晾这个得寸进尺的小坏蛋。
*
毫无疑问,接下来几天,小坏蛋只能独守空房。
导致白天在学校,他始终臭着一张脸,只差没把欲求不满几个大字挂在脸上了。
刘琅笑他活该,被他暴揍了一顿,躺尸在床上,留下悔恨的泪水。
总之一句话。
欲求不满的男人不能惹。
惹了,下场请参考刘琅小朋友。
另外一种,是直接撞枪口上。
上次军训,千诗吟和童年在操场秀恩爱被传上了学校贴吧,成为不少人八卦和热议的话题。
其中不乏嫉妒恨的。
“老牛吃嫩草,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女人,有什么好秀的。”
“安啦,我知道你是气不过,可人家是男女朋友,想做什么咱们管不着。”
说话的人是罗衫衫和她的室友。
那次被童年拒绝,罗衫衫伤心了好久,室友劝她换个人喜欢,她不肯,觉得只要童年没有喜欢别人,她就还有机会。
谁料千诗吟出现了。
对于比自己漂亮比自己厉害的情敌,大多数女人都会心生妒意。
罗衫衫嫉妒千诗吟能被童年喜欢,嘴上越发口不择言:“什么男女朋友,像她那种老女人,不知道都谈过几个男朋友了,表面看着干净,背地里指不定……”
“你拉我干什么?”袖子被猛拽,罗衫衫不得不打住,室友拼命努下巴,示意她往旁边看,“童年。”
罗衫衫顺着看过去,惊喜之色尚未绽放,就被童年凛冽的眼风吓住了:“你刚才说什么?”
他这个样子,太像拒绝自己那次了,罗衫衫冷不防打了个哆嗦,明明是太阳当空,却感觉如坠冰窖。
“我……”
“闭嘴!”一个字都不想再多听,童年厉声打断,怒火交加的眼神面对那楚楚可怜的面容,丝毫没有放软,而是厌恶至极,整个人像是被惹毛的雄狮,处在暴虐的边缘,“你以为谁都跟你这种嫩草一样,路边的野牛都不想吃?”
罗衫衫被吓傻了。
她没想过童年会这么说自己,极度惊恐难过之下,哭都忘记了。
之后如何,罗衫衫不知道。
只知道自己是在室友的搀扶下回去的,耳边回荡着童年那句阴森森的警告,彻底断了她的喜欢和念想。
“再敢说我女朋友一个字,不管你是男是女,我见一次打一次,说到绝对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