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章(1 / 1)

“母后,用儿臣的吧,母后……”谢昭昭匍匐在皇后的膝头,满头青丝已是散落了大半,缕缕青丝垂落在苍白的小脸上,她不住得用颤抖的手想要抓住皇后的衣角,可由于太过心颤,始终抓不住。

皇后闭了闭眼,眼角溢出几丝清浅的皱纹,嘴唇微微蠕动,话到了嘴边却又卡在了喉咙,似是有些不忍心。

“母后,求你了……”

谢昭昭只能不住地恳求皇后,因为她不懂医术,对这心头血的概念更是一无所知,若是莽撞自个动手,搞不好没救成谢琅琅,自己也得丢了这条命。

“参见皇上。”

“微臣见过皇上。”

惠乐帝大步流星,几步便来到了寝殿内,他两步并到床头,神情是从未有过的沉重,“都杵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救治太子!若是治不好太子,朕灭你九族!”

王太医唯唯诺诺地磕头,颤着声道,“回陛下,太子所中之毒可解,只是……”

“只是什么?”惠乐帝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王太医,犹自觉得不够解气,又狠狠地踹了一脚李太医,脸上怒气翻涌青筋暴现,“朕不管你们用多名贵的药材,只有一句话,务必要将太子救回来!”

“父皇!”谢昭昭屈着膝盖‘蹬蹬’跪到惠乐帝脚边,仰起哭肿了的眼睛,异常执着道,“王太医他们不敢直言,皇兄之毒有法可解,只需儿臣的一碗心头血作药引,皇兄便能脱险。”

谢昭昭说完便‘砰砰’磕了几个头,头磕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脆,“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献药。”

在古代,若没有皇上的准许,是没有太医敢为她剜心头血的。

“昭昭……”惠乐帝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心头一震。

“父皇,求求你了,恩准儿臣吧!”

惠乐帝嘴中发涩,望着满脸泪痕不断磕头的谢昭昭目光复杂,这可是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取心头血说来轻巧,可其中凶险……谁都不能保证。

“父皇……”谢昭昭再抬头时,额头上已是一片红肿还渗着血丝,但她由若未觉,只不停的哀求。

这一幕落在四周的几名太医和宫人眼里,众人眼中皆是流露出不同的情绪,有怜悯,有叹息。

“陛下,就让昭昭为她皇兄献药吧,这是她该做的。”

皇后已经站起了身,兀自走到了木窗旁,背后着所有人将情绪隐藏,双手叠放在腰间保持着该有的仪态,声音一贯的清冷且不容置疑。

“谢,谢母后。”不知为何,听得皇后的允准,谢昭昭的眼眶反而蒙上一层更模糊的雾气,心中有一种既如释重负却又沉重无比的陌生感觉。

惠乐帝的眉眼中满是惊愕,他愣愣地看着皇后的背影失了言语,虽然在谢琅琅和谢昭昭之间他必会选择琅琅,只是想不到……皇后会如此决绝。

“王太医,现在就开始吧?”谢昭昭见皇后发了话,心中大定,很快便收好眼泪,只想着尽快取了心头血早点熬制解药,这样谢琅琅就不会死了,根本没有想过若是剜了心头血,自己会不会死。

“殿下千金之躯,臣等不敢窥探,待臣去将女官寻来,我们便开始吧。”

谢昭昭点点头,语无波澜,“好,还请快些,本宫怕皇兄他……等不及。”

她又转过身来,对着心情复杂的惠乐帝盈盈一拜,“父皇,儿臣是自愿为皇兄献药的,生死有命,若昭昭真不幸……还请父皇告知皇兄,不要自责,不要愧疚,昭昭……无怨无悔。”

“好…好孩子……”惠乐帝眼中隐隐泛出水光,他伸出自己不复年轻的手,像小时候那般轻轻抚在谢昭昭的头顶,“你一定不会有事的,父皇……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昭昭咧开唇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试图调节沉重的气氛,“好,父皇乃真龙天子,金口御言,父皇都说了儿臣不会有事,那地下的小鬼哪里还敢要昭昭的命。”

她的笑就像一朵盛开的小花骨朵,在磅礴大雨中仍倔强地扬着头向着阳光开放。

“陛下,娘娘,殿下,女官已经到了。”

惠乐帝落在谢昭昭头顶上的手兀地一顿,似有千斤之力沉在上面。皇后仍旧背对着谢昭昭,仪态端庄沉静,望着窗外无尽沉默。

“殿下,随微臣来吧……”

谢昭昭轻轻踏出了一步,倏地又缩回了脚尖改变了方向,几步便狂奔到谢琅琅的床头,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近乎贪婪地望着谢琅琅沉睡的面容,勾勒着他的俊美的轮廓,一点一点,似要把他刻在心里。

她不知道她这一走还能不能再回来。

她想要多看一眼,再看一眼。

在护国寺那天,谢琅琅浑身血污,一步步朝她走来的身影不断的回放,从前都是他护着她,这一次,也让她尽点力吧。

似是有所感应,谢琅琅紧闭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仿佛在竭力想要睁开眼睛,苍白的面庞因巨大的痛苦而微微扭曲,眉头轻轻蹙着,呼吸微弱到不可察觉。

谢昭昭低着头,嘴边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睫毛盖住了她眼里的情绪,好像有些什么要从她的眼中滑落,却终究是没有。她将锦被细细地掖好,又将谢琅琅散落的青丝有条不紊的打理好,白皙的指尖最后定格在他的额间,浅浅道,

“哥哥,你一定要好起来呀!”

说罢,再没有一丝留恋,谢昭昭头也不回大步跨出了寝殿。

“殿下…殿下……”水卉哭哭啼啼,一双眼睛肿成了核桃大,她想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哭红了眼,一遍遍地唤着谢昭昭。

“别哭了,哭成了小花猫可不好看了。”谢昭昭手指轻轻点在水卉的额间,装作轻快道,“快替本宫更衣。”

“殿下,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救太子殿下了吗?”水卉由不死心,为什么一定要殿下的心头血,如果可以用她的,就好了。

“水卉,”谢昭昭望着水卉正色道,“只要能救皇兄,就算舍了这条命我也无怨无悔。”

她抬手将水卉脸上的泪痕擦干,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别哭了,快替本宫更衣,皇兄他还在等我呢。”

水卉哽咽着,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她擦了擦,颤着声说,“是,殿下。”

她发抖的手覆上谢昭昭的肩头,平日里做了千百遍的事,在这时…却骤然生疏起来,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控制不住,脱了好几次才堪堪将外裳脱下。

谢昭昭轻轻握住水卉颤抖的手,“别抖,又不是什么大事。”

“……是”

谢昭昭由着水卉服侍,眼眸迷蒙带着恍惚,一道清冷孤傲的身影缓缓浮现。

傅小侯爷。

那晚的吻似乎还有余温残留在唇瓣,隐着甜蜜,隐着缠绵。

她平静地闭上眼帘,轻声开口道,“水卉,若是我醒不来了……你就告诉小侯爷,忘了我吧。”

听到谢昭昭的话,水卉抿紧了唇,衣袖狠狠地擦过眼眶将眼泪抹净,“是,殿下。”

“还有,若我死了,你要记得替我换上那件翡翠烟罗绮云裙,嗯……替我梳个凌云髻,戴上我最喜欢的赤金的步摇冠,脸上的妆容一定要美……”

一行清泪滑落,水卉赶紧擦拭干净,哽咽着嗓子回道,“奴婢记住了,殿下。”

“嗯,那就好,对了,还有豆豆,再过不久她应该就要产小豆豆了,到时候你替我送一只给皇兄,再送一只给小侯爷。”

“还有你,到时候你就出宫去吧,嫁个好人家,不要再回到宫里了。”

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谢昭昭身上的衣饰已尽数脱去。

她挑了挑眉,似乎毫不在意接下来会遭遇怎样的疼痛,“阳女官,请开始吧。”

阳女官将一应器具全部取出,恭敬道,“殿下,接下来会很疼,但殿下一定要保持清醒不能昏睡过去,否则……”

谢昭昭满不在乎地点点头,示意阳女官开始,脑子开始不着边际的想着,怎么这个朝代还没有麻沸散呢?不然还能少受点罪呢。

下一瞬便由不得谢昭昭胡思乱想了,因为一道寒到骨子的里的感觉骤然从胸腔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似是要把她的心脏搅碎般,疼到她眼前一黑,再不能呼吸。

“殿下,殿下!”

“别睡,殿下……”

水卉哭喊的声音隐隐约约在她耳边晃荡,她费力地想要抬起眼皮看看,可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是无济于事。

胸腔的疼痛似乎渐渐远去,她现在只觉得好冷好冷,仿佛困在了一场暴风雪里,凛冽的寒风一阵阵吹过,一直侵入她的骨髓,她的手脚已经麻了,心似乎也被冻麻了,只安静的呆在那里,不再跳动。

这是……要死了么?

在这一瞬,谢昭昭心里却是出奇的平静,她想要扬起嘴角微笑,免得死相太狰狞太难看,可是她却是再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漂浮在空中,无边的黑暗拉扯着她,感受不到疼痛,也再感受不到光亮。

哥哥,你一定要好起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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