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宴。
傲来国来雍朝庆贺,二皇子颜元青出任使节。
颜元青坐在惠乐帝下首,来使路上他一路走来,见雍朝地大物博,草土肥沃,城池间集市发达,人来人往。来到京城,城内繁华更盛,金銮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而自己的百姓居无定所,国土贫瘠,为了抢草地抢水源,四处迁徙征战……
“颜爱卿,歌舞可还尽兴?”
惠乐帝手执金足酒樽,眸底暗藏高傲,傲来小国素来阴沉,可人人骁勇善战,嗜爱到处征战,这些年来两国小规模交战一直不断,傲来虽是向雍朝称臣,可前提是雍朝每年都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颜元青掩住面上的贪婪,面带笑意举起酒樽赞叹道,“回陛下,雍朝不愧为上国,舞美酒美,山美水美,美人……更美。”
“哈哈……”颜元青的话取悦了惠乐帝,他龙心大悦,“颜爱卿可要好好在盛京待上一段时间,体会体会盛京的繁华。”
“陛下盛情,臣使却之不恭了…”
谢承允在下首坐立不安,前几日他去求惠乐帝想要求娶书慕凝,可是惠乐帝并没有答应他,只说除夕宴时会当众下旨赐婚。
今日书慕凝也来了,只是再不能同以前一样坐在前首,只能坐在离大门口很近的角落里。
“麻烦让让…”谢昭昭趁着惠乐帝和颜元青笑谈之际,悄悄往身后挪动,待挪了两三个位子后便不动了,然后目不斜视的端正坐好。
她的举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大家都视而不见,习以为常了,甚至连惠乐帝看了后,眼神都转向了别处。
因为…只要有傅昀宁的地方,谢昭昭必定会出现在三尺之内,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咳咳。”傅昀宁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笑意,轻咳两声,他好不容易才压下毒性,想着许久不见昭昭了,这次宴会绝对不能错过。
他背脊笔直,神色冷淡,想起入宫前傅一叨念的话语:小侯爷,您可别再折磨属下了,今夜宫宴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您有什么话就对嘉怡公主说去吧!
这整整一个月,傅一过的可谓是苦不堪言,如今终于脱离苦海,只想将自家主子赶紧嫁了,免得再祸害自己这帮兄弟。
于是……
“殿下,好久不见。”
谢昭昭正琢磨着怎么打招呼比较好,冷不丁的听见傅昀宁冒出来的话,她愣了愣,回道,“嗯……还有呢?”
赶紧交代,那日的信是谁代笔的!为什么要人代笔而不亲自写!
生气!现在也好气!
这时谢昭昭身后一阵轻声骚动,只见谢星澜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脸嬉笑,大大方方的坐到了她身后。
“殿下,好久不见啊……”
“……”
傅昀宁脸色铁青,傅一这个没用的,还说昭昭身边没有男子接近?难怪昭昭不回信,一定是因为他!
无辜背锅的谢昭昭一脸懵逼,她可啥都没干啊!
“殿下,前段时间听说你被逆贼挟持了,我可是担心的要命,要不是我娘死活不让我出去,还用家法打了我二十板子,我定是要去寻你的,你没有受伤吧?”
谢星澜冒出小脑袋,头发依旧是用一根红绸松散的束了个马尾,星眉月目,翩翩少年公子哥。
傅昀宁心里的醋坛子瞬时便泄了闸,一股酸意浓烈到连谢昭昭都嗅到了。
谢昭昭心中腹诽,谢星澜纯属来找茬的吧?怎么哪哪都有他呢?上次傅昀宁要表白也是被他破坏的!
不行,空气中这股酸意简直要把她淹死了!
“本宫没事,本宫知道你…心善,顾念…顾念同窗友谊才会如此挂念本宫,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谢小公子啊,求求你了,可别再说了!哪来回哪去吧,这块千年不化的寒冰总算有融化的迹象了,你别打岔行不行?
谢昭昭悄悄瞄了一脸面无表情的傅昀宁,紧张地拿起茶水准备压压惊,谁知……
“不,殿下误会了,我对殿下的感情绝不仅仅是同窗之谊……这些日子我一直躺在床上养伤,总算是想明白了一件事……”
“噗--”
谢昭昭差点没被一口茶呛死,还不待她顺过气来,只听谢星澜继续道:
“小…生…呸呸,我对殿下爱慕已久,一见倾心,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一往情深……”
“咔嚓”一声,傅昀宁手中的酒盏碎了。
谢星澜暂且将表白的话打住,转过脸来看着傅昀宁,“傅小侯爷可是身体不适?我看你脸色发青,面露青筋,要不要找御医看看啊?”
姑奶奶,只要你别再开口,小侯爷保准立马就好!
谢昭昭在傅昀宁醋意翻涌的视线下,一本正经的开口,“谢…公子,你喝醉了。”
谢星澜看着谢昭昭认真的眼神,眸光暗了暗,舌底涌上苦涩,他失笑道,“是,是在下醉了……”
说罢,谢星澜拿起酒盏仰头猛灌了几大口,红绸在他的发上飞舞,一行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流进了衣领里,天寒地冻的凉意入骨。
总算把谢星澜打发了,谢昭昭正准备和傅昀宁谈下情说下爱,龙椅上的惠乐帝发话了。
“太子和三皇子年纪都不小了,也是时候成婚了,朕决定不日将为他们择妃,此事交由皇后负责……”
谢琅琅要选妃了?
惠乐帝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大殿内的大臣及贵女们听得此消息,个个欣喜若狂,太子可是储君啊,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的皇帝!若是自家女儿嫁过去……
谢昭昭心中一惊,倏地望向谢琅琅,只见他一脸平静,显然是早就知晓此事。
哥哥要成婚了?
谢昭昭秀眉紧拧,现在所有的剧情都已经崩坏了,她已经不能未卜先知了,若谢琅琅要成婚,她只希望那个女子是一个真正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
“父皇……”谢承允左等右等也不见惠乐帝又下文,只得焦急地开口想要提醒惠乐帝自己迎娶书慕凝的事。
惠乐帝冷淡的暼了谢承允一眼,开口道,“薛爱卿,朕记得你家幺子现已满十八了?”
坐在席间的薛瑾浑身一激灵,陛下没事提他做什么?
“长姐的外孙女今年也正好十八,朕想着要替她寻一门好亲事,以朕来看这门亲事再好不过了。”
“父皇!”谢承允如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父皇,儿臣……”
书慕凝面色沉重,袖中的指节发白,惠乐帝的赐婚来的猝不及防,薛瑾能和谢承允比?谢承允再不济也是个皇子,薛瑾算个什么东西?
她绝对不会甘心待嫁的!
薛飞岂能不知谢承允和书慕凝之间的龌龊?只是皇帝下旨,就是坨屎他也只能是咽了。
薛飞拉起还在震惊中的薛瑾,叩首谢恩,“臣,谢陛下赐婚。”
“不行!父皇,您明明知道……”
“闭嘴!”惠乐帝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心中怒气四涌,简直是丢人!
“父皇……”谢承允喉咙发紧,他知道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陛下。”颜元青冷眼看完一场闹剧后站起身来,他来雍朝还有一个目的。
“臣使此番前来,还有一事相求。”
惠乐帝目光闪烁,傲来国民风强悍,国土贫瘠,时常骚扰雍朝边土,虽是下属国,可它与忽耶国交壤,定性不够,颇有可能转过头来攻打雍朝。
“所求何事?”
颜元青恭敬一礼,清声道,“臣使代表傲来,想向陛下求娶一名公主,以固两国□□。”
求娶公主?
傅昀宁不经意暼过谢昭昭,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而谢昭昭表示,完全不担心。
她都已经定了亲了,没道理退货吧?
果然,惠乐帝开口了。
“呵呵,颜爱卿此事暂且放下,今夜只许尽兴玩乐,不许谈论国事。”
“是臣使太过心急了,陛下,请…”颜元青举起一杯酒同惠乐帝共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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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过后便是放河灯祈福。
惠乐帝自是和皇后一同率领大臣前行,谢昭昭故意放缓脚步,慢悠悠的在后面瞎晃。
谢琅琅要成婚了?
脑海中化过那个清风明月般的人儿,谢昭昭难得的有些惆怅。
她担心未来嫂子是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妇人,担心她不体贴不能照顾好谢琅琅。
可谢琅琅总有一天是要成亲的,总不能要他和原书一样,只为了原主而活吧?
“殿下,您想写什么?”
水卉托着一盏精致小巧的河灯递到谢昭昭眼前。
谢昭昭捏着笔愁眉苦脸,最后她提笔落字,万分认真的将字尽量不写的歪歪扭扭,免得上苍认不出来。
“殿下,您不再写点别的了吗?”水卉心中奇怪,往年殿下写的可全是和小侯爷相关的。
“不了…”谢昭昭情绪低落地摇摇头,托起河灯小心翼翼地放入水中。
盏盏河灯三三两两,疏疏密密,星星点点,碧波托着颜色各异的河灯,飘飘荡荡,渐行渐远,水中的河灯与天上的星星交织着,似一条天地银河缓缓流动。
其中一盏精致小巧的河灯上字迹生硬,上面书着短短一句话:
愿谢琅琅平安顺遂,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