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的第十年[刑侦]
文/世容
苏小小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郭宇昂的低语,可还没等她去一探究竟，郭宇昂已经起身离开了病房，并对她比了一个早点休息的手势。
早在十五年前,林然驱车将苏小小从医院送到郭宇昂公寓的那天开始,这两个人就互看不顺眼。
用郭宇昂曾经的原话来说：林然就是裹了糖浆的砒/霜,看着不错,谁碰谁死得快。
苏小小闷笑一声地想,别说,还真有点准，十年前刚佯装成林然公开的女友,热搜可能都还没热乎几天,她就一命呜呼了。
她的视线落到了，窗外的暴雨倾盆。
偶尔窗子的角落处，仍有警服的侧影闪动,即便是恶劣天气,警方依然在高空作业，似乎是在做着万全准备，预防有人对病房的这扇窗子再做什么手脚。
苏小小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那个炸毁的墙角。
不用别人透露消息，基本就能猜到，那个针孔摄像机并不是充着苏小小来的。昨夜有黑色人影闯入的时候,苏小小醒着,她清晰地感知到那人并未远离床榻周围。
闯入时间也很短暂,根本不可能设置那样隐蔽而又复杂的装置。
那个针孔摄像机，是给任青准备的，而且可能早已监控多年。
为什么？
就算任青是明星，有很多人想要窥探他的隐私,可是这也太变态了。
而且……
苏小小拨弄着手里的手机，仔细检索着这十年有关于任青的相关报道，没有任何负面新闻。如果非法监视的人真的是想要一些八卦新闻，应该早就得手了，怎么可能一直按捺。
监视的人，要么是掌握了什么秘密，想要在任青身上得以验证。
要么是任青掌握了监视者的秘密，监视的人想要掌握所有动向，予以自保。
苏小小辗转着手上的派大星挂坠，凝眉想，任青生而优越，又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他何至于去窥探谁的秘密，又或者是他本身也没什么拿不出手的秘密。
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要这样监视任青？
苏小小突然想起任青那面目全非的身躯，以及即便无人告知，也能体察出来的任青的沉默。
这十年，除了她的死亡，绝对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又或者是，早在十年以前，就已经发生了苏小小不知道的事情，也说不定。
就比如任青早在十五年前就住院这件事，苏小小就是一概不知。
明明可以说得上是隔三差五就要见上几面的人，苏小小都未曾能从善于隐藏的任青那里知晓，他竟然那时就负伤在身，住在医院里。
任青还藏着些什么秘密，苏小小自然也可能毫不知晓。
“算了。”
“我那是根本也没想知道。”
“如今，我想知道了，谁也拦不住。”
苏小小自言自语地摆弄着手里的手机，缓缓敲击着比较在意的郭宇昂刚才提及的林然。
手机界面刚敲击林然二字，还未填写更细节的内容，已经检索出了一个异常火爆的消息：文城林家长子在机场遇刺。
苏小小戳开新闻视频，就看到了当时的监控视频，虽然做了一些处理，但是可以明显看出身材异常高挑的林然，突然倾倒的那种悚然。
等等。
苏小小瞪大了眼睛，将手机更贴近眼前，她双指滑动屏幕，将视频放大。
林然身边的长裙女子，是谁？
这个人的打扮，为何与苏小小本人，这样相似？
苏小小不停地重放着那段视频，仔细盯着那女子的一举一动，突然心下一凉。
是她刺杀了林然！
打扮得和自己一模一样，去刺杀了林然！
“为什么？”
一时之间，有太多个为什么充斥在苏小小的脑海里，她莫名在自己死后第十年醒来，没有死前两个月的记忆。原本以为她只会陷入林歆晾生活的窘境里，却没想到，依然有人在惦念着苏小小，以及苏小小周围的人。
苏小小咬牙切齿地说：“该死！”
她的指尖弹动，一个又一个人名在输入框内闪现，被她一一检索。
直到一个名字的检索内容出现，她停滞住了，盯着那个名字眼神冰冷。
王徜徉——原医药行业执行董事，于2005年因苏小小自诉案件被判入狱，现已于2020年6月刑满释放。
“出狱了？”
苏小小沉吟半刻，突然拿起手起，非常熟练地拨出去了一个号码。
铃铃铃——
龙城刑侦大队的收纳盒里，一个手机开始嗡鸣作响。
路过的警员停下脚步，将收纳盒拿起，敲了敲正在审讯的房间，探头说：“杜浔峰，你随身携带的手机响了，如果你要接的话，必须开免提。”
审讯室内的花农杜浔峰正有些百无聊赖，他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看向门口警员手里摇摆着的手机，整个人一顿。
铃铃铃——
包裹着手机的塑封袋折射着屏幕的微光，合着手机震动的碎响，在静谧的审讯室内，有些刺耳。
审讯桌对面的警员将手机接了过来，随意扫了眼收纳盒里的东西，吐槽说：“你手机还挺多。”
收纳盒内的东西都属于花农，除了随身的一些东西外，手机就有三部。
警员将手机推给花农，紧紧地注视着杜浔峰的眉眼，因为这是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了怔忪。
“你接不接。”
铃铃铃——
断掉。
警员将手机拿了回来，记录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并没有备注姓名，应该是一个陌生号码。
“打电话的人是谁？”
面对着警员的询问，花农并未回答，可是他的视线一直锁定在那部手机上，就仿佛那部手机本不该会响动，却意外响动了起来。
警员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他觉得对面的花农此时身上，似乎带着一丝死气。
让人不寒而栗。
“你不回答，我们也会去查证。”
花农反嘴说：“我回答了，你们也会去查证。”
警员：……似乎有些道理。
见手机没再响动，花农也没有想要回拨的意向，警员转身将手机递了出去，刚要交给门外的警员时，电话又响了。
铃铃铃——
急促而单一的铃声，仿佛是空气凝成的绳索，扼住了花农的咽喉，让他面色惨白如鬼。
铃铃铃——
警员盯着一模一样的来电号码，转头说：“你……”
“接。”
花农抬起头来，讳莫如深地盯着嗡鸣作响的手机。
警员退了回来，滑动接通，并打开外放，记录员竖起了耳朵。
“王徜徉？”
一个稍显年幼的女孩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还夹杂着雨滴敲击玻璃的背景音。
花农沉默地盯着那个手机。
“王徜徉？”
女孩疑惑的声音再次响起，审讯室内外的警员，都竖起了耳朵，他们刚在不久之前确认了，王徜徉与花农杜浔峰有着几近相同的外貌特征，很可能涉嫌了在十年前的另类越狱。
而此时，突然的一通来电，直接叫出了王徜徉的名字，所有人都想看看花农的反应。
“王徜徉，我知道你在听。”
“当年你独自包揽了所有罪责，你以为这样就能瞒天过海？”
“我会再次把你送进去的，直到你把幕后的人吐露出来。”
“还有，我知道你有一个弟弟，也知道你会让他顶替你坐牢。”
“更知道……”
女孩的话还未说完，花农却突然出声，阻断了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他说：“你是谁？”
苏小小听到对方声音的时候，身子一抖，那是下意识的。随后她清浅一笑，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王徜徉，你果然还活着。”
！！！
龙城刑侦大队的人猛然睁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花农——杜浔峰。
他其实是王徜徉？！！！
————
“罗队！铁门这边已经破拆完毕！”
别墅内的破拆组纷纷撤出，有人对蹲在花园里的罗浩高声喊了一句。
罗浩掐了烟，晃着有些酸痛的脖颈，慢慢走向别墅内里。他前脚刚迈进去，就差点被扑面而来的福尔马林的味道熏晕过去，甩了好几次脑袋，才适应了下来。
他看着全副武装，正慢慢走入铁门下部空间的顾远，竖起了大拇手指头，表示倾佩。
顾远抵御着干呕，慢慢往下走，随着深入，内部缺氧的环境，更让人头脑发晕。
手里的灯光慢慢照亮小范围的区域，当视线习惯黑暗之后，也就能在漆黑一片中看到些事物。
铁门之下的内部空间很大，并不是狭窄的一条。
顾远顺着石阶走到了底，伸腿四处探了探，他可防着一脚踩空摔个狗啃屎的囧境。
在确认已经到达底部，他才抬头对上面方形的露光处喊道：“下面是实心的，可以下来人了！”
啪哒啪哒——
随着警员的涌入，灯光的增加，地下空旷空间里的视野范围越来越广。
这里并不是随意挖掘的地下甬道，而是布置精当的一个房间，有着防水效果很好的墙面涂料，以及瓷砖地板。
或许这里可能还有电源。
嘶啦——
噗呲——
不知是哪位警员，正好碰到了电源的开关，在忽明忽暗的不良接触的电源灯光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同一个地方。
并瞪大了眼睛。
这个房间的深处，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随着灯光的闪烁，你可以看到那棕红色的液体中静置漂浮的皮肉。
惨白褶皱。
肿胀松软。
有人突然惊叫一声，大喊说：“我艹！他妈的里面有张人脸！！！”
“呕——！”
顾远手里的灯光柱，照向那里，在一片仿佛黏腻的液体边角，一张与花农杜浔峰一模一样的脸，正扭曲地贴着玻璃，似乎正盯着突然闯入这修罗地狱的所有人。
而让顾远心底发凉的，却另有其物。
是那张脸旁边的一块皮肉，那里镌刻着一个硕大而工整的等边三角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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