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他笑得多可爱阿。永哥,你要答应我,这一辈子都会在我们母子身边,好吗。”张玉轻轻逗弄着儿子的脸蛋,她抬头看向贺永,柔声道。
“玉儿,我答应你。”贺永伸手揽过张玉的肩膀,将他们母子带入怀里。
在一家三口温馨相处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
“少爷,阿识有事禀报。”
贺永本不想理会,可是张玉却推了推他的胸膛,“可能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呢,快点去吧。”
“我说了,这几天都会在家里陪你们。”贺永摇头拒绝。
张玉笑了笑,“你已经在家陪我们好几天了,既然公务繁忙,那就先去解决,我和孩子等你回来就是了。”
贺永沉默了几秒,尔后低头轻轻吻在了张玉的额头上,“抱歉,我很快就回来。”
他转身离开了,却没有看见张玉逐渐敛起的笑容,以及眼底的担忧。
“什么事。”门外,贺永看了眼阿识,声音有些冷。
阿识瞥向了屋内,大着胆子道,“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永皱着眉头,他没有说什么,而是率先离开,阿识紧跟其后。
等走出了院子,迈入回廊上,阿识这才道,“公子,安小姐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她说最后一次约公子在仙鹊桥头见面,以后就再也不会出现了。且公子想要的东西,她已经拿到了,也可以给您。”
安图落?看来忽可罕并没有下手成功,此人还活着。
贺永深思了一会儿,随即微微颔首道,“阿识,你可是从我这边过去的人,曾经你在我手下做事的时候,我待你不薄。”
“公子于阿识有再造之恩,这份恩情,下辈子,阿识愿继续为公子当牛做马来报答。”阿识跪了下来,将头埋得很深。
贺永垂眸看了他很久,久到阿识的手心都在冒汗了,这才听见道,“走吧,我随你过去。”
他甩着衣袖走在了前面,阿识微微松了口气,跟在公子的身后,他就是羞愧难当的垂下眸子。
每个人都要做选择,他知道此番行为是自私的,是背叛的,他心里很自责,却不后悔。
可是走到外面的时候,见到贺永并不是去往仙鹊桥头的路,而且越久越远,阿识的心里七上八下,他忐忑着心提醒,“公子,去仙鹊桥头的路不是往这边,而是反方向走。”
“阿识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贺永突然停下来,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阿识。
他们所处的地方虽然不是什么小桥流水,但也是竹林外,幽静安宁。
阿识心中有些警惕,他了解公子,也知道必定是知道了些事情,忐忑点头道,“公子,这里挺好的。”
“那以后你就永远住在这里了,如何。”贺永吐出的这句话,让阿识唰一下瞬间抬起头,看到贺永眼里明晃晃的杀意,他害怕的后退一小步,讪笑道,“公,公子,这个玩笑,属下承受不起。”
“玩笑?阿识,你跟在我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了,应当知道我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贺永低低一笑,他把玩着手上的匕首,然并没有再给阿识说话的机会,刀出鞘后就是快狠准的插入了阿识的胸口,鲜血瞬间溢出染红了衣裳。
对着阿识瞪大的眼睛,贺永眼神冷漠,“我此生最讨厌的就是背叛,在你选择对我妻儿打注意的时候,这个就是下场。”
沾血的刀子缓缓拔出,他伸手将人推倒。
刚想要转身,就看见了从树枝上滑落下来的安图洛,今天的她抹着胭脂,穿着他们楼兰的服饰,更显得异域风情,美艳动人。
“永哥哥还真是心狠手辣,连跟在身边多年的属下,说杀就杀,一点旧情都不念。”安图落缓缓走上来,一颦一笑都是娇媚勾人,她注视着贺永的眼神一日既往的带着爱意。
然而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阿识,明明是为了她而牺牲自己,死后却连一个眼神都得不到,何其可悲。
贺永拿出绣帕,将匕首上的血迹轻轻擦掉,“能逃过忽可罕手下的捕杀,你还是有点本事。”
他见过忽可罕的厉害,而且能跟在一国太子身边做暗卫,猎杀的能力自然是不低,安图落对上他们没有任何胜算,不过想来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还会有毒,能逃走也正常。
“呵呵呵,我还没有见到永哥哥最后一面呢,又怎么会舍得死去呢。”安图落掩嘴一笑,娇媚的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撩拨。
“既然你选择自投罗网,把你交给忽可罕,我提出条件的筹码也能更多。”贺永褪去了一身儒雅,此刻眉宇间都是染血的杀气。
而在他要动手时,安图落却拍了三次掌声,说出的话让贺永神情一顿,“我死了就死了,并不要紧。倒是永哥哥你,一直以来保护的密秘暴露在最爱的人面前,那又会是怎么样呢。”
话音落下,贺永听到身后有脚步走动的声音,甚至还有压抑的哭泣声。
他僵着身体回头看,是双眸含泪的张玉,正不敢置信的摇头看着他,且身边还站着一个男子,虽然很瘦,但眉宇之间依旧能看的出来和此刻的贺永完全一模一样,且顾三和安图汗等人也也在场。
“永哥哥,你现在还敢说,自己就是贺永吗。你敢当着你最爱的妻子面前承认,你就是个手上沾染鲜血的侩子手吗。也对,要是说出来,你的妻子肯定害怕的日日夜夜做噩梦呢。”看到心爱的人此刻无措的表情,安图落觉得快活及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又如何。黄泉路上有爱人陪伴,也是快哉。
看着张玉梨花带雨,贺永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他回头瞪着安图落,“闭嘴!”
“我为什么要闭嘴,你杀了贺府上下十几个人,就连贺家少爷都被你残害,自己戴着假面具贸然顶替···”
安图落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贺永给掐着脖子,力道用到最大,很快就脸色发白,无法呼吸,她却不在意,还自嘲一笑,“永哥哥,我们楼兰会被外人入侵屠杀,甚至后面以你的易容术,当年在族内故意让我听到说哥哥要将我贡献出去的话,以及我们的相遇,都是你精心安排的吧。目的就是为了增加血海深仇,挑起各国的猜忌,为你所用。”
她所有的爱意,得知真相后都化为了怨恨。未曾想过,她一直以来最希望能相守一生的男人,居然会是她最大的仇人,真是造化弄人。
“我让你闭嘴,没听懂是吗!”贺永赤红着眼,低吼一声,手上更是用力。
他很想掐死,可当着张玉的面,不想让她看到血腥。
安图落无视他的怒火,而是抬头看着天上,嘴角始终勾起一抹笑意,“你安排得很好,可是你忘记了人心无法控制。连你自己起初只是利用,现在却喜欢上了她,不是吗。”
她过得痛苦,也要让其他人跟着她一起痛苦。
“果然,你早该去死的!”贺永担心的事情被说出来,燃烧了理智举起匕首就要刺下去,可听到身后张玉的声音,他手上一抖,怔怔的将人给松开扔在了地上。
“永哥,她说的,都是对的,是吗。”
“玉儿,你听我解释。”贺永转身,急急忙忙的上前,抓住了张玉的肩膀,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对上张玉那明亮受伤的眼神,他就是如哽在噎,呢喃着嘴唇无法说出来。
良久,他才坚定道,“玉儿,你要相信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苦衷的。等以后尘埃落定了,我肯定会告诉你全部真相。”
“不用以后,所有事情我都知道了。”张玉的泪水又是潸然落下,望着自己的丈夫,此刻是熟悉又陌生,“我不管你有什么身份,有什么苦衷,但是贺家人没有做错吧,他们又是何其冤。”
“玉儿,只有这样我···”贺永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突然轻唔一声,低头看见了一把穿过胸膛的匕首。
张玉颤抖着瞳孔,她伸手想摸,却只是摸到了一手的血,脸色瞬间苍白无血色,嘴唇在哆嗦,“永,永哥。”
“玉儿,没事,很快就会好了,没事。”贺永勾唇一笑,眼神很温柔,就像当年初见时,他站在桥头为她撑雨伞,温文尔雅的说了句“姑娘,如不嫌弃可以一起躲雨”
“既然我的悲剧都是由你开始,那么你就要跟着我一起走。”安图落狰狞一笑,随后她面容扭曲,在剧烈咳嗽后,吐出了一泡黑血,毒素攻心脏倒在了地上。
“大夫,我们马上去看大夫,肯定可以好的,大夫!”张玉六神无主,她慌慌忙忙拉着贺永就是要走,却怎么拉都拉不动。
“没用的,玉儿,她在匕首上涂了剧毒。”贺永颤抖着抬起无力双手,轻轻捧着张玉的脸,眼神温柔宠宠溺的看着她,似乎要将模样刻在灵魂里,一字一顿道,“初遇时,利用你是真的。可后来爱上你,希望能相守一生,更是真的。”
用尽了全部力气说完这句话,他不舍的闭上了眼睛,缓缓倒下。
当年祖父惨败,已经没有任何后援,还未来得及交代事宜,就已经病逝了,他孤身一人,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在暗中强大自己,用各种身份来见缝插针挑起祸事,只为了有机会完成祖父的大业。
要说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候,就是查到了祖父留下的宝物所在地,他需要一个不普通但是又普通的身份来隐匿自己的时候,遇上了玉儿,又有了孩子。
如果可以选择,他想要当一辈子的贺永,有着妻儿的陪伴,而不是孤身一人,又身负重担的齐王之孙。
···
站在贺府门口,张玉一身素衣却不掩迤逦,她抱着孩子,和贺府真正主人的一对夫妻告别。
“其实你也可以住在府里的。”贺夫人等到了自己的良人归来,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
她从未加恨过张玉,毕竟张玉也是被隐瞒的,从来不知道真相。
“不用了,我娘还在等我回去呢,她最近任性得很,要有人看管才行。”张玉笑着拒绝,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这个曾经名为家的地方。
她低头看着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轻声道,“宇儿,我们带你爹爹,回我们自己的家。”
上了马车,看到宁秋居然还在吃泡酸辣椒,张玉就是无奈摇头,“娘,大夫都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不能吃辣椒,你呀,脾气就是倔。”
“怕什么,先吃了再说,再不济就是眼睛一闭,两腿一蹬的事情。”宁秋完全不在意,拉肚子能阻止她吃东西吗?完全不能。
对此,张玉真的是无话可说,只能想等下回去,她再跟刘大夫拿些清凉的药材,免得娘又要拉肚子,在床上躺几天了。
“青竹阿,赶紧回去,这老大媳妇他们肯定做好饭菜了。对了,经过阳春面馆的时候先停一会儿,那瘦猴前几天稍信给我说酿了一壶好酒,顺便去拿。”宁秋逗弄着孩子,将事情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张玉刚想反驳,可驾着马车的青竹眼前一亮,飞快应了声“好的,老太太!”,随后立马驾着赶车赶过去。
哎。张玉心中无奈叹气。
青竹是那个叫什么忽可罕的人,留下来给侄女张小红的侍女,长得那是比男子还要高大,而且单手能举千斤石,就是憨憨的,脑袋一根筋,除了侄女和老太太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当然,会听老太太的话,还是因为两人都喜欢吃,喜欢喝酒···
过后几天,在哭爹喊娘不愿意搬走的情况下,大哥二哥和三哥还是被娘以强硬手段给分出去了,各自住在早已建好的院子,张玉则是和宁秋一起住。
起初她还在担心,哥哥嫂嫂们会不会有其他心思,后来发现待她很好。当然,也是因为太忙的原因,自己赚钱了,养两个人完全不成问题,自然就是笑颜欢迎。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在娘当了村长后,就办了个什么加工厂,虽然听不懂是什么,不过也确确实实带富了全村人。
得知消息的顾三,一道任命书打下来,娘又是对着已经是太子的顾三骂骂咧咧了很久,这才不情不愿的当了镇长。
他们三湾村发展成为了镇子的一部分,并且石头镇,被改名成为了宁镇。
很多人都知道,他们镇长是个很厉害的人,但是除了部分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直到传出老张家办丧事之后,才知道原来逝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完结得有点潦草,不过大概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