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尴尬了。
尽管林朝华做好了慕余曦将谢钰带过来的准备，但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蠢的她并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么一大堆人！
是的，慕余曦不但在黄昏前,把谢钰带回来了,她还带回来了窦礼、窦琥叔侄以及卫祺。
在林朝华用眼神谴责她的时候，慕余曦很无辜的说不怪她。
她找到谢钰的时候，这几个正在一起。
听见说和神魂、修炼有关系,窦琥就强烈表示了长见识的希望，然后就……
林朝华沉默了好一会儿，看着窦琥自来熟的去屋子里搬桌椅。
她坚强的打起精神问卫祺，“你们两什么时候回京的？”
卫祺同情的道，“就今天。最近宋映峰要成亲了啊，我们肯定要参加的吧。我们在路上发现了一些新鲜玩意，上次走之前谢钰就在收新材料,再一打听谢钰去了璐王府……”
林朝华：……
她还能说什么呢？
窦琥在天工部获取了一部分新成果，又研究了一段时间傀儡。但这也没绊住他的脚步多久。
卫祺和谢钰两人研究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之后,也空了下来。
两人就围绕着龙脉复苏的范围，以及魔兽出没的地点，跑去探险了。
谁知道又恰好在这个时间点,在长平撞上！
林朝华心中叹气,看向一身道袍的璐王窦礼。
谢天谢地有这位在！
多亏了这位清冷禁欲的气质，往那里一杵,分分钟将所有气氛都拉回了修炼研究的严肃。
但是……
林朝华怀疑的看了慕余曦一眼。
这次，慕余曦心虚的扭过了头。
林朝华懂了：说到底,慕余曦也没有把详细的计划说出来啊。这些人只知道是要研究和神魂相关的东西，但不知道具体怎么研究。
慕余曦这是拉着她一起面对这个尴尬的问题！
林朝华头痛的按住额头。
她的表现太明显了，这下卫祺都看出来,林朝华的异常反应，不只是因为他们这些人的“不请自来”了。
他疑惑的看了看谢钰。
谢钰也很迷茫，他注意到，林朝华自从他们进门，先是惊呆，然后就眼神飘忽，至今没和任何一人对视。
而这对素来坦荡的林朝华而言是很少见的。
可是……是慕余曦找他来的，应该是和修炼有关啊？
所以……
“慕娘子，你叫我们来这里，到底是要研究什么？”谢钰聪明的将矛盾转向慕余曦，“这院子是你的吧？”
“哈哈。”慕余曦尴尬的笑了两声，都已经将一群人拉到这里了，有林朝华作伴，慕余曦就理直气壮起来。
“就是，在一些事情上，神魂的细微反应，甚至变化。林朝华以前没有认真去研究过那些。这个的话，要单独观察某些人么。”
“而在长平，普通人的这些事，都和人道秩序有关。”林朝华强调。
谢钰的表情逐渐微妙。
窦礼切身相关，也开始有些明白。
“就是生老病死嘛，生孩子啊，夫妻敦伦啊，这一类的。”慕余曦一口气说出来。
随即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窦琥将木凳子累在一张方桌上往外搬，恰好听见慕余曦的话。
身为先天，居然被门槛绊倒。
那堆凳子桌子全都脱手而出，摔了一地。
他自己都差点儿摔个狗啃屎。
但及时扶住门框，并且差点儿将门框整个扳下来。
慕余曦惊呼，“我的家当！”
“就这些？”窦琥被她一声惊呼又给吓了一跳，“你这么穷……不对，你们在搞什么啊！是要听墙角吗！？”
卫祺想了想，试探性的说了一句，“非礼勿视？”
慕余曦搬了个木墩子坐到了桌子边上，痛心疾首的说，“你们啊，就是被所谓的礼教束缚了！还是要学学佛家的理念，万法皆空……呃，不是。道家说师法自然，这生命传承的大事，难道就不是‘自然’了吗？”
“有道理。”窦礼说。
他从地面上捡了一个还没坏的凳子，施施然的坐了下来。他始终都是最淡定的那一个，“我们该怎么做？”
慕余曦：……
慕余曦并不高兴。
“我会使用《问灵》，然后本来想，谢钰可以从人道秩序的上感应一下。”林朝华捂额道。
谢钰很奇怪。
林朝华这个反应，分明表示，她在喊他来之前，可能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林朝华强调，“不过，非礼勿视也没说错。哪怕也不会亲眼去看……你们有谁要离开吗？”
她的态度奇奇怪怪，故作正经。
谢钰觉得有点好笑，但肯定不会真的走，也学着窦礼，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确实是值得研究。”
别说谢钰和窦礼了，卫祺和窦琥也不是真的“卫道士”。在震惊过后……
窦琥说，“来都来了……”
卫祺道，“有点好奇……”
“西南方向十五丈。”慕余曦决定赶紧驱散这“沉重”的气氛，“嗯？怎么还打人的！？”
慕余曦挂下嘴角。
林朝华也连忙正经起来，再次用手轻轻敲击桌面。
这会儿她也顾不上周围一堆人了。哪怕是仅仅用声音去探测，精准探测的结果就是，她能清楚的感觉到其中一个神魂对另一个神魂的厌恶和抗拒！
一个词从她的心底冒出——
“婚内强/奸。”
这是一个沉重的词汇。因为哪怕到了女性已经开始觉醒的时代，这依然是一个极难认定的罪名。在很多人的心里，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错事。结了婚，可不就该有义务么？
她手上敲击的频率迅速改变。
直接转变为音攻。
那男子顿时感到心悸，心率失常，一阵抽搐。那玩意直接萎了。
然后，本来心不甘情不愿的女方反而慌了，生怕男子病了，捂着红肿的脸，忙不迭的就过去安慰。
但她肯定多虑，因为林朝华也只是惩戒一时。
而这对夫妻实在是让人心情糟糕。
所以有时候，约束自己的感知，不只是为了礼貌，也是为了自己的心情。有些事情知道了，却很难去管，因为根本就没有妥善的办法。
林朝华斜睨了慕余曦一眼。
慕余曦叹了口气，“他们平时的感情居然真情实感的不错。”她连忙转移话题，“我想这在人道秩序之中算不上是恶行？”
谢钰道，“确实不算，哪怕在自然之中也不算。”
人类的婚姻里，基本不在这方面保护女方。
自然之中的雌雄关系，和食物链关系一样。甚至那些遵循一夫一妻制的少数种类，也和人类所说的情爱大相径庭。
“咳，东边十三丈，一对小夫妻。”慕余曦松了口气的说。
林朝华再次敲起了《问灵》，极弱的旋律远远的定向传播了出去。
这对夫妻让人感觉好多了。
家中开着小商铺，是京城某家勋贵极偏的旁支。没有大富大贵，却是小康之家。夫妻两人也是情投意合成的婚，感情极好。
天色刚暗就滚到了一起，纯粹是年少情热。
不过也到底成婚一阵子了，正在默契的撩动着彼此……
窦琥最快收回感知。而且，虽然故作镇定，但他的耳根子都红了，将他的心态出卖得一干二净。
慕余曦看见，都很吃惊。
一是吃惊于窦琥的纯情。
二来，她知道窦琥的功法和这个毫无干系，本来也不觉得他能有什么收获。可为什么卫祺好像都有收获的样子！？
虽然卫祺和谢钰的脸都红了。
但他们也都同时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若不是他们在沉思……慕余曦觉得这两位脸红的模样简直可以扔去南风馆做头牌了……
满京城的小娘子，也找不出几个能长得比他们还好看的。
最镇定的人是林朝华。
连窦礼都有一点眼神飘忽，林朝华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因为林朝华有别人不能比的优势。
她可以完全借着《问灵》的反馈，屏蔽掉声音和图像，留下最纯粹的神魂反应。这会儿在她的感知之中，本来就已经可以形容成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光团。
实在是没有半点需要屏蔽的地方了。
她以前确实是不知道，一个人全心全意动情的时候，神魂是这样的“闪耀”。简直和龙骧卫热血上头拼杀战场时的反应差不多。
那是被一种情绪彻底支配，想要连神魂也一起燃烧的感觉。
不过……
上辈子的时候，有人形容极致的情爱是“神魂交融”，现在她知道了，没那么夸张。
两个相爱的人，他们的神魂确实是和身体一样缠在一起，但依然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甚至不能像身体那样做出某些交换。
但是，这样的纠缠，确实是会彼此造成一定的影响。
很微小，很难形容，但确实是有一点。
“你们是都有收获？”林朝华停手之后，慕余曦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毕竟她听不懂《问灵》的回馈，而她自己能感受的，早就已经感受过了。
“不好说。”
“不好说。”
谢钰和卫祺异口同声。虽然他们的收获应该不同。
“……”窦礼陷入沉思。
“你在想什么？青玄道长？”林朝华觉得哪里不对。
“裴三、白擎、安阳，都有双/修功法。”窦礼客观的道，“练炁士双/修的时候，也许会有不同？”
林朝华：！！！
你什么意思？想要去观摩他们吗？
“……他们的府邸都有官气的，做不到这程度。”林朝华嘴角抽搐道。这可不是欺善怕恶的意思。
“生孩子的发动了。”慕余曦开口打断，拯救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