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出毛线，我出人工，卖的钱咱们平分，签合同。”
曹爱华开出的条件自己是吃了点亏的，她直接织好了过来卖，赚的能更多点，不过每次都需要和刘秀华谈价格，不划算。
并且，她还有一套营销的法子，价格可以炒的更高，只要刘秀华配合便是。
“啊？这怎么好意思？”
外行可能觉得曹爱华只是动动手，什么成本都没有，可他们内行都知道，毛线是死的，人是活的，只是给一团毛线，没有好看的成品，根本卖不出价格来。
她也是因为看到曹爱华的织工好，才会给这么高的价钱。
否则谁愿意花这么多钱买毛衣？
真的算起来的话，这个大妹子应该要拿大头的。
“大姐，后头还有营销方案需要您出力的。”
说着，曹爱华拿出了自己写了几天的本子，把自己的想法粗略的说给了刘秀华听。
“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
刘秀华只读了一个小学毕业，认识字儿，可脑子并不算好使，也是因为家里条件还成，几个哥哥姐姐都是工人，她不爱读书，哥哥姐姐便凑了钱让她自己做点儿小生意。
后来结了婚生了孩子，她和老公便买了这么一个小铺子卖毛线。
平时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可是也算不得多好。
但老公老实，孩子听话，她觉得也挺好的。
可等到自己和同龄人都有了差距，并且随着年岁越来越大，这种差距对比也越来越大，她的心里也是后悔的，后悔那会儿为什么没好好读书。
如果说是家里条件不允许或者家里人不让她读书也就算了，但她是自己不好好学，家里交了钱，她却跑出去玩儿。
她这心里对那些有文化的人是非常敬佩的。
看眼前这大妹子的谈吐，还有写在笔记本上工工整整的字，她就知道人家是有文化的。
没想到她还能跟一个文化人谈合作呢？
合作，这个词儿就让她觉得心里舒坦。
“大姐您要是觉得可以，咱们就签合同。”
前世曹爱华和刘秀华也算是老相识了。
她人很不错，娘家人也好，可她婆家人不怎么样。
原本生活的挺幸福的一家人，老公却早早的生了病去世，婆家人不仅仅怪她克夫，还把这个小铺子也抢走了，连带当初她们这些和刘秀华合作的人寄售的货也都被那一家人给抢走了。
刘秀华独自一人带着一个女儿生活，原本就困难，却还坚持着把货款一家一家的还了。
这样的人，曹爱华钦佩又崇敬，把自己的营销方式告诉她，她一点儿都不会觉得不放心。
毕竟这方式也不是谁都能操作的好的，光有方式，没有东西也是不行的。
“可以！很可以！不过我还是觉得咱们两人四六分就行了，我四，你六，要是你不同意咱两也不用合作了！”
刘秀华现在的生活安稳，并不缺钱，她还有这个铺子。
可眼前这大妹子看起来生活的并不好。
脸色气色都不成不说，整个人也瘦的轻飘飘的。
刚刚言谈之中也听见了，对方是棉花站的职工，这年头棉花站的职工收入都挺不错的。
哪里需要自己单独跑出来做什么生意？
还是织毛衣这种辛苦活。
又是二十几岁的年纪，不都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到处打牌到处玩吗？
更何况，手艺是人家的，主意也是人家的，她就出点儿毛线和吆喝的力气，三七分都不过分。
“成，那您家孩子的衣服我包了！”
曹爱华也是一个干脆人，既然刘秀华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继续推辞，省得两人推来推去的太难看。
遇上明白人谈合作就是这点好，不会挖空心思的想要争夺利益，反而两人都只想着把事情做好，也会为对方着想，因为他们已经把对方当做了合作伙伴，自己人。
“哈哈，那敢情好，我正愁怎么跟你开口呢！”
刘秀华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两人说定，曹爱华便出去打印合同，只是薄薄的一张纸，按照两人说好的约定书写了几条。
合同拿回来，刘秀华原本提笔就想签字，却被曹爱华按下了：
“大姐，签合同一定要看仔细，一个字的差别可能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我相信你。”
刘秀华笑眯眯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我是笑面虎，来坑您的呢？”
“嘿你这大妹子，还有人这么说自己的呢？那我再看看。”
刘秀华被曹爱华给逗乐了。
看完确定没有什么问题才想要签字，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问对方名字：
“大妹子，你怎么称呼？”
“哈哈哈，曹爱华。”
她倒是早就知道刘秀华的名字，也把对方当做熟人来看，可对刘秀华来说，她就是一个陌生人。
就这样居然还敢直接和她谈合作，还签合同，果然刘大姐心大不是盖的。
“我叫刘秀华，咱们两还真是有缘分啊，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
她笑着签上自己的名字，曹爱华也是同样签下了合同。
刘秀华十分干脆，直接递给了曹爱华一张毛爷爷。
“我看这些衣服，咱们就开始直接用你说的方式卖，这100块就算是定金了，大妹子你先拿去，到时候多退少补。”
“好。”
曹爱华现在正是缺钱的时候，自然不会和刘秀华客气。
走之前帮着刘秀华把衣服摆好，毛衣店里并没有成品模特，衣服也只是晾在衣架上挂着展示，可这样并不能够完整的表现出衣服的美。
曹爱华用夹子和衣架稍微调整了一下，虽然没有办法和后来的那些模特穿出的效果比，却也比单纯的挂在衣架上随风飘动要好得多。
还没出门就已经有人问这几件东西卖不卖了，路过的人也有好几个眼睛盯着这边，显然是被吸引了。
曹爱华的心里有了底。
又在街上逛了逛，了解一下这个时代的情况物价，她才往幼儿园走。
毕竟这都是几十年前了，她的记忆力再好，很多东西也都不清楚了。
只一个感觉，什么都好便宜。
要是她现在能够拥有死之前的存款数，就是一个超级大富婆了。
可惜现在只能想想。
除了织毛衣之外，她觉得自己还应该发展一下其他的副业，只是暂时没想到好法子罢了。
然后她就看到苏卫民抱起了苏思宁，父女两正站在幼儿园门口说着什么，宁宁满脸堆着笑。
没有哪个孩子不喜欢自己的父母的，宁宁也是如此。
曹爱华正愣神儿，那边的父女俩人就看到了她。
苏卫民抱着孩子走了过来，也没问她为什么不在家里，更没提别的，只是笑着露出一口大白牙，温声问她。
“晚上想吃什么？西街口新开了一家蛋糕店，我记得你很喜欢吃奶油蛋糕的，先去吃那家老鸭汤，然后买奶油蛋糕？”
脸上的讨好模样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女儿一脸希冀的望着她，曹爱华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
于是一家三口又靠着那辆二八到了目的地。
看着老鸭汤的招牌，曹爱华有些感慨。
想了三四年都没吃到的东西，短短的十来天，灌汤包，老鸭汤，奶油蛋糕倒是吃了个遍。
也没人嫌她在外头吃饭买东西浪费钱了。
人果真都是贱的吗？
老鸭汤还是当年那个味道，可过来吃饭的人不再叽叽喳喳，相谈甚欢，只是沉默着低头吃饭，只有宁宁讲着歌唱班的新鲜事，苏卫民高兴的应和着，也算是热闹。
进了蛋糕店，曹爱华条件反射的想要掏钱。
这个月苏卫民只留下了20块的零花钱，刚刚那一顿饭吃过恐怕他手里已经一毛钱都没了，哪里还有钱来买蛋糕？
可手伸到一半曹爱华才反应过来，苏卫民有没有钱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这是当老妈子当习惯了，无时无刻的在帮苏卫民着想。
可他那么多年也没管过她有没有钱啊。
只犹豫了这一会儿，苏卫民已经挑好了蛋糕付了钱。
一家三口出了门，苏卫民抱着女儿没撒手：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他提着一个小蛋糕钻进了旁边的文具店。
看到苏卫民把女儿交给里头的一对儿夫妻，并且把小蛋糕交给女儿，女儿甜甜的对着他说了什么，然后他转身往外走，女儿低头吃蛋糕。
曹爱华恍惚间才想起来，里头的那对儿夫妻是苏卫民的朋友。
她曾经见过一次。
不过几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初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连话都没有说过，刚刚突然看到这两个人还没想起来，只觉得有些面熟。
没想到苏卫民直接就把女儿交给这两人带着了。
“我们出去走走？他们是我同学，人不错，你放心。”
苏卫民都这么说了，曹爱华自然也不会拒绝他，离婚的事情，自然是他配合最好。
两人走到对街，穿过一条小巷子，就到了护城河边上。
此时的护城河并没有像是后来那样修的十分漂亮，只是一条泥土小路罢了。
“你离婚是因为孩子？”
苏卫民开口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