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又说了些事情,直到饭菜上来才停嘴。
不过衡山派,是所有道修宗门里最厉害的门派之一。
能被选上收作门徒,不止是自己,也是整个家的荣耀,每年收徒的时候都是轰轰动动,也不怪乎会感到骄傲了。
吃饱了,柳朝重新背起背篓,想要离开,可是在他刚迈出脚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娇呵声。
“喂,那个背着草药的人,你给我站住!”
这句话很不礼貌,没有尊重人的意思。
柳朝皱了皱眉,他只是停顿住了几秒,就继续迈开脚,走出了茶棚,往兴平城方向回去。
陌生人而已,不用太多理会,而且性子也不讨人喜欢。
这两天为了补上缺失的草药,他都是频繁往山上跑,药铺已经两天没有开张了,再不努力赚钱,连吃饭的银钱都没有着落。
看着柳朝明明知道有人在叫他,却还熟视无睹的离开,江梨就是一瞪眼,气得上火,“可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居然敢无视本小姐的话,谁给他的胆量!”
她脸色阴沉,将本是姣好的容貌给衬托得扭曲,江梨站起来,拿着剑就是急匆匆追上去,这两天心里头憋着一团火需要发泄,正好撞上来那就怪不得她了。
在长孙闻身上受挫就罢了,一个普通人而已也敢甩她的脸,不给点教训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师妹!”严川朝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也紧跟其后。
这番无理取闹的任性行为,让长孙闻深深皱眉,眼里的厌恶很是明显,甚至在眸子深处还浮现着若隐若现的杀意,却很快又掩饰下来。
他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他会拿江家人的血,祭奠他长孙家族上下几百口人冤死的亡灵!
付好钱,长孙闻也是跟了上去。
而这边,江梨窜身来了柳朝面前,挡住了去路,眼神不怀好意。
柳朝只好默默的往旁边走,可依旧还是被江梨伸出剑拦着,那打量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将高傲娇蛮给演绎得淋漓尽致。
绕是不易动怒,脾气很好的柳朝,此刻也是眉头下压,眼神不悦,但口头上还是报以尊重,“这位姑娘,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江梨抱臂而立,她喜欢高抬着下巴,眼神蔑视看人,自认为会显得高高在上,施舍的语气也很刺耳,“本小姐就赏你一次跪下道歉,深深忏悔你刚刚行为的机会,不然今天,你就休想离开这里!”
动不动就是让人跪下,这已经不是小姑娘打打闹闹的娇蛮任性,而是被宠得无法无天,蛮横无理了。
“道歉?这位姑娘,我并未对你做过什么无礼的事,何故有道歉这一说法。”柳朝渐渐敛起了所有温和气质,此刻的他眼神有些深邃,显然已经是隐隐动怒了。
他尊重每一个人,但如果对方不报以尊重的态度回应,甚至莫名其妙的出言不逊,那么也无需废话太多。
“本小姐刚刚纡尊降贵的同你讲话,你居然没有深感荣幸的回答,甚至无视离去,这就是你对我最大的不敬!”
江梨说得理所当然,并不觉得俯瞰着一群随意可以捏死的蝼蚁有什么好看待的价值。
这番话更是可笑了。
柳朝最终面无表情,紧紧盯着江梨看了几秒,随后慢条斯理的整了下袖子,嘴角微微勾起牵动着美如画的俊朗容貌,声音温润清和,“这位姑娘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有对你卑躬屈膝,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这不是很明显,也很应当的吗?果然是一群没有开化的野蛮人,下山保护你们真是浪费时间。”江梨讥讽一笑,看来她对下山保护一群普通人的任务依旧还在耿耿于怀。
都说修道之人本该怜悯天下,保护苍生,或者独善其身也还好,可有些人行的却是恶。
“既然姑娘都这样说了,那在下今天,如若不无礼一回,似乎显得有些无趣。”柳朝修长眉眼疏朗,他双手一抬交叠着微微弯腰,朝江梨作揖,行君子之礼。
而沉浸在高傲自喜的江梨并没有发现,柳朝虽然是不变的温和笑容,可眼底却没有一丁点笑意,泛着冷漠。
远处跟来的严川暗道不好,他喊了一声,“师妹小心!”
然并没有用,在江梨愣了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柳朝站直身子之后,人却化为虚无消失在原地,眨眼间已经站在了江梨身后。
柳朝的神情依旧温和淡然,长身玉立如清风朗月,手上端着江梨的宝剑在打量,缓缓道,“剑是个很危险的武器,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自己呢。”
此话一出,江梨的两只手腕已然有了一圈伤口,鲜血横流,瞬间染红手掌,正沿着手指汇聚成血珠,嘀嗒嘀嗒落地。
而柳朝手执的长剑上并未染有丝毫血迹,可见速度之快。
江梨苍白着脸色,瞪大了眼睛,正失神的望着前方,她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大脑还处在不敢置信,和深深恐惧中。
她刚刚…很明显的感觉到了那个人身上散发着很骇人的气息,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坠入了深渊地狱,会死去。
见到这一幕,严川目呲欲裂,“师妹!”
他赤红着双眸,愤怒的盯着柳朝的背影,拔出手上的剑,二话不说,抱着杀死的决心袭击而去。
江梨喃喃蠕动着嘴巴,想说些什么,可已经晚了。
“竟然敢伤师妹,我要杀了你!”严川有这样的自信,他的修为虽然比不过长孙闻,可是也不弱。
在剑要落到柳朝身后的时,他不慌不忙的转身,用手上的剑给挡下了攻击。
柳朝本就生得极其俊美,眼神清澈平,含着浅浅笑意,他步履悠闲散漫,行如流水的动作接下严川的招式,淡青色上有竹画的长袍随风轻摆,即使还背着简陋的背篓,可却不减从骨子里透露出着儒雅内敛,也不失风华飘逸。
两三招之后,柳朝似是觉着无趣,一掌打在了严川的胸口上,看起来软绵无力,可却让严川倒飞落在江梨身边,他半仰身子,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看向气定如闲的柳朝,他心中有了畏惧,凡尘里何时有这般厉害人物了?
将手中剑插入地面,柳朝眉眼含笑,他像无事人般又是弯腰作揖,彬彬有礼道,“在下无礼了,还勿见怪。”
说罢,踏着洒落在他身上的金辉日光,翩然离去,与周围景色相融合,好似一副精心点缀过的画卷。
长孙闻全程没有动手,只是望着柳朝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这个人,到底是谁?!”严川擦掉嘴角血迹,捂着胸口费力站起来,此刻还心有余悸。
刚刚对打,他已经出了七分实力,可对方似乎连一分都没有用到,当真是着实恐怖。
疼痛开始蔓延,江梨被痛得回过神,低头一看见血淋淋的双手,就是吓得尖声喊叫,“师,师兄,我的手是不是废掉了?快救救我,我不想成为一个废人,快点啊!”
长孙闻并不想理,但他还需要在衡山派潜伏调查,所以只好去看了看江梨的双手,又从怀里拿出药帮忙倒上包扎,即使江梨痛得眼泪横流,他也没有想要动作轻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看着恐怖,但对方下手的力道拿捏得很好,并没有伤到筋骨,想来只是小惩一翻。
直到包扎好,得知起码最少五天都不能用剑,否则双手就真的会废掉,江梨咬牙切齿,眼神里尽是怨毒。
等这次回山之后,她定要叫爹爹为她报仇,千刀万剐,丢入死潭都不足以消除她的心头之恨!
……
远处枝头上,宁秋懒懒散散的半躺着,垂落的衣裙在晃动,将柳朝他们发生的一幕纳入眼底。
“还以为是文文弱弱的医者,没想到,居然真的深藏不露阿。”她嘴角含笑,了有兴趣的轻声呢喃。
吐了口烟圈,宁秋就消失在了枝头上,很快回到了狐山,并吩咐族人严加巡逻,将结界加上一层。
外头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不过她懒得插手,还不如在狐山悠闲养老,偶尔逗一逗几个宝贝女儿,生活岂不是美哉。
宁秋慢悠悠的在狐山范围内闲逛一圈,随后去了几个女儿练功的梅花林,刚过去就听见女儿家们的娇俏笑声,声声入骨,令人心头都软了。
突然,梅花林有道身影欢快跑来,喊着“娘亲!”的声音格外甜,还未等宁秋站稳脚,她就像一阵风似的直接扑到了宁秋怀里,那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抖呀抖,传递着它主人内心的欢喜。
宁姣儿抬起头,露出肉嘟嘟的包子脸,咧嘴一笑的时候还有两个酒窝煞是可爱,她大大的灵动双眸里满是如孩童般天真无邪,“娘亲,娘亲,小七好想你呀,有那么大那么大的想呢。”
她用两只手比划了一圈,傻乎乎的,完完全全孩子的行为。
明明是十五岁的妙龄年纪了,可因为两百年前原身动气早产,七女儿生下来的时候一度在生死线徘徊,原身每天都用自身灵力滋养,宁姣儿十五年前这才能化为人形,只不过并不稳定,偶尔也会变回原型,或者露出耳朵,尾巴。
而且……心智始终停留在了五六岁,这也是原身最放心不下的孩子,她一直在自责,如果不是她,自己的七女儿也不会遭受这种事情。
“娘亲当然想小七了,你看,还给你带了礼物。”宁秋笑了笑,怜爱地摸了摸七女儿的小脑袋,将手中的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她。
“谢谢娘亲,小七最爱娘亲了!”宁姣儿眼前一亮,她垫起脚尖在宁秋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欢快得像蝴蝶似的跑去姐姐们那边,很得意洋洋的在炫耀娘亲给她礼物了,那张肥嘟嘟的娃娃脸上都是无忧无虑。
作者有话要说: 嗯,还有一更,可能稍微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