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两只胳膊,在被吹笙敲过以后就没了知觉,软软地垂在身侧。
匕首横在皇帝喉间,侍卫们不敢动手,被络腮胡大汉带人缴了械,拿麻绳捆了起来。
吹笙保持着挟持皇帝的动作,一丝一毫都不敢松懈。
络腮胡带来的士兵很快控制住了偏殿,不论太监还是后妃或是皇子,全都一视同仁地捆上手脚排成一排,士兵们手持明晃晃的长刀指着他们,重复喊道:“不要反抗,不反抗我们就不杀人。”
面对悬在头上的刀尖,大部分人都识时务地没有反抗,少数不听话大声喊叫的,都被布条堵住了嘴。
看着绑好的一排排人,络腮胡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去禀告王爷,偏殿已经收拾好了。”
来人领命离去。
其他人都被捆起来了,只剩凌风四人还站在原地。八皇子紧紧拽着秋水的袖子,抿着小嘴警惕地看向周围,江桐钰站在凌风身侧,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络腮胡换上了一张笑脸,朝江桐钰行礼:“末将陈勇,见过大公子。”
江桐钰用一副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要跟我说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朝凌风身后躲去。
“大公子,您请放心。反抗的禁卫军已全部解决,外面都是咱们的人。”陈勇解释道。
江桐钰依旧躲在凌风后面,没有理他。
陈勇正要再献几句殷勤,就见耿国公世子领着两队身着禁卫军服饰的士兵走了进来。两队人分立两侧,中间簇拥着一个被死士团团护住的中年男子,正是临江王。
“末将参见王爷。”陈勇抱拳单膝跪地,向临江王行礼,起身后还朝耿国公世子拱了拱手。
虽然他跟着临江王的年份长,但耿国公世子出身高,这次夺位也贡献最大,陈勇很识时务地率先示好。
临江王在偏殿扫视一圈,目光扫过被绑起来的后宫诸人,扫过主位上低垂着头的皇帝,最后定格在只露出半个头的江桐钰身上,“桐钰,过来!”
江桐钰不情不愿地磨蹭过去,手里还不忘拽着凌风。
临江王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凌风。一个长相隽秀的少年人,出现在偏殿的宫宴上,肯定是皇帝收进宫的公子。
视线又在凌风脸上转了一圈,临江王突然觉得对方的长相有那么一丝丝熟悉。或许是某位大臣家的孩子吧,凌风的年纪看起来和江桐钰差不多,他逃出京城的时候江桐钰才两岁,凌风应该也是同样的年纪,所以他不可能见过。
江桐钰往前挪了挪,试图挡住凌风。
这小动作惹得临江王哈哈大笑,“不过一个男宠,想要尽可以收入宫中。”他颇为豪爽地随手一挥,“李竣后宫这些人,看上哪个尽管开口,都赏给你!”
“不用了。”江桐钰抓紧凌风。他只要凌风一个就够了。
“你是我的儿子,也就是未来的帝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区区几个美人又算的了什么!”临江王对江桐钰这种不上进的性格很不满意。成大业者,必须要有野心,有胆气!
他想要再发几句火,但想到江桐钰是他唯一的儿子了,而且因为以前的忽视跟他并不亲近,父子关系急需弥补。
临江王只好压下心中的火气,放柔了声音道:“我给你取了新的名字,李竴,怎么样?”
不怎么样,太难听了。江桐钰摇头,“我还是继续叫江桐钰吧。”
“不满意这个字吗?你喜欢哪个字,尽可以提。”临江王不认为江桐钰是真的不想改名,毕竟李姓作为皇姓,是大燕最尊贵的姓氏。
他只以为江桐钰不满于以前受到的苛待,在跟他闹脾气。以前确实是他太过偏心,对不起江桐钰,以后他会千倍百倍地补偿回来。
江桐钰还是摇头,一副就不想改名的样子。
临江王深吸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发火。今天是他夺回皇位的大日子,李竣这个贱婢所生的杂碎还穿着龙袍呢!他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尤其不能让李竣看了他的笑话!
江桐钰的事情可以稍后再议,现在先把李竣处理了。
临江王转过头,目光对准主位上的李竣,朝吹笙做了一个手势。
——
吹笙领会到临江王的意思,匕首抵住皇帝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
“本王的好侄儿,十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临江王踱步过去,语气中满是得意。风水轮流转,十几年前他是李竣的阶下囚,现在李竣成了他的阶下囚。
皇帝没有看他,而是朝着他身后的方向,喊了一声,“哥哥!”
匕首抵得太紧,皇帝一张口就划破了颈部皮肤,血珠冒了出来。
临江王哈哈大笑,“好侄儿,本王是你皇叔,你该喊‘叔叔’。”
“莫不是被刺激到,得了失心疯?”士兵们也都大声嘲笑起来,纷纷议论皇帝是不是疯了。
皇帝的兄弟们早在临江王第一次谋反的时候,就被杀了个干净,他哪里还有哥哥。
“保不齐是在乱喊,朝咱们王爷求饶呢!”
“以为装疯卖傻咱们王爷就能放过他吗?真是异想天开!”
士兵们都是从宫外一路打进来的,对皇宫现在的形势最了解不过。临江王筹备多年,还联合了耿国公府的势力,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整个京城。
刚才攻入正殿,大半朝臣都选择投降侍奉新帝。皇帝这些年荒淫无道,不仅失了民心,朝臣们也都对他不满已久。临江王夺位,可谓是众望所归。
不论从哪方面看,皇帝的败势都已成定局,临江王马上就能登基为帝。
他们当然要趁此机会,狠狠拍新皇的马屁,以表忠心。
等众人说得差不多了,耿国公世子伸手,“噤声!”
所有士兵立马闭嘴,偏殿恢复了安静。耿国公世子在禁卫军中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好一个耿国公世子!”皇帝恶狠狠地瞪着他,目眦欲裂,“枉费朕对你如此信任,把整个皇宫的安危交于你手!你就是这么回报朕的!”
“耿氏一族,满门忠烈!”皇帝的目光转为嘲讽,“呵,口口声声为我大燕戍边卫国,为我李氏王朝尽忠职守。现在你竟然伙同逆党谋反!”
“临江王是仁宗皇帝嫡脉。”耿国公世子反驳。他不认为他的行为是谋反,他只是想让龙椅上换一个更合适的人罢了。
“不错,本王才是大燕正统。皇位本来就是我的,何谈谋反!”临江王对自己的血脉一直非常引以为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