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醒,这玩意虽然变得和之前有点不同，但我觉得，好像和长平出现过的那个‘邪神’，有点共通之处。”
在长平,那些狂信徒引来的“邪神”,还没真正成型，就被长平的那只金龙伸脚踩死了。
但那毕竟是大周龙脉的汇聚之处,大周龙脉的主场。
那些信徒要引来的玩意,也只能说是一个意志,一个分/身。
要是他们不小心，找到了本体所在地……
一个问题随之而来。
“饶律说过,北蛮有巨兽崇拜,和那个上古遗迹的文明可能有点儿传承关系。所以，他们不会真的弄出‘神明’来吧？如果真的弄出来了,那些‘神明’,不会能在人间行走吧？”杨瑛觉得这件事很严重。
林朝华想想自己之前看到的画面,也是沉默无语。
神明活动在人间,在自己看到的画面里，貌似还真是这样？但不管怎么想，都不大合理啊！
她觉得头痛。
还是谢钰在旁边回答了一句，“不可能。”
杨瑛忙问,“什么不可能？”
“神明不可能，现在天地复苏的程度不足以让神明诞生。神明在人间行走不可能,只能和长平那样，借玉玺显化力量。”谢钰很笃定的道。
他们藏在山脚下的一块巨石之后。
白马吉光也藏在这儿。
听见谢钰这么说，白马轻轻的嘶鸣一声。这次不用林朝华用乐曲沟通翻译都能听得出来，这是在赞同谢钰的话。
吉光当然不打可能说能想谢钰那样感受“秩序”,它应该是看到了什么，才会赞同谢钰。
然后，白马又叫了两声。
似乎是在问，他们到底还上不上去。
“如果你说错了，我们大概就死定了。”林朝华道。
杨瑛摇摇头，“如果真的现在就能弄出‘神明’这个层级的力量来，并且行走于人间，等到它出世的那一日，北地又有谁人能挡？”
之前是没想到这层。
现在想到了，而且还找到了这么一个地方，至少杨瑛绝不会放弃探索。
“卫祺，你在这附近可以布阵吗？能不能影响飞行类的……龙蛇之属若是能飞，应该和飞鸟不同。”杨瑛已经自顾自的安排起来。
卫祺这会儿也看不远，但他回忆了一下来时四周的环境，点点头道，“如果慕余曦帮忙的话，或者可以让幻境折射到天上。”
那就行了。
卫祺和慕余曦也本来都不适合探索。慕余曦差点儿被心魔动摇，好不容易被饶律“感化”回来，在她真正跨越先天之前，还是小心谨慎一点的好。
那山腰的凶煞之气太强大了。
杨瑛就又看看林朝华和谢钰，“你们两个去探查吗？”
倒也没有说什么义务、责任之类的话。
林朝华有点儿挣扎：她好奇，但她是个音乐家，她也是个辅助啊！
谢钰注意到林朝华的气息波动，平稳的开口，“我去。”
吉光探出大脑袋，低下头，拱了拱林朝华的肩膀，发出有些委屈的嘶鸣声。林朝华觉得，吉光是认定了有些地方必须要她去。
林朝华看着这只在漆黑的夜空下，似乎自带淡淡的光源的骏马，摸了摸它的马头，没什么好气的道，“要我帮忙，你能给我什么报酬啊？”
吉光湛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林朝华，又拱了她一下。
“好吧，我就当你卖/身了啊。”林朝华对自己的跑路技术还是有些自信的，于是认可了这次冒险。
杨瑛这时候才道，“好歹你也拿了朝廷那么多年的俸禄。”
“……你怎么不说让那些公主世子也都来做这个任务啊。”
“不是你先确定要查的吗？”谢钰也哔哔了一句。
但这也就是玩笑了。
林朝华下定了决心，当然就不会改变主意。先从卫祺的手上拿了一点干粮，垫了垫路子，三个人就分散开来，借着夜幕的掩护，冲入了凶煞之气的笼罩范围。
虽然那凶煞之气十分强大，但也颇为混乱。
显然不是很敏锐的那种，就是单纯的外放震慑。
林朝华等人进入它的威吓范围，且能够承受得住压力，这凶煞之气也没有什么反应。
然后，林朝华三人惊诧的发现，在这座山腰上，居然是真的没有任何守卫。
他们轻轻松松的，就在一些巨石的后面，找到了几个山洞的入口，并不是很均匀的分布在山腰上，倒是基本位于同一个水平面。
都已经到了如今的层级，也没说三个人一起探索之类的。
但谢钰将三万交给了林朝华。
林朝华的近战能力还是弱了一点。山洞内部想也知道不会是特别适合轻功腾转挪移的地方。三万能够弥补这份不足。
林朝华也没拒绝。
她对自己的能力有清楚的认知，而且带着三万，凭借三万和谢钰之间的感应，能在紧急情况下，和谢钰会和。
杨瑛那边……就只能指望她和卫祺可以相提并论的空间分辨能力了（单论天赋，杨瑛可能还强点，但她不会计算）。
肩膀上挂着三万，走进了一个明显是才开拓出来不久，有着明显人工破坏痕迹的山洞，哪怕没有遇到一个守卫，也不敢有半点放松。
没有守卫，这多半意味着，里面盘踞的东西异常强大，强到了守卫只是累赘的地步。
她控制着自己的脚步声，用手指制造出轻微的动静，以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确认周围的地势。
这个山洞是明显往下的，倾斜角度非常之大。
开凿了一些非常粗糙的阶梯。
林朝华可以判断，北蛮人过来的时候，应该是举着火把往下的。但因为不确定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还是没用火折或者夜明珠。
只是凭着自己的耳朵一路前行。
差不多下行了大约十丈的距离，她渐渐确认，那种扑面而来，让人很不舒服，仿佛被充满血腥气的刀锋对准的凶煞之气渐渐淡化了。
当那种气息的浓度下降到了一般人都能挺住的程度，林朝华终于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光亮。
下行的坡道也到了尽头。
然后，她就听到了人声。悲催的是，听不很懂。
哪怕她这两个月也算是补了一下北蛮语，但临时抱佛脚的用处不大。还亏得说话的人，声音都非常刻意的平缓，似乎在压制自己的情绪一样。
才能让林朝华听出一些单词来。
——还不是很肯定自己听得对不对。
“修炼。”
“眷顾。”
“角斗。”
“时间。”
“化身。”
……
零零碎碎，能够提炼的信息很有限。
她凑到了坡底，从黑暗中窥视，看到了聚在一起的三个北蛮人。身上都没有带武器，毛发乱糟糟的，穿着简陋的皮衣，看着……似乎都有些憔悴？
除此之外，局面有些糟糕。
她看到的是一条弧度不大的通道。
一边间隔很远的点着几根火把，而另一边则开凿了一些石室之类的空间。构成非常简单，没看见任何岔道。
火把带来的光亮，也让“潜入”这种事变得很不切实际。
就有点苦恼。
还好，那三个人也没有聊多久。其中一个汉子被拍了下肩膀之后，就往通道的另一边去了。而剩下两个再嘀嘀咕咕了两句，让林朝华听懂了一个“搏一把”之类的词汇之后，就分别返回了两个石室。
其中一人在返回的时候，身影越发佝偻憔悴了。侧影就写满了“失意”二字。
然后，能看见的通道之内，就空无一人。
林朝华想了下，干脆大大方方，但悄无声息的走入了光亮之中。略有些意外的发现，那些石室都是有门的，大概是从内合上。
她瞬间加速，眨眼间就掠过了至少两百米的通道，然后看见了三条岔路——一道向着斜上方的阶梯，一条平坦的道路，以及又一条陡峭向下的阶梯。
……虽然目前是出乎预料的简单，但如此简单的通道，就意味着被发现想要逃跑的话，难度会陡然增大。
这里是北蛮人的基地无疑，虽然没有守卫……
林朝华想了下，推开了最接近分叉口的那个石室。
门果然是没有锁的。
她也没有被里面人跳起来打。
里面有个北蛮人，也许是修炼者，但正处于非常诡异的状态。
他的面部狰狞，双眼大睁且全是红光，没有半点焦距。
不那么标准的盘坐在地面，从手背到额头，一道道青筋炸开，身体不自然的抽动着。
林朝华反身再次关上门，取出了一颗夜明珠。
温润的光芒在门口泄露的那一点点光亮的助力下，洒满了整个空间。林朝华一边注意着那个修炼者的状况，目光一边在整个石室内扫了一圈。
发现这个不到十平米的空间里有个很窄小的石塌，然后就空无一物只有人了。
这么一副心魔发作的模样，若是按照林朝华过往的经验，怎么都该暴走才对。林朝华却能隐约察觉到，这人的气息和某种存在联系了起来。
那种联系，控制了这个人的行动。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在长平对北蛮功法的一些看法，以及在那个遗迹密地得知的信息。
然后，一颗石子近距离的迸射了出去，直接爆头。
直到倒地身亡，这个修炼者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那种联系，也迅速消失了。
正在林朝华沉吟的时候，外面倒是传来一连串喜悦的呼喊。
这个词汇，林朝华肯定自己没有认错，那人喊的是“成功了！”“得到了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