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豪庄园植被绿化非常到位,一簇一簇鲜花配着茂密绿叶盛开,给单调无色的小路装饰颜色。留下康子强联系方式,并且叮嘱他二十四小时待机后,淮轻开车带着仇展回了庄园b区。
与a区的气派宏伟不同,b区房子显得小了不少,但毕竟也是平均下来两百平得有的连排复式,仇展想想自己住的房,八十九平两室一厅宛如某一栋别墅里的某间厕所。
这狗屎人生偏偏需要用金钱来划分,罪恶的要死。
仇展同志正襟危坐,心里盘算自己为什么就答应了淮轻同志五分钟前的邀请?
可能是因为热吧。
仅仅在室外站了半小时,他便浑身上下附着一层细汗带来的黏腻感,即便平时仇展在不讲究,也不会想让自己撒发着臭汗味。
从车库电梯上楼,门外,淮轻按下指纹,门锁细微响动。
进来后,入眼的门厅面积大概有七八平米,对门而立一面展示墙,挂着大小不一、样式复古的各种小玩意,门的右手边是镶入式衣柜及鞋柜,左手边一层落地窗,窗纱正随着窗户外吹进的风摇曳。
屋内飘着一股淡淡花香,大理石地面,低调而奢华的简约装修。
仇展观赏一圈,接过淮轻递给他的拖鞋。
“进来随便坐。”淮轻换好鞋,将手包搁在鞋柜上,顺手朝着客厅方向指:“家里有个小家伙,你可以熟悉下。”
“你儿子?”仇展嘴贱的来一句。
淮轻耸肩,并没有解释:“算是。”
算是?
仇展隐约觉着淮轻话里有话,正想着要不要问,只见一抹肥胖慵懒的橘色身影,迈着轻巧微波小步伐,扭着圆滚屁股翘着尾巴,不紧不慢从某个角落‘蠕动’到了门厅鞋柜旁——淮轻的脚边,蹲坐下,眯着眼开始悠闲的舔毛。
竟然是一只胖橘猫!
“你是说——这个‘小家伙’?”仇展满面狐疑。
‘小’这个字是在形容不管从面积、提及、容量及数量来看都不及一般或不及所比较的对象,但目前看来,这个吨位过十,以公斤为单位的胖东西,完全不是‘小’。
淮轻弯腰将舔毛的胖子抱起,毫不在乎随即飞起的猫毛,点头道:“胖点招财。”
仇展噗嗤乐了:“所以呢,它叫什么?”
“招财。”
招财虽胖,但似乎能听懂人话,那双泛着绿光的猫眼瞳孔放大,透过淮轻双手开始‘审查’眼前这个陌生人,像是要从仇展脸上检查出小鱼干的痕迹。
仇展瞧着招财这个精明样,越瞧越喜欢,嘴角挂着痞痞笑容伸手探过去想摸。
招财嗷呜一声,将脸埋进淮轻臂弯里。
“哥哥又不吃你。”仇展撸了把猫屁股,抓了一手毛。
“仇队,我们是父子关系。”淮轻眼角溢出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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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11:28,城花区宁万小区,6号楼楼道口。
丁楠再三确认过地址没错后,转头朝着普阳讨教:“普哥,上去应该怎么问啊。”
他刚进市局没多久,一直在办公室做后勤工作,端茶倒水给领导分发报纸,偶尔收集数据,少有的会阅览一些重要资料,但出外警还是头一次。
早晨仇展做部署的时候他还惊讶了半天,等两只脚真正站在这片陌生区域,才从恍惚中回过神。
看得出丁楠脸上兴奋与忐忑参半,普阳咋舌,用胳膊拦住丁楠肩膀将人搂到身边,低头故作神秘状,问道:“知道普哥第一次出外警是来市局多久之后吗?”
丁楠摇头。
依他看来,仇展、普阳、赖良这三人都是专案组肩抗重任的存在,以一抵十的工作能力,稳抓重点精明能干的执行力,如果没有多年经验与历练,很难做到。
别的不说,他来市局将近半年,一次审讯都没有参与过,现在直接跳过基础工作跟着出来问询报案人,这不是简单几句话的事,要从多方面考虑。例如报案人心情、询问语气、询问重点等等。
亲属失踪正是焦虑、担忧的时候。他害怕自己一张嘴只会磕磕巴巴,不仅丢了面子,还让报案人心理上不愿意配合。
“一个星期。”普阳说。
“?!”丁楠满脸震惊。
一星期,给他的话甚至连市局的人都没认全。不止这一方面,对工作环境的熟悉、工作状态的适应少则一个月差不多才能稳下来。
“你应该庆幸来市局第一个遇到的是仇队。四年前专案组队长还不姓仇,黄显楠,不知道你听说过没,典型的老一派作风。那时候仇队连副队都不是,算我们前辈。我跟赖良同一天进组,当晚留夜背了几百个人名,第二天认明白每个人在哪个屋,第三天开始直接参与审讯,黄队就在外面看着,审讯过程太慢或者问的不是重点,一人罚去市局楼下跑十圈。”
看普阳说的一脸云淡风轻,丁楠紧张的咽了口吐沫:“那仇队呢?”
“仇队?”普阳手撑着下巴,回忆半秒:“旁边看着我和赖良挨罚,那会儿仇队是黄队跟前的红人,有时候我和赖良受罚都是黄队听了仇队建议。”
“啊?”丁楠还想着仇队怎么都会帮忙说句话,但没想到居然是‘始作俑者’,嘴巴大张,仿佛要吞下一头河马。
普阳边乐,边伸手将丁楠下颚推回原位,用臂力推着丁楠往前走:“有时候,过分的保护对你们来说反而是一种伤害。你应该了解,咱们的工作性质与一般企业不同,没有所谓的朝九晚五,法定节假日如同往常,案子一来即便你在外星球也得想办法回来。这份工作就是这样,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得在,问你什么你就得答上来,你要熟悉案子每一个细节,了解每个环节。没人会因为你是新人对你忍让,更不会因为你是新人对你额外照顾。”
两人并肩走到电梯口,按下楼层,等着电梯下来。
居民楼电梯间还算阴凉,遮挡着外面酷暑,闻言禁声的丁楠猛地想到了仇展。
一开始来市局确实有过抱怨,他对工作有百分百的热情,对案件更想要崭露拳脚,而当他真正开始尝试迈出第一步,才发现自己幼稚的可怜。
他不能让仇展失望,这是对队友间信任的最好呈现。
“你来半年了吧?”普阳突然问。
“嗯。”丁楠点头。
普阳依旧搂着丁楠走进电梯,噘嘴,示意他按下楼层:“那可能仇队看重的不是你体力。”
这话听得有点别扭,丁楠委屈着脸反问:“为什么?”
“我和赖良这种大体格,能跑能爬能钻能扛,你的话多走三步都得喘吧?”普阳性子阳光,说话也不委婉:“可以,身上有潜力,这回使出来瞧瞧。”
“......”
报案人名叫徐香桂,女,五十一岁,户籍不在中海市。
按照城花区分局提供的地址,及电话内短暂的说明,普阳郑重的按下门铃。
宁万小区虽然划分在城花这片富人区,但的确是实打实的老房子,贵在政府拆迁之后的拆迁款与地理位置。所以这一片从小区外围到每家房屋构造,不管漏了几根水管淹了多人家厕所依旧售卖可观、租价高涨。
徐香桂就租住在这里。
来的路上普阳特意查阅过小区信息,尤其是租房金额,就合租一间二十平左右的卧室,还不带独卫的那种都需要四千五以上,而徐香桂住的房是两室一厅,房租每月一万多。
来开门的是徐香桂本人,她个子一米六左右,穿一条绸缎面料的深紫色连衣裙,卷发梳在脑后,但整体看着有些凌乱,面色相当憔悴,听完普阳和丁楠的来意后将二人请进了屋。
一进门便是客厅,不大,一张双人沙发、一张单人沙发,一张长茶几、电视,都是基本住房的配置。
“有些乱,两位不要介意。”徐香桂语气轻飘飘的,眼神恍惚,低头客气道。
“打扰了,我们接到城花区分区电话,找您来了解一些信息。”普阳按照徐香桂指的位置坐下,眼看徐香桂要去给他倒水,伸手制止了:“不用麻烦,我们问完就走。”
“警官。”徐香桂也不再说什么,两手握拳搁在膝盖处,直奔主题的问道:“我们家孩子确实失踪了,我和她爸离婚早,她跟了我,前几年出去工作也会想着每天给我打电话,一定不会错的。”
“是这样,您女儿的名字是?”
“刘雨璇,王字旁的璇。我们家雨璇不会真的出事了吧?两天了,电话一直没有打通,哎呀,急死我了!”
看着徐香桂焦头烂额,丁楠在抽空打量房间的同时,随口问了一句:“您自己居住吗?”
“对,我自己。”徐香桂点头,不明白丁楠话里的意思。
丁楠在随身小本上记了几笔,歉意笑道:“烦请您回想一下刘雨璇本人失踪前后的时间点。”
“这个......”徐香桂蹙眉。
普阳抬头看看丁楠,眼底划过精光。
——
与此同时,刚与招财掰扯半天辈分及称呼的仇展同志,正太上皇似得享受胜利结果。
他手里端着玻璃茶杯,普洱茶香悠悠绕在唇边,似笑非笑盯着一个空花盆里那坨橘黄色身影,眼也不眨的对身边找空调遥控器的淮轻说道:“我比你大一个月份,以咱俩这种作死的关系你就是我弟弟,还有那只胖猫,你婚都没结叫什么儿子?想让我叫你爸爸?淮副队别只逞口舌之快啊,啧啧......”
淮轻无视仇展暂时性智商遗失,勾唇笑道:“刚才注意到了吗?”
“康子强?”仇展耸肩,将话抛回给淮轻。
“嗯。”
“他一来就看出来了。”仇展放下茶杯,后背窝进真皮沙发里,仰头看着三米高天花板坠下的欧式大吊灯,舒服的哼唧两声:“没有理由,就是直觉。都说了对业主不熟悉,让他打电话联系业主却转身能从手机里翻出电话号码,这他妈是太熟悉了吧。”
淮轻表示认同,坐在另一张沙发上:“a区有几名业主我认识,96号上个月才搬来,当时96号因为物业服务问题闹过一阵,所以你说的时候我有点惊讶。”
“这得多大事儿啊,能惊动八风不动的您老人家?”
“业主群有点吵,随意看过几条微信。”淮轻放松身体,翻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打开了立体音响。
两人这会儿坐在一楼客厅,来之后仇展还没参观过卧室,听到钢琴曲环绕耳边,顿时心里又赞叹有钱人的世界不是他这个渣渣能及。
“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淮轻突然说。
招财在空花盆里蹲够了,沾了一身灰,摇摆着身躯轻巧跳到了仇展坐的沙发上。
仇展想要拉进他和‘招财小弟’的关系,拍拍自己大腿,示意招财过来。
招财小弟仰着下巴,眼珠溜溜圆,和人似得沉思半秒,顺势一跳。
“唔......”仇展捂.裆,脸色聚变。
这胖猫真他妈会往好地方跳啊!
在一旁等待回答的淮轻倏地乐了,深邃好看的双眸笑意满满,歪着上半身斜靠在那里,静静观赏人猫大战。
少顷,仇展战败,盯着在他腿上睡过去的招财泄气。
“饿吗?”淮轻问:“我去做饭。”
“先回答我。”
“什么?”
“为什么一点之后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