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桥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却是从嘴里呕出一大口血,一下便将身前的衣衫都染红了。
他对上苏虔儿的目光,眸中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
“你不用再狡辩了,我不想听,”苏虔儿撇过头去,捂住耳朵,她对乔振邦道:“外公!我不想在看到他们。”
乔振邦浑身灵气翻滚,看起来还颇为可怕,他本是瞪着秋桥,想看他能说出个什么名堂,听了苏虔儿的话后,他便立刻道:“好好好,外公让他再也不能出现在你面前。”
“乖虔儿,以后外公给你重新找一个好夫婿,啊。”
乔振邦对苏虔儿哄道,一边说话,一边高高扬起了手掌,就要向秋桥两人挥去。
秋桥大惊失色,他眼中划过一丝狠色,余光瞥了宴逐光一眼:“等等,乔家主,我有重要的话要说!”
乔振邦冷声轻哼:“虔儿不想听你多说,你也别指望能冲我狡辩,你敢对虔儿出手,就要想到今日的后果。”
“小人!”
强大的力量在乔振邦的手掌凝聚,秋桥看得脸色煞白,“不要杀我!我知道——”
他张大嘴,嘴巴动了几动,却发现嗓子自己的突然哑了,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他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秋桥想要将秘境和图纸之事说出来,以换得一条生路。
他知道那张图纸是苏虔儿的爷爷悄悄留给她的,苏虔儿并没有告诉乔振邦,所以乔振邦不知道图纸之事,这也是他喊向苏虔儿下手夺取图纸的原因。
现在苏虔儿已经将那图纸交给了那个女人,若他被乔振邦一掌拍死,那秘境的宝贝就彻底落到宴逐光的手上!
秋桥不甘心,他费尽心思甚至不惜杀死未婚妻苏虔儿,就是为了得到那张图纸,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非但没有得到图纸,反而还被人抓住。
苏虔儿都没死他就要死了,这叫他如何甘心?
宴逐光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他费尽心思也得不到的东西,凭什么?
他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轻易得到!只要他将秘境之事说出来,宴逐光有元婴期高手为靠山又如何?乔振邦身后的乔家也不会让她轻易独吞图纸!
只是为什么,明明他想要对乔振邦说出那秘境之事,为什么他却忽然无法发出声音了?!
若不能拿出一定的筹码,他会没命!他可以肯定,乔振邦绝对不会对他手软!
秋桥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他有想过自己对苏虔儿下手的事被发现,却没想到自己竟然没有一点退路!没想到今日竟然是必死的结局。
归根究底,竟还是因为苏虔儿!
秋桥觉得她变得很奇怪,变得很陌生。
秋桥方才与她对视,只觉得她是换了一个人,尽管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恨意,却像是透过他在看着另一个人。
另一个人?她还能看到谁?
若是以前的苏虔儿,秋桥有信心让她原谅自己,为自己求情,可是如今这一个,他明白自己不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了。
所以,在乔振邦准备对他动手的这一会儿,短短的刹那间,脑筋飞快转动的秋桥完全放弃了苏虔儿这一条线,只能考虑其他脱身的办法。
对了,宴逐光!他不知为何不能再说话,灵识也因为身体被重创而无法外放,不过,尽管不能用秘境的消息阻止乔振邦对他下手,但不是还有宴逐光在吗?
他还没有告诉她那个秘境的具体位置,宴逐光肯定不会轻易让人将他杀了!
想到此,秋桥满怀期待的转头,看向站在门口方向的宴逐光,希望她能够出言救下自己。
却不想,宴逐光看着他的眼神却满是意味深长。这个女人竟只是在一旁看好戏,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不知为何,秋桥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种可能——莫非,他不能说出秘境的秘密,是因为这个女人对他做了手脚?!
正是这时,宴逐光勾了勾唇,好像在告诉他,没错,的确是她做了手脚。
秋桥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的想要指向宴逐光,想要大声向众人揭发这个阴险的女人,下一刻,乔振邦手起掌落,轰,鲜血从秋桥的七窍流出,他就这么保持着食指伸出的姿势,向后倒去,死不瞑目。
他的掌柜,也紧跟着步上了秋桥的后尘。
宴逐光看得有些遗憾,亏得她先前还刻意操纵幻术让秋桥的几个下属对他心怀怨恨,想要看一场主仆反目的好戏,没想到苏虔儿这么绝,乔振宇这么干脆,连问都不问,直接便将这四人杀死了。
宴逐光的目光隐晦的落在苏虔儿的身上,秋桥这个她又爱又恨的未婚夫死了,而她,眼下却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真有意思。
乔振邦将四人都杀死了,转头再安抚苏虔儿的时候,苏虔儿只是垂下眼睑,不再说话。
云宓雪看向他处的目光收回来,略过四人的尸体望向乔振邦:“乔家主,此间之事,想来已经了却?”
乔振邦回过神,才想起这位被他忘在一边的元婴期高手:“方才晚辈失礼了,敢问前辈可是风华仙宗琏玑仙子云老祖?”
“嘶——”
一道裂帛之声在丹堂狭小的空间中骤然响起,原本只是小小的声音,但如今在丹堂之中的都是耳聪目明的修真者,这声音自然瞒不过在场之人的耳朵。
宴逐光的视线本就没有从苏虔儿身上移开,那声音入耳,她视线下移,便见苏虔儿竟然将她的袖子给扯破了。
苏虔儿穿着上好的料子,即使经历过追杀,衣衫也只是凌乱而没有破碎,如今却被她这个并未修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撕破了,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量。
宴逐光眯了眯眼睛。
撕裂袖子的苏虔儿猛然抬头,飞快的朝云宓雪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好像看到什么可怕的画面,身子颤了颤,猛的又低下头。
宴逐光就在云宓雪身边,她知道苏虔儿并不是在看她,她用余光查看附近,却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她这是怎么了?难道还能被她们看不到的什么东西吓到不成?
宴逐光又暗自记下这一点。
其他人并没有因为她不小心撕破了衣袖而有什么想法,他们的注意力并不在一个身体孱弱得无法修行的普通人身上,只当她因为那未婚夫之事而心中纠结,心情激荡,一时不慎罢了。
面对乔振邦的询问,云宓雪颔首肯定,对乔振邦道:“经历这么多事,有乔家主陪在苏姑娘身边,我也能放心了。”
“多谢云前辈挂心,若不是您,我这外孙女...”乔振邦摇头叹息:“是晚辈识人不清,竟害虔儿落入虎口,让前辈看笑话了。”
云宓雪摇摇头:“此事谁也预料不到,”她解释道:“不过,乔家主可莫要谢我了,救下苏姑娘的是我师妹宴逐光,正是她找到了苏姑娘的下落。”
乔振邦看向云宓雪身后的宴逐光:“竟然是这位小姑娘。”
宴逐光道:“我是在苏姑娘前来秋明丹堂的半途与她相遇,被聘请护送苏姑娘前来这丹堂。将苏姑娘送到丹堂之后,我本已走了,之事路上偶遇大师姐正巧也要往秋明丹堂去,我便做了引路人...”
宴逐光将她救下苏虔儿的过程大致讲了讲,只是如何找到苏虔儿的方法却是含糊带过,并不细说。
乔振邦对宴逐光的目光从怀疑到半信半疑,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多谢宴姑娘仗义相助,不知宴姑娘可有什么需要,若乔某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宴逐光摇摇头:“我救下苏姑娘不过是出于道义,并不奢求什么回报,乔家主实在不必如此。”
乔振邦想要说什么,宴逐光补充道:“若乔家主一定让我要求什么,不如问问大师姐吧。”
宴逐光转向云宓雪:“大师姐有要乔家主帮助的地方么?”
云宓雪摇头:“那倒没有,乔家主不必放在心上。”
“两位高义,乔某却不能白受,”乔振邦顿了顿,在褚凝烟与云长月身上转了转,“贵宗不是想向虔儿打听她爷爷之事?”
乔振邦看着将下巴抵在锁骨,看不见面容的苏虔儿,她埋头不知在想什么,“虔儿?”
苏虔儿抖了抖,抬起头神色有些茫然,乔振邦怜惜的轻声重复,苏虔儿却摇摇头:“我对爷爷并不了解,爷爷也从来不会对我说有关他的事。”
乔振邦点点头,歉意的对云宓雪道:“抱歉云前辈,虔儿的爷爷的确是这般。他平日四处游历,鲜少回来,就算常来探望虔儿,却也只是略坐一坐就走。虽然对虔儿十分关心,但并不会对她透露太多有关他的事。”
云宓雪点点头:“多谢苏姑娘告知,若是如此,那我们也不好再打扰乔家主。”
既然问不出什么消息,苏虔儿也有了家人依靠,她们也没必要再留在这里,秋明丹堂的事,到底是乔家的家事,她们这些外人也不好久留。
云宓雪率宴逐光等人向乔振邦告辞。
乔振邦没能还上人情,但云宓雪和宴逐光推辞不要,他也不能赶着非要她们提要求。秋桥等人死后,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有关秋明丹堂的归宿等等也要理清,乔振邦也不好多留。
云宓雪便领着宴逐光三人离开了秋明丹堂。
“随大师姐去天御城吧,”云宓雪对宴逐光道:“大师姐还有一些事要问你。”
宴逐光赶紧点头:“好!我还怕秋明丹堂的事了,大师姐就不让我跟着了呢。”最好秋明丹堂的事到这里就结束,那奇怪又可疑的苏虔儿,可不要再找上来。
云宓雪无奈:“怎会?大师姐不是答应让你帮忙么?”
“大师姐?”褚凝烟看了看她们二人,有些疑惑。
云宓雪道:“回天御城再细说。”
四人离开丹冶城往天御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