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看起来一切顺利。
之前的交流也很友好。
但他们也绝不是真没警惕心。只是有件很明显的事——倘若这密地的女子真有坏心,那么她的一番所作所为，足以说明她的实力并不强大。
所以，多多少少的，都留了后手。还有一个慕余曦,全程盯防。
在所有人当中,只有两个人分不了心。
一个是作为信息中转站的饶律。
一个是林朝华。
在林朝云和窦胜被传送的同时，林朝华就将曲调改成了《轨迹》。这是她在和谢钰研究异兽功法的时候创造出来的。
用来标记和引导异兽体内气息的运转线路的。
在面对长平的“人道秩序”时,异兽们体内本能运转的力量,是一种极好的参照。
而林朝华还有另一种想法,她希望能用这首开始创作时就千变万化的曲子，记录世间万般法则的运转轨迹。
说到底,这就是对《天问》的回答。
所以和《天问》的基调相对应,显得轻松欢快。
但要说难度，想要真的对应上法则运转的轨迹……可想而知,比《天问》还要难得多。
而等到郑十娘两人被传送,轨迹已经明确,她就又把曲调变成了《逐日》。
这是她上辈子的作品。放在这辈子,在看到了杨瑛带着一群骑兵向那只巨蛇发动冲锋之后，进行了改良。
再使用真元演奏出来（虽然笛子不是合适的），有种特殊的效果，在目标一致的情况下,能够对其他人的攻击进行引导，实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效果,可以说是为其他人的攻击开辟弹道。
且对那些法术的威力有一定加成。被辅助者的出手越是坚决，加成就越明显。
但是，在需要加成好几道攻击并且将之引入正轨的情况下，林朝华自然是倾尽全力,无力分心。
所以，在密地女子朝她扑过来的时候，林朝华什么反应都没有。
慕余曦冷哼一声，在林朝华和女子扑过来的路线中间，就出现了一道黑色半透明的屏障。屏障上，隐隐约约的，还有人类五官。
而站在林朝华身侧的谢钰，手中的承钧剑也发出辉光，冲着女子斩了过去！
如是一来，出现在褚七娘两人那个空间里的剑光，刚刚斩出了一条极为狭小的缝隙，给里面的试炼者指明了一条路，就崩解消失了。
但随着这道剑光的消失，承钧在落到那密地女子身前的时候，光芒却比之前至少盛了一倍以上，给人毁灭之感。
可惜……斩了个空。
当承钧剑和那虚化的身影相撞，那身影直接散成了一团烟雾，裹住了冲过来的慕余曦、谢钰，以及原本的目标林朝华，消失了。
而原本悬挂在空中的几块水幕，也在同时崩解。
被留下来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什么鬼！？
“刚才我确实是感应到了那些试炼空间。”好一会儿之后，杨瑛才道，“不该是幻觉？”
否则，那么精细的感知……也太可怕？
“应该不是。”
窦礼是三人之中最轻松的那个，所以看得比较清楚，“慕余曦本来就是在防备。如果不是谢钰出手太快，那么，被带走的，应该就是慕余曦和林朝华。”
慕余曦和林朝华……
三人面面相觑。
“如果之前说的是假话，同样也是，慕余曦和林朝华两人，多多少少都该有些反应。”窦礼继续道。
这两位的功法，对情绪，尤其是针对自己的情绪，都十分敏感。
她们两人没有反应，也是他们之前能那样行动的主要原因。
他们是有保护试炼者的任务，但试炼者难道会比他们自己的生命更重要么？
这不是扯淡？
“行吧。”杨瑛道，“感应消失了，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干看着。探索一下这个宫殿？”
饶律想了想，“之前二娘的那首曲子，我察觉到了其他的空间，可能是阵法节点。在宫殿外面。”
现在连试炼者们的情况都无法看到了。
倒是回归了最开始的“探索”工作。
杨瑛和窦礼自然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
另一边。
林朝华和谢钰两人面面相觑。
现在他们待在一座小黑屋里。林朝华感应到空间转移的时候，和谢钰一样以为会陷入危险之中。
但这小黑屋……就是方方正正一间屋子。可以呼吸可以点火照明。完全就是“一尘不染”、“家徒四壁”的样子。
地方还小，顶天了十平。
除了黑暗，暂时也没啥危险。
而且，明明慕余曦也跟着被卷进来了，却不知道在哪里……
林朝华缓了口气，塞了颗丹药，抹掉之前流的汗，举起紫霄就准备再试一下。
这时候，之前那密地女子的声音就凭空响起了，“不用试探了，你们如今在我的身体内部。”
林朝华：？？？
谢钰：？？？
啥？
“将你带到这里，本是希望单独和你谈一个交易。你身边的人，倒也算是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
这个词再次让林朝华和谢钰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话。
林朝华想了想，“还是之前那个做母体的事情吗？没弄错的话，那首先得正常怀孕，对吧？这种事，什么都交易不来。”
林朝华还是很坚定的。
哪怕是直接给她个成仙成神的机会，她也不会干。
没有踏踏实实的修炼之路，她要仙神之位做什么？
她根本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难道还真如那些写作仙侠读作言情的小说那样，活上几万年几十万年之后，无聊得将所有精力都投入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吗？
但林朝华的坚定，显然是对方已经事先料到了的。
“按照之前你们所说的，如今你们的大周王朝，女子的地位已经十分低下。若是成婚，都会被视作是男子的附庸。想来你不愿成婚生子，是这样的原因。”
“……应该说有这个原因，但这可不是全部。”林朝华认了一半。
这时，她对面的墙壁忽然亮起来，就像是之前的水幕一样，出现了影像。那是足足一排人形……雕塑？
看起来都是真人大小，每个的身高看着都在一米八以上。仅仅下半身围着一种麻布之类的布料，遮住了腰部到大腿中央的部分。
大部分的地方，都露出了漂亮的肌肉纹理。
能看到的是侧面，看得出和密地女子类似的容貌特征。但依然给人英俊之感。
“这是交易的一部分。”女子的声音道，“在我们的时代，这样的傀儡也大受欢迎。除了不能提供孩子，其他地方都不弱于真正的男子。而且还能够通过炼制，不断提升实力，甚至产生灵智。而且，经过认主，他们的身心都将永远忠诚于你。甚至……也许他们的容貌对你来说不够英俊，你也可以通过炼制，改变他们的长相。”
林朝华目瞪口呆。
无辜被卷入谢钰比她还目瞪口呆。他看看影像中的那些男性模样的傀儡，再看看林朝华。张口欲言，却又什么都没说出来。
反应过来之后，林朝华嘴角抽抽。
明白为什么要把她拉入单独的空间来谈交易细节了。因为这女子也同样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了大周的状况，尤其是，女子的地位。
“以我在我们国度的地位，我养几个面首也是没问题的。”林朝华抱着胸，吐槽了一句，“当然啦，那就会有很多‘后宅’的问题，确实是没有这些傀儡方便。”
谢钰的表情变得更奇怪。
“不过我还是拒绝。”林朝华道，“这些不是我需要的。”
谢钰松了口气。
以林朝华特立独行的程度，他还真一度以为她保不定会被说动。
“……真遗憾。”女子说。
“所以慕余曦，也就是另一个女子，她也拒绝了吗？”林朝华问。
这个声音没有回应。
好一会儿之后，她才重复道，“真是遗憾。”
下个瞬间，林朝华和谢钰所在的空间，就再次变化。
而且这一次，他们两人的脸色变化更大，因为，作为先天，他们和天地之间共鸣的那种关联，被切断了！
之前仅仅是禁飞而已。
先天带来的攻击加成和恢复速度加成，都是完整的。现在这种联系被切断，就等于他们的实力硬生生被压制回了之前的固魂巅峰。
顶多是神魂的加强，让他们的力量比固魂巅峰的时候要强一些罢了。但也很有限。
这地方极为空旷，光源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地方显得十分昏暗。两人站在了一个略微超出地面高度的石台上。
而在周围的地方……
之前曾在水幕之中看见的那种接近砍不死的，满是触手，表皮咕嘟咕嘟冒泡仿佛泥泞沼泽的怪物，在地面上涌现！
毫无疑问，他们被压制实力之后，送进了试炼空间！
而且，和那些试炼者不一样的是，他们的手上，可没有那种能够压制那种有碍观瞻的怪物的法器！
林朝华迅速吹奏紫霄，试探了一下。
眉头皱得更紧了。
之前湖面上的那些恶蛟，还有非常鲜明的愤怒情绪，就像是被固化了一样。
这些怪物，给她的反馈，却是混沌混乱的。
仿佛只受本能驱使，而且……随着林朝华得到反馈，她甚至感觉到，她的思绪，都受到了一定的牵连，差点儿也跟着混沌混乱起来。
——它们那种混沌混乱的状态，会“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