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岁的沈曜,沉稳,大气,办事牢靠,是秋漫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秋漫很熟。
可她从来不知道,二十七岁的沈曜,目光澄澈,眼神里像是有钩子一样。
看得她莫名就,有些意动。
他总是这么对人笑吗?
有人告诉过他,这样笑很勾人吗?
像是在蛊惑人一样。
气氛胶着,对视粘稠,沈曜不闪不避,秋漫看他,就任由秋漫看个够。
“你们怎么回事,找半天……”啪一声门被打开,秋霖的嚷嚷响彻房间,“宝石?阿曜你送的,行啊,大手笔!啧,可以,送妹妹就是要大方!!”
秋霖说着,就过来揽沈曜的肩。
沈曜眉心收拢一霎又松开,站起来,不留痕迹避开了。
“下面在等着什么?”
“哦哦,送漫漫礼物啊!大家队都排好了!”说着,秋霖又看了一眼宝石,“你这个拆开了就别再带下去,太扎眼了。”
“愣着干什么,把石头收好,下去了。”
秋漫回神,低头赶紧将石头小心翼翼放回水晶盒子里,一溜烟跑了出去。
秋霖指着秋漫,“你不知道,这丫头像是个仓鼠一样,宝贝的石头都收在那个祖传的紫檀匣子里呢,谁碰一下,跟谁急?”
沈曜眼瞳闪了闪,点了点头,冰冷的神色又柔和下来。
*
郑茉莉:“来,漫漫,这是我送你的。”
“啊——好,好重。”秋漫有点抱不动。
“珊瑚摆件啦,今年你点背,去庙子开过光的,打开就知道了。”
“……我谢谢你。”
“客气客气。”
“来。”
“爸,盒子?这又是什么?”
秋博简轻咳:“你哥都有自己的公寓了,上次的事情过了,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地方,本来想给你挑一套公寓……”
秋朗在后面冒头:“结果我们四个人,四个人的意见都不一样,就都各自买了给你,你喜欢哪套就去住哪套!”
“……”秋漫接过盒子,心情复杂,“谢谢爸。”
“嗯。”秋博简点点头,“里面还有张卡,女孩子大了,平时买点东西。”
“…………”
秋霖上来,送了套房子,连着两套礼服。
秋朗上前,再加一套房子,还有一辆车。
“什么车啊?”秋漫看车牌,大奔。
“跑车,比较小,主要好看,适合女生开着玩的。”
“那车呢?”
“海关呢,还没运回来,过两天了。”
小五送了秋漫一个坠子,他自己做的。
方翎给秋漫送了一根玉镯子,说是水头不错藏。
接着是魏梨,她蹦蹦跶跶的走过来,说是一副耳机。
“初次作客,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方翎说你喜欢在做首饰的时候听歌,我就定了一套耳机,希望你喜欢。”
“喜欢的。”
“那马上我生日你也来吗?”
“你也要生日了?我一定到!”
一个一个人都过了,许韶看落在最后的沈曜问:“你送了吗?”
“落秋朗车上了,等会我去拿。”
沈曜随口找了个说辞,应付了过去。
秦小宸目光闪烁,不太信,但也没说什么。
一晚上宾主尽欢,家隔得远的,送了伴手礼,提前走了。
许韶和秦小宸秋霖要亲自去送。
家离得近的,待到了最后,秋漫也送了赵睿一份伴手礼,赵睿笑着收了。
等沈曜都走了,秋漫伙同郑茉莉,两个像是做贼一样,抱着礼物就往楼上冲。
拆礼物咯!
虽然大家都说了是什么,但包的严严实实的,秋漫和郑茉莉最爱的就是拆礼物,礼物多,郑茉莉留下来帮秋漫一起开箱。
佣人在收拾残局,把装点好的露天灯泡电源给断了,怕晚上会下雨,出事。
上了搂,两个人坐地毯上,找不到刀,又下了楼。
一下楼,郑茉莉吓了一跳,“你哥怎么……”
“嗯?”
秋漫跟着郑茉莉手指的放向,看见秋朗跪在客厅中间,老老实实一板一眼的。
聚会上秋朗什么事情都没有,玩的高兴得很,现在自然就是……秋后算账了!
“爸,真要跪那么久啊,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我都成年了。”
“那不然我抽你一顿?”
秋朗低头,又闭嘴了。
“跪好,把腰挺直!”
秋朗哀嚎:“秋漫她这一年犯了那么多事,也没见你要她跪过啊!!”
“你能和漫漫比吗,漫漫十九岁,你多大了,好意思……”
秋朗疯了:“爸,我十九岁你可是拿条子抽的!!”
秋博简在沙发上坐的气定神闲:“那你得庆幸年纪大了,要是现在你也十九岁,我照样还抽你!”
“…………”
郑茉莉:“哇塞,你们家重女轻男的风气严重哎。”
秋漫一把捂住郑茉莉的嘴巴,默念两声二哥对不起,我也惹不起生气的老爸,溜了。
最后在手工室找到一把剪刀一把美工刀,两个人拆礼物。
郑茉莉:“你二哥做了什么啊,怎么你爸这样……”
秋漫言简意赅叙述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郑茉莉噎了噎:“跪的好!”
“哎,沈曜不是说礼物落车上了吗,我没见他拿来啊。”
“没,早送了,是块宝石,我哥说扎眼,就没让拿下去了。”
“啧啧,家里有矿就是不一样啊,出手就是块宝石啊。”
想到什么,郑茉莉揶揄玩笑道,“这么优秀的男人,也不知道最后会便宜了南边哪家的姑娘啊!”
“秦小宸今天看了沈曜好几眼,要不是沈曜一直跟你这个寿星身边她搭不上话,怕是……”
秋漫皱眉,敏锐:“这第几次了,你平时不八卦的啊,怎么老是盯着他这方面?”
郑茉莉一哽,耳朵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你……”秋漫被郑茉莉这个反应也弄懵了。
“好了好了,别那样看我,我说还不行吗?”将手里的包装礼盒一丢,郑茉莉大手一挥,脸微微发红,“不是赵妤去了吗,然后她们圈子里还有好几个都去了聚会……我妈就,问了下我。”
秋漫一窒,满脸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
“别这样看我,想都不可能的事,但我妈就是说了,我能拿她怎么办!”
秋漫:“曜哥今年二十七,虚岁二十八,如果四舍五入……”
“住嘴!别说大十岁什么的,我心里没那个想法,我妈成天的念我也烦!!”郑茉莉过来捂秋漫的嘴,“总之我没那个想法,赵妤她们场场不落,我就希望沈曜快点找个人,已绝我妈龌龊的心思。”
“哪里龌龊,真论起来,你是那根嫩草。”秋漫纠正。
“省省吧,三岁一个代沟,我和沈曜整整差着3个代沟,太深了,跨不过去。”
秋漫看郑茉莉实在不好意思,说话找补,“你妈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啦,毕竟沈家好多年都没回申城了,条件又那么优越,申城南边适龄不适龄的女孩都削尖了脑袋想嫁,周围夫人都在讨论,你妈心动这种女婿,不也正常吗?“
“那可不是,每次聚会,沈曜边上围的……我看着感觉比以前皇帝选秀都窒息。”
郑茉莉动了动眉,“要我说,王二小姐最漂亮,可能性大。”
“云小姐娇俏,也挺好。朱小姐学历高,见识广,一定能搭上话。”
“对了,还有王炸,卫大小姐,二十五六,年龄合适不说,举止得体大方,能撑住场面,好多家夫人都喜欢,想拐回去当儿媳妇呢。”
秋漫失笑:“这几个都没戏,别想了。”
“啊?”郑茉莉愣了,“为什么?”
秋漫一时嘴快,有些懊悔,含糊道,“大概不太合适呗。”
“沈曜还给你说这些?”
“没有啦,经常一起,看得出来。”
“那是,态度还是很关键的,不上心那肯定没戏。”
郑茉莉又拆了个耳机出来,魏梨送的,梦幻的独角兽颜色,少女心十足。
丢给秋漫,秋漫拿着摆弄。
“那你说,这几个都看不上,沈曜这种,以后得找什么样的啊?”郑茉莉笑起来,“总不能口味独特,喜欢赵妤那种矫揉造作的吧。”
“……不会。”秋漫顿了顿,轻声道,“说不定,他是独身主义者呢?”
“不会吧?”郑茉莉表情夸张,“今天起泡酒你喝多了,说这种话。”
“别伸手来薅我头发,我记得住。”
“啧啧,忘了你大小姐的独门秘诀!”刚起身,郑茉莉又没趣的坐了回去,拿了个小盒子拆,“能喝就不说了,喝断了片,下次再喝了酒说不定还能想起来断片的内容,你这个技能点牛逼,我服气的。”
“也不是一定能想起来,如果我想想,或者再有同样的场景,我会记起来。”
“对对,比如我要是在你喝醉了整你,百分之百忘不掉。”
秋漫把手上的娃娃砸向郑茉莉,“次次整我,我还能忘么……”
话题渐渐被带偏,秋漫松了口气。
其实,别看沈曜回了国,相亲介绍的聚会一场跟着一场不落,上辈子的沈曜,实打实的,真就没遇到合适的。
秋漫再见他的时候,还单着呢。
也正好没女友没媳妇,秋漫自杀之后,养好伤就被沈曜带去了他屋子住,大概是怕她再想不开轻生,沈曜公司边上的公寓也不住,她恍惚的那段时间,他也天天回来,每天要看看她,确认她还活着。
早上拽起来,他还会给她涂面包,然后沈曜去上班,赵睿压着她去散步。
她实在太丧了,沈曜还牵了一只狗回来,让她早晚去溜。
后来发现她对手工艺有兴趣,就介绍她去奢侈品牌当设计师,学习奢侈牌珠宝的工艺,学习奢侈牌的风格,秋漫又渐渐有了事情做,从瘦骨嶙峋再到勉强能看……再后来,离公司太远,秋漫废寝忘食的做设计,沈曜看不过去,她才又搬出来……
搬出来了,关系的亲密却没变,逢年过节秋漫都去沈曜家的。
其实那个时候,沈曜身边陆陆续续也有好多被介绍来的姑娘,名门闺秀,性感小野猫,明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各种各样的,他就是没看对的人,秋漫也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真是酒喝得有些多,一想到这些往事,秋漫就犯困。
等郑茉莉把最后一件礼物拆出来,是一个纯手工的娃娃,要去叫秋漫时,秋漫已经靠着床边,闭上了眼睛。
郑茉莉叹了口气,把照顾秋漫的佣人阿姨喊进来,自己给秋漫手机留了条言,走了。
*
秋漫拿着一杯酒,觥筹交错,走在聚会中。
不一样的,身边的不再是亲人朋友的脸孔,反而换成了欧洲时尚圈主编同事还有模特的身影。
秋漫穿行在人群中,像是被一根线拽着,和这个喝酒,和那个碰杯。
说着冠冕堂皇的话,有着符合年龄的成功和稳重。
蓦的被一个金发碧眼的帅哥叫住,秋漫局促想走,是她的追求者,她已经拒绝过几次了。
“秋,你换了条丝带,我好像从来没看你露出过手腕。”
“喜欢。”
其实不是喜欢,是上面有割腕的疤痕,秋漫不想被人看见。
对方又热情的说了什么,秋漫尴尬想走,结果自己的上司来了,走也走不掉,反而被劝了好几杯酒,金头发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炽热,秋漫的内心却只剩下一片灰烬,没有任何被点燃的可能。
“秋,你喝多了,我带你去休息。”
秋漫被人牵着走,她烦躁,也没躲避,想等人少的时候挣开。
她喝酒上脸,看起来像是喝多了,其实还留着清醒,很难彻底的醉。
不过并没有等到她拒绝对方,半路上沈曜杀了过来,解救她。
秋漫长出了口气,就跟着沈曜,心也放了下来。
开房,拿卡,秋漫整张脸都通红,沈曜气压低,应该是讨厌她喝过了。
刷卡进门,秋漫背靠着门,头疼又晕,恹恹的,“你生气了?”
“没喝多少,感冒才好,忘了,喝了就上头。”
“再说上司詹姆斯来了,我想抢下一个系列,不能不给他面子吧。”
一直无回应,秋漫怯怯唤了声,“曜哥?”
“室温要调到多少度?”男人硬邦邦问。
秋漫嘻嘻笑起来,就知道沈曜不会真生气,“二十六。”
“你怎么还在门口?不进来?”
秋漫人已经恍惚了,“嗯?”
“天花板和地板在,打转。”
真醉了。
沈曜人走过来,秋漫对着对方敞开手,“走前能做好事,把我拽床上去吗,谢谢。”
一声轻叹,男人拿她也没办法。
过来揽着她腰,刚刚用力,秋漫浑身软软趴趴的像水,只觉得靠在了一个胸膛上。
有手掐她下巴,那声音又变得愤怒,“你知不知道那个男人原本想带你来这儿的。”
秋漫耳朵开始耳鸣,也不知道听到什么,只笑,傻乎乎的。
拂在脸上的呼吸一滞,那看起来很好亲的嘴唇开阖问,“我是谁?”
被问了两遍,秋漫笑容更灿烂,东歪西倒搂住唯一的支撑,“还能是谁,不是沈曜么?最疼我的……唔。”
那好亲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嘴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