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 73 章(1 / 1)

苏映这段时间呆在家里,生物钟一般很准,无论艳阳高照还是阴雨绵绵,都会在早上八点左右睁眼。而之所以称为“睁眼”而非起床,是因为姑娘每天早上自然睡醒后半会再阖上眼,多睡一会儿回笼觉。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潮湿的空气里,氤氲着看不见的水汽。

苏映悄然睁眼,迷迷糊糊中睡意又一点一点侵入大脑。她本想看一眼时间继续睡回笼觉的,可在清楚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后,脑海中那一点困意顿时消散。

9:00整,比平时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没记错的话,沈泽延十一点就要出发去工作室签合同,得赶紧起来,拉着他排练一遍才是。

手脚利索地穿上衣服,走进浴室简单洗漱。情侣牙杯就放在架子上,想到昨晚的事,苏映莫名红了脸,不过现在时间紧迫,她也没那个心思回忆或多想,弄出冷水打算给自己洗把脸。

结果捏着毛巾的手,还没碰到水手腕已被人握住。熟悉的触碰感,那力道还不小。

沈泽延看了眼水龙头的方向,用双手试了试水温,果然是冷水。他关掉水龙头,随即转向另一个方向,等另一只手试好水温后,再彻底放手。

苏映也试了试,这会儿水温刚好,不冷也不热,习惯性地应了声“谢谢”,哼哼唧唧把脸洗。

沈泽延弯弯嘴角,柔声问:“大早上的,前面怎么用冷水洗脸?”

“冷水降温啊……”苏映边洗边应,随后又觉得不妥,改口道,“我的意思是冷水降温,比较提神。”

沈泽延“嗯”了声,提议道:“如果你和我一起参加晨练,会更精神。”

“这说得挺有道理,但你还是自己练吧……”姑娘拖着尾音,声音带着青春特有的慵懒。

她本来知道这几天体能不能算好,尤其和沈泽延一对比,连“相形见绌”都不足以形容。

“诶,”苏映抬手指了指架子上紧挨着的牙杯,“哪一个是我的?”

多数的情侣牙杯设计时会用颜色对男女性别加以区分,可这款他们昨天从超市货架上淘来的牙具走的是黑白灰中性风,只在款式上加以区分,而苏映记不得哪个是自己的了。

沈泽延扬眉:“1/2的概率,猜一下?”

苏映假惺惺地笑笑,没猜,只是用指尖碰了碰其中的一个牙刷:“你看这个是湿的,所以肯定是你前面用过,这样我的就是另一个,我聪明吧?”

沈泽延看着她一脸求表扬的得意表情,半笑不笑道:“我可没说,那是你的。”

苏映心一紧,用指尖触了触那头,结果发现居然也是湿的,纳闷地看向他:“你刷牙需要两个牙刷?”

“当然没有,因为是新的,顺手帮忙洗了。”那人答。

“所以到底哪一个是我的?”姑娘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又软又轻。

沈泽延逗她:“牙刷而已,随便拿一个?”

“这怎么行,哪能不清不楚的。”苏映倒是答得很认真。

男人低低地“嗯”了声,伸手将一套牙具从架子上拿下来,取出牙刷,挤好牙膏后递给她。苏映欢欢喜喜地接过,拿着杯子开始盛水。结果水还没盛满,下一秒却差点被沈泽延弄得原地自燃。

——他说:“和老公分这么清做什么,昨晚都不清不楚那么久了。”

大早上的,突然听到这样的话,姑娘的小脸倏地烧成番茄色。

不齿多言,胳膊一撑,气呼呼地把他推出门外。

认真刷完牙后,又拧开水龙头用冷水重新给自己洗了把脸,这才下楼去吃早餐。

*****

“生气了?”沈泽延边说,边给苏映倒了杯牛奶。

姑娘用尾音闷闷地“哼”了声,脚丫子钻出拖鞋,有一下没一下地踩着桌下的羊毛地毯,声音也跟着触感一起变得绵绵软软:“气什么……沈老师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么。”

“那你说说沈老师是什么人,嗯……?”男人放下咖啡杯,瓷器接触桌面的瞬间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合着他微微上扬的尾音,显得特别有味道。

苏映装出冷冷的模样,瞥了他一眼,一字一顿:“大坏人。”

小妻子给出这样的评价,沈泽延也不来气,笑道:“这么说来……我应该挺适合演反派的。”

“诶,你要演反派?接新戏了?”苏映被成功带偏。

话音未落,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提醒声,四片吐司弹出多士炉。沈泽延起身,将吐司夹到盘里,而后将那一大圆盘端回中岛台,“嗯”了声,“前几天一位老师给我的新本子,偏执反派的人设,很有挑战性。”

“那种极端的坏男人?”姑娘问。

他颔首:“你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拍摄与否都是明后年的事。”

苏映不得不提醒:“你可别入戏太深,你到时候如果性格大变,我肯定离家出走住我哥那。”

沈泽延有些啼笑皆非:“知道你不喜欢。而且戏里戏外我一向分得很清楚。”

“那就好。”苏映给吐司涂了层厚厚的苹果酱,咬上一口,晶莹的果酱入口即化,甜滋滋的。

“对了,待会吃完早饭,你陪我模拟一下答辩流程,昨天和你说了,徐老师是老知识分子,然后林教授是个温婉的女性,一般□□脸,但院长就不一样了,听学姐说,答辩时他一般唱白脸……其实我不怕被问问题,主要是怕被凶了之后突然忘词。”

苏映叽里呱啦说了一堆,最后擦了擦手,特别爷们儿地拍了下沈泽延的肩,诚恳道:“交给你了。”

沈泽延沉默了下:“我一个饰演五角?红脸白脸轮着唱?”

姑娘附和着点头,“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再加上蓝脸和黑脸,你都拿了影帝,这点表演应该对你来说是小意思吧。”

其实沈泽延想说,即便剧组资金周转出了问题也不会出现一人饰演五角的情况。

不过最后他还是毫无异议,接下苏映递来的剧本。

开始前苏映如是强调:“你待会要对我凶一点,这会儿多刁难一下我,下午上台的答辩就临危不惧了。”

沈泽延被她的逻辑逗乐,提醒道:“陪你演一演也可以,不过待会儿可别哭鼻子。”

“嗯嗯,”姑娘乖乖点头,又道,“我又不是小朋友,怎么可能哭鼻子。”

“好,那我们开始吧。”沈泽延顿了顿又道,“我先把门开了,留个门,待会你哥要过来拿东西。”

苏映“嗯”了声:“我去吧,你还要把餐盘收进洗碗机。”

怕易珩川没注意到,她打开门后,还故意往后推了推,拉大空隙。

回到屋内,开始表演。

事实证明,苏映的确没哭,但其实离哭也差不多了。

沈泽延倒也没怎么凶她,只是那硬巴巴的语气再配上冰如刀锋的眼神,苏映觉得比凶还可怕。虽然她清楚地知道现在只是个模拟表演,可这男人气场实在太强,他才刚抛出苛刻的问题,姑娘就止不住地手抖。

沈泽延不遮不拦,演技全开:“同学,思考时间结束,请回答我的问题。”

“您等等……我觉得我可能还要想一想。”看着笑面虎似的男人,苏映语气弱弱的。

“同学,你已经思考很久了。”男人冷声提醒。

苏映被那冰凉的声音吓了一大跳,瞬间忘词,眨巴着眼,十指不安地交缠,互相捏来捏去。

沈泽延推了推蓝光镜:“同学,答辩的时候请不要玩手指,这是很幼稚的行为。”

见沈泽延再度开口依旧是和之前一样的语气,苏映小声拖着尾音多少有几分委屈:“你能不能别这么凶……我都忘词了。”

沈泽延愣了下,才注意到小姑娘似乎被自己吓坏了,正欲开口,身后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开口前是一句不怎么礼貌的低声咒骂。

苏映一下蹙眉,这声音她认得,是自己亲哥易珩川。

“沈泽延你凶什么凶,就算你觉得这是为了她好,你也没资格凶她。”男人轻“呵”了声,一脸嘲讽,“苏映小时候犯错我都舍不得凶她,你倒好,别以为和她结婚了就很了不起,如果不懂珍惜,就离婚去。”

这下,她万分肯定易珩川是断章取义,只听到自己的最后一句话,误会了。

“哥,是你误……”

说了一半的话卡在喉中,姑娘傻眼。

易珩川怎么抡起拳头了,他……他该不会是想和沈泽延打架吧?

这两个闲来没事就爱往健身房里跑的男人,若是打起架来还了得?解释已来不及,眼见着易珩川的拳头就要落下,苏映意识到自己必须赶紧做些什么。

于是她快步向前,往易珩川那扑去。

只不过还没搂到他的腰,人就被他拎小鸡崽子似的揪了起来,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在腾空而起的瞬间,苏映失去了平衡点,因为过于刺激,前面被沈泽延吓到却流不出来的眼泪,这会儿倒真的流出来了。伸手搂着易珩川的脖子,勉强维持平衡后再次气喘吁吁地开口。

她厉声呵斥道:“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呢?我和沈泽延这是在表演,表演!”

易珩川沉默地看向她,眼神既无奈又同情,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都被欺负哭了,怎么还帮他说话,要是哪天被人卖到山区,你是不是还会傻乎乎地帮人家数钱?”

然后,苏映也沉默,她觉得自己亲哥对她存在很大误解,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智商被严重低估。

姑娘咬了下唇,愤愤然道:“你才傻乎乎地帮人家数钱呢。”

“苏映,从来都是别人帮我数钱,我有财务助理。”易珩川淡淡纠正,说完他把苏映重新放回地上,“好了,现在你可以和我好好解释了。”

“我哭是因为你把我突然拎起来,你海拔高,人也大个,理解不了很正常。”苏映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和沈泽延没吵架,真的是在表演,嗯,然后就是他的演技太逼真,我接不住,被吓到了。”

“真的?”易珩川打量着妹妹。

他没看沈泽延,也没看的必要,毕竟谁都知道影帝只要想藏就可以让表情毫无破绽。

“嗯,”苏映认真地点点头,“我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我和他就是在玩那种角色扮演,他演教授,特别特别严肃的那种,我演……我演的女学生。”

她说完后,就等他的回应,结果不但易珩川不应,连沈泽延也不出声。一切安安静静的,硕大的客厅里唯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空气倏地陷入沉寂后,苏映茫然无措地站着,完全不知如何是好,她抬起眼,用指尖点了点易珩川的手背,压着声音轻轻问:“我是不是哪里说错话了?”

易珩川干咳声,又沉默了几秒,这次开口道:“苏映,这种事你们自己知道就好,不用拿出来和我说。”

姑娘点点头,又应了声“好”,总算打破僵局。

只不过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这种事不应该和易珩川说,她和沈泽延在模拟答辩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搞得他们好像在偷情一样……

等等……

偷情,玩角色扮演……

易珩川这家伙怎么样和外面乱七八糟的家伙似的,一脑子黄色废料!!

于是苏映同学清了清嗓子,严词厉色道:“哥,你在想什么呢!我和沈泽延的确是在角色扮演,但我们是在模拟下午的答辩,他老师,我学生,你不陪我表演就算了,还尽想些不清不楚的事!”

这应该是她第一次在易珩川面前底气十足地拿这种腔调和他说话了吧,姑娘想。

理清乌龙后,模拟表演继续。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苏映也觉得沈泽延一人饰五角显得过于精分,于是削减至两人格(一红脸,一白脸),既然易珩川也在这儿,那也不浪费资源,就让他本色出演,当个没感情的提问官。

和上次相比,这次模拟要正式很多。

而他们手上的问题,有的是苏映事先准备好的,有的是自己想的。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沈泽延是艺术从业者,易珩川也对其有所了解,所以就算是临时想出来的问题也不会太偏太离谱。苏映甚至感慨:“我怎么没想到可以从这个角度提问……”

模拟结束后,易珩川如是评价:“你先休息吧,不出意外的话,下午一切顺利。不过也就沈泽延肯陪你这么玩,还好我知道他是个演员,一会儿□□脸,一会儿唱白脸的,都要怀疑是人格分裂了。”

见易珩川这么说自己老公,坐在两人中间的苏映自然不满,像个唧唧歪歪的传话筒:“沈泽延,他说你人格分裂。”

“哦?”男人扬扬眉,从语气看更像是在安慰眼前的姑娘,“他应该是觉得我演技好,但是语言表达能力又不够,想不出更好的比喻,所以在他的知识储备范围里只能用‘人格分裂’来形容我刚刚的表演。”

这解释实在是过于精妙,苏映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我觉得……要是所有艺人都有你这样的思想觉悟,那黑粉们都要失业了。”

被打成黑粉的易珩川:“……”

沈泽延“嗯”了声,揉揉苏映毛绒绒的脑袋:“你也是,只要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亏欠朋友,不辜负家人,无需在意外人的想法。”

苏映点点头,恍惚间她想起曾在书中看到的一句话:“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沈泽延想要表达的大概也是这个道理吧。

沈泽延开口:“你下午答辩的时候希望看到我吗?”

他也不知道在苏映答辩时突然出现,对她来说是惊喜还是惊吓,于是选择尊重她的想法。

“诶,你居然可以来看我答辩?”苏映问。

“嗯,”沈泽延点头,“不负责提问,只是以同学院客座教授的身份。”

“那……”苏映想了想,“那你还是别来吧,虽然你是我老公,但我还是真心希望自己答辩的时候,底下的人越少越好。而且你在的话,我肯定会想表现到最好,指不定会更紧张了。你要是想看我答辩的话,我们之后可以一起在家里看录像。”

“好,”男人点点头,“那下午3点我讲座结束后,去图书馆等你。”

*****

苏映的答辩预计在下午4:00开始。

上午模拟表演结束后,沈泽延便驱车前往工作室签一份重要的合同,中午不在家吃饭,所以便和易珩川,在大学城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餐馆就餐,吃完饭后两人就在大学里散步消食。

5月中旬,池塘里的荷花还是个花骨朵,只有少数在荷叶间露出尖尖的粉色小角。虽然不具盛夏绽放时的美艳动人,但颜色嫩嫩的,也很漂亮。

正巧班里的几个同学也在池塘边散步,便笑着和她打起招呼。

“好巧呀。”苏映道。

女生笑着和她招手:“嗯,好久不见。”

易珩川就站在苏映身旁,虽不是紧挨着,但也离得很近。他这人一年四季都是西装革履的打扮,再加上天生优于常人的俊朗五官,想不注意到都很难。

“对了,这位就是……你男朋友吗?”杉杉问完,又觉得这男人很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但从这行头打扮来看,怎么也不可能是校内学生。

苏映脚步一顿,纳闷了:“我和他长得不像吗?”

之前和易珩川虽然身高差了一大截,但五官上还是有一点相似吧,这好歹也是同个娘胎出来的吧……

杉杉愣住,看着他们隐隐相似的眉眼:“你们……是亲戚吧?实在不好意思,只听你说过自己有对象,又一直没见到过,所以才……”

“没事,没事。”苏映笑着摆摆手。

摄影是艺术类专业,说轻松轻松,说忙其实也很忙。不少同学从开学的第一天起就在校外学习兼职,如果不在同个小组,即便同属一个导师,之间的交流也不算多。杉杉虽和她当过两个月的舍友,但时间上完全岔开,不了解也正常。

他们走后,易珩川率先开口:“同学老师都不知道你和沈泽延的事?”

“嗯。”苏映看着杉杉离开的背影点点头。

“你和沈泽延到现在了,还是隐婚关系?”他问。

苏映冲着他晃了晃手上的戒指:“也不是,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和班上的同学说。我会选择一些,本来就打算这段时间,请大家一起吃个饭。”

她当时刚和沈泽延扯证的那会儿,紧张得不得了,连自己亲哥都瞒着,更别提班上不算太熟的同学。

见他对自己的答案还算满意,苏映眼珠一转,岔开话题:“你刚才有没有注意到,他们都称你亲戚,而非哥哥堂哥之类的?”

易珩川淡淡“嗯”了声,示意她继续。

“知道为什么吗,”苏映皮得不行,顿了顿,开始卖关子,“其实大家肯定都觉得你长得老,应该是叔叔辈的人,但出于对陌生人的尊重,也不想打击到你,所以才模糊范围。你要清楚自己已经是老男人了。”

这玩笑开得又狠又烈,大姑娘说完怕被人揍,拎着自己的小包撒腿就跑。

易珩川愣了下,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老”,苏映小时候如果敢跟他开玩笑,他铁定会把那小兔崽子追回来,揪着衣领把她拎起,再狠狠吓唬,可现在他已不会再追再跑——哪有穿着西装会在外边追人的道理。

艺术学院所有专业今年所有答辩都安排在西教的会议室举行。

已经答辩出来的同学告诉她,台下除了专业课的老师外,还有一名负责录像的摄像老师。

“哦,对了。”同学拍了拍她的肩提醒道,“虽然答辩录像会拷贝出一份给大家留纪念,但后期不加滤镜,都是学摄影的,你应该都懂,有空的话可以事先补补妆。”

苏映笑着应了声“好”,随后同她道谢。

同学一走,搁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拿出一看,是沈泽延发来的消息。

沈泽延:[刚刚结束讲座碰到了院长,他邀请我和他一起去听你们毕业答辩,盛情难却。]

苏映愣了一下,拿着手机噼里啪啦给他回消息。

苏映:[你和他说过,我不想让你来的是吗?]

沈泽延:[说了。]

苏映知道院长在艺术的圈子里属泰斗级的人物,是和沈泽延家关系不错的一长辈,沈泽延说自己盛情难却,那肯定是盛情难却……可她看着墙上哒哒走动的挂钟,心中止不住抓狂。

苏映:[那你就和院长说,我的心理素质真的特别差,如果老公来的话,可能会紧张到忘词。]

那头安静了几秒,苏映猜测应该是沈泽延在复述消息。

约莫是过了两分多钟,捏在手上的手机震了震,屏幕重新亮起。

聊天框上姓名那栏的确写着是沈泽延的名字,但是苏映看到消息的具体内容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映,我是刘院长。刚刚和小沈聊完天才知道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从辈分上,你应该喊我一声“舅公”,不过现在先不说这些,我们公私分明,以后再说的事就留着以后说。你现在还没毕业,在学校里,我是你的院长,沈泽延是同学院的客座教授。哪有老师想来听答辩,学生不允许的道理。你说呢?(沈泽延说应该充分尊重你,所以现在想问问你的意见)]

这句“你说呢”虽然只有三个字,但苏映却看得直起鸡皮疙瘩,颤巍巍地回了个[当然欢迎。]

很快,收到了一条回复:[嗯,我就说,我们南城大的学生心理素质不可能那么差。]

苏映咬着唇,特别狗腿地附合了一句:[您说得对。]

把这条消息发出后,和院长胆战心惊的对话总算结束。

等待答辩的同学都在会议室旁的另一间教室等着,苏映拿着小镜子给自己简单补妆。

看了眼时间,离前边对话结束已过去25分钟,于是给沈泽延发了条消息。

苏映:[你把手机拿回来了吗?]

沈泽延:[手机一直在我手上,怎么了?]

苏映:[那前面院长的事不会是你用来骗我的吧??!]

沈泽延:[没有,院长口头讲述,我负责文字输入。]

沈泽延:[答辩的事你不用太担心,我只是个旁听者,坐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不提问,也不会用眼神或其他方式和你交流,直接忽略就好。]

“苏映,下下个就轮到你了,现在可以去会议室门口做准备了。”有同学在教室门口冲她喊话。

姑娘抬头:“嗯,谢谢。我这就过去。”

苏映收拾好东西,拿着打印好的论文材料,到走廊等候时又拿出手机。

苏映:[再过两个就到我了,你是不是已经在会议室里边了?]

沈泽延:[嗯,你加油。]

苏映:[其实你看我也没关系的,没那么小气。]

沈泽延:[还是不看了,要是因为我而忘词,之后回家还不得在窝里横。]

“窝里横”,看到这揶揄中带着亲密的三字,苏映莫名放松下来。

排在苏映前面的那位同学,似乎答辩得很顺利,苏映推门进去前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间,发现比自己之前预期的要早五分钟。

“同学,加油。”

“好,谢谢。”

……

会议室亮着最明亮的灯,苏映站上讲台,朝着底下的老师深深鞠了个躬。

起身站直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沈泽延,明明他还是坐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角落。

可总是这样,无论在哪,哪怕是茫茫人海,只要他出现在自己目光所及处,总能一眼就望见。

苏映收回视线,对坐在前排的老师们笑了笑。

“老师们好,我是艺术学院……”

自我介绍后,先是ppt讲解时间,接着才是答辩环节。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其间在转接的时候苏映偷偷看了一次沈泽延,发现他果真不在看自己。嗯……眼睛虽然盯着杂志,但耳朵应该是朝自己这边的吧。

不过苏映也没法多想,提问环节即将开始。

果真到了这一环节,院长就一如既往地唱起白脸,尽问些刁钻的问题。苏映没注意,栽进坑里后,才后知后觉赔着笑地给自己打起圆场。不过她的心态很平和,院长虽然冷着脸,语气有点凶,但相比于沈泽延今早演到极致的白脸,似乎还显得有那么一点温柔。

不行不行,不能想他了。

苏映把沈泽延赶出自己的脑海,打算等答辩结束后再想这些。

虽然中间有一次掉进坑里,不过苏映的圆场能力不错,总体来说也是瑕不掩瑜。

答辩结束后,苏映再次鞠躬,这一次再顺势看向沈泽延时,他也看向了自己。

暖色的灯光下,他目光深沉,别样温柔。

苏映面颊微微发烫,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只觉得心脏“咯噔咯噔”的,比前面刚开始答辩的时候,跳得还要快。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了,答辩已结束,下台后她便可以离开这间会议室。

可就在姑娘即将侧身离开,迈着步子离开会议室时,忽然被一个年轻老师叫住。

“嗯,怎、怎么了……”苏映结巴了一小下,生怕是因为前面哪个环节出了岔子。

“同学,你放松点。”那位年轻的女老师见苏映肩一抖,紧张成这样,也有些哭笑不得。

“答辩已经结束,我只是想和你聊聊论文最后致谢的内容。”她解释。

姑娘“嗯”了声,终于如释重负。

论文最后的致谢词与论文本身无关,那500字致谢内容是院里的硬性规定,但无查重要求。

苏映本科的时候读的是汉语言,大四那年写毕业论文时就在论文致谢里加了自己很喜欢的一位科幻作家,和一位漫画老师,感谢他们用这么好的作品丰富了自己的业余生活。

而于小琪的胆子更大,她直接在这些词里感谢导师在被自己屏蔽的情况下,还坚持不懈地每日催稿,苏映当时都看傻眼了,小声问:“屏蔽导师,还在致谢词里当面正大光明写出来,你就不怕自己不能毕业吗?”

于小琪这大手一挥,不以为然道:“这根本没人看我写了什么。”

“记得自己都感谢谁了吗?”那名年轻的女老师问。

姑娘想了想,开口道:“嗯……先是导师,然后是亲人,然后朋友。还有一位漫画老师和一位科幻作者。”

苏映觉得自己的感谢内容都挺正经的。

她前两天逛校园论坛,在“怎么写论文致谢词”的帖子中,发现居然有人感谢理透明胶,订书机,文件夹,感谢它们使学习变得便利。好吧,这么说的确也挺有道理的。

“我看你里面的内容,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位?”那名女老师柔声提醒。

苏映摇头:“就这些,没有了。”

“我看你,在致谢里还感谢了自己的偶像。”

“诶,我没偶像呐。”苏映很确定这点,因为她不追星。

“可你这里不是还写了沈泽延?”

“你说这个?”苏映本能地摇摇头,“他不是我偶像,他是我……”

姑娘说了一半,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打住。

“那他是你的?”通常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再问下去,可苏映都把话说到那份上了,实在吊人胃口。

“他是我……”苏映本来打算用“亲人”这个称号一笔带过,可再一抬眼,发现沈泽延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且视他人之疑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病隙碎笔》

最新小说: 嫡女夺珠 失忆五年,我和死对头奉子成婚了? 分手后,被渣男小叔明撩暗宠 病秧子先别死,神医娘子来冲喜了! 喝醉后,女神让我忘了她 都市觉醒:我能不断进化异能 宠妾灭妻?主母二嫁高冷王爷 钱局 相亲当天,我被豪门大佬闪婚了 诱哄:心机前夫他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