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嗓子把关系喊破。
尴尬的似乎就剩下秋漫一个人了。
秋漫努力深呼吸一霎,紧接着,吐出这口气后,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文澄,叶长星……这姓都不一样,怎么扯到兄弟关系上去的啊！！
“秋小姐,怎么了吗？”
秋漫看起来脸色实在不太好,文澄站在医生的角度多问了一句。
叶长星心有逼数，干笑，“大概，我不该今天来找你。”
秋漫闭上眼睛一瞬，转头对着文澄，语气变得锐利起来。
“文医生,作为咨询师,不泄露客户的隐私是基本职业操守是吧？”
文澄点了点头,“对。”
“包括亲人是吗？”
“自然。”文澄不是很明白。
秋漫点头，舒口气，“好的，请您记住现在说的这句话,我的情况,也请您守口如瓶。”
深呼吸,秋漫转头过去，看向叶长星笑了笑，笑容不太友善。
“那我们再重新认识一下吧，这位是我学长,也是今后我哥哥的学生。”
“我是a大在读的学生。”
叶长星走过来，拍了拍文澄肩膀，无奈道：“嗯，这位是我哥哥，文澄。”
“……”秋漫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亲哥吗？你们姓怎么不一样？？”
文澄看了半天，算是看懂了。
温柔的医生接过话头，春风化雨般，稍稍舒缓两边的尴尬。
“长星导师的妹妹是吧，没想到绕来绕去，都是熟人。”
“我来说吧。”
“是亲哥，同父同母，不过有一点不同的是，我随爸姓，长星随我们母亲姓。”
“……”
秋漫面上还是带着笑。
心里骂了句脏话。
*
秋漫走了，看起来并没有多开心，叶长星背着包也是唏嘘万千跟着文澄进了诊室。
“我点怎么这么背呢？！”
病人走了，文澄的声音听起来就冷了不少，也正常不少，没有那种“暖”的感觉。
“怎么，怕她给你穿小鞋，让你毕不了业？”
“那不至于，他们家家教还是严的，不是纨绔子弟。”
文澄收拾东西，“那是什么？”
叶长星哀嚎一声，扶额，“尴尬啊大哥，尴尬！！”
“而且，她和秋老师就住对门，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想她现在心里对我也没什么好话……”
“而且即使你不和我说，来找你咨询的，多半是感情问题……不行，不能再想了，我觉得我迟早得被灭口——”
“小姑娘挺漂亮，人也知礼，你怕什么？”
叶长星摊沙发上，咸鱼躺。
过了会儿，眉目微动，垂死挣扎惊坐起，“既然都撞见了，能打破砂锅问到底吗，她感情方面有什么问题？”
文澄把桌面上的本子对着叶长星脸扔，扔的弟弟一声嚎，装模作样倒在了沙发上。
“还问，没看人家最后说的那个话吗，病人隐私都是保密的，对医生亲属也是。”
想了想，文澄棱模两可道了一句，“其实就我看来，她没什么问题。”
秋漫只是被一段不健康的关系束缚太久的。
她这样的，最难的就是信任新恋人，她能那么信誓旦旦的说出对方深爱自己，肯定是有什么凭证，至少她心里对这段关系感觉是踏实的。
只要心里踏实，她今天说的那么多，担忧的问题，只需要交给时间，交给她男友慢慢引导，就会好了。
文澄能多说一句，已经是很难得了，叶长星心知，这一句说完，往后估计从他哥嘴巴里再听不到其他的关于秋漫的任何一句话了。
“哎，我就是倒霉！”叶长星长叹。
文澄乜叶长星，“谁让你要来蹭我车回家？早让你自己买一辆了。”
叶长星：“……ok，我现在郑重考虑了。”
话还和文澄打趣的说着，他思绪却想到了周末的时候，秋漫对着叫沈曜的男人撒娇的时候。感情问题，是爱情方面的吗？
*
接下来秋漫又开始忙碌起来。
需要她动手做的分别有，爸爸的胸针，哥哥们的领扣袖扣，和一枚送给沈曜的胸针。
院系老师给的任务肯定是最紧张的，刚开始秋漫没有思绪……
不过那天被沈曜带着去约会，她有了点子。
她的匣子里什么宝石都有，沈曜送了她一颗帕帕拉恰，秋漫还没舍得动，拿出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等她闲下来的时候，好好想想，她准备再动这一块。
做胸针，也为了做作业，她拿了一块黄钻出来。
圆形切割，火彩亮，颜色正，个头也不小，秋漫不是很喜欢钻石，因此一直搁置了很久，直到现在。
接下来每天，秋漫几乎都泡在工作室里。
她的微博已经很久没发了，孙斐让方翎盯着，拍点制作视频，她做胸针的时候，方翎就拍了她碎钻镶嵌和金工的小视频，都不多，只有细节。
粉丝的关注点显然都是歪了，从产品新系列到舔屏颜值，没一个猜对她在做什么。
不过也好，秋漫也不想别人猜到。
毕竟是要送人的。
学校工作室两头跑，有时候回公寓会遇到叶长星，秋漫都当没看到，能不说话就尽量不说话，能装瞎就装着。
叶长星刚开始还和她打招呼，后面可能看出来了秋漫的回避，也放弃了。
校庆开始之前，秋漫如期赶好了她的胸针，因为材质还有设计，被放在了展台的最中间，秋漫反正不考试，老师看她也漂亮，又打发她去坐展台。
换了专业，他们班上的同学对她，倒是还好。
秋漫进入珠宝系，她自己又是盛丰的老板，在整个专业说是人尽皆知都不为过。
可能还有外貌加成，男生对秋漫殷勤，女生对秋漫也带着一种看名人的态度，有距离感，不亲近，但也不会给她使绊子。
总之她上课和住宿还有交设计的时候，他们班除了赞赏，没有□□。
负面的闲话，来自苏青星那个班。
珍珍已经和秋漫抱怨了几次，但是人家要说，秋漫管不住别人的嘴。
说闲话的人秋漫不认识，不过珍珍给她梳理了一次关系，她才大概了解了恩怨。
人叫洪书兰，和苏青星关系不错。
秋漫来珠宝系之前，苏青星一直在他们专业论坛里被公投成系花，她来之后，也不知道是谁闲着没事，上课偷拍了一张发论坛里，把她加选项里，让重投，他们班的男生大部分都投了秋漫，也是巧了，她刚好比苏青星多了两票……
于是私下里选的系花换了人。
换别人也就算了，换成了秋漫，她想，苏青星心里肯定是有不舒服的。
至于苏青星会不会说秋漫的闲话她不知道，但是苏青星的好友打抱不平，为了给她出头，也就是洪书兰，说的不少。
从抱怨秋漫违反规定不住校。
到秋漫开豪车来学校不像学生，秋漫违反规定哪节课旷课了，只要洪书兰知道的，可以说整个专业也就知道了。
最影响人的，大概在校内被洪书兰看见过几次和秋辉同行，老师的小话不敢说，就酸她和叶长星交往过密，揣测秋漫对a大名人叶长星有意。
和苏青星她妈宋筱比起来，段位低了不少。
但就是叫人知道了不痛快，像是被一只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要捉漏洞一般。
不过最近已经没什么课了，秋漫基本就没遇到过洪书兰，她说也就说，除了珍珍偶尔抱怨一下，秋漫不怎么和学生接触，倒是根本听不到。
时光飞逝，秋漫在忙碌后的闲暇里，迎来了a大校庆。
“漫漫，你快来，苏青星在另外一个展台，人都去了那边，你过来替我们班扳回一局啊！！”
中午时，珍珍给秋漫打电话抱怨。
“可是我下午还有事，要去看演讲……”
沈曜的演讲就在下午，一个小时，秋漫已经和他约好了见面。
珍珍：“演讲不是要两点多去了吗，你过来待半小时都是好的，作为班长，求求你了！我们展台布置的那么漂亮，科普那么到位，你忍心看到自己班的展位凋零冷清吗，这还是你和我一起布置的！！”
“忍心！”
对面珍珍哇哇哇的数落了起来，秋漫笑：“好了好了，知道，过来就是！”
珍珍又有要求了，“那能再稍微的，打扮一下吗？”
这是要同台争艳啊！
“打扮什么？选美吗？你觉得两个班的女生比来比去，合适吗？”
这话也没问题，珍珍不说话了。
挂了电话，秋漫想了想，认真在衣柜里选了选，找了条新款的裙子换上了。
脸上化妆太惹眼，秋漫简单收拾了下，让气色好些，就出门了。
正要给沈曜打电话，秋辉的电话先来了。
“漫漫，今天你值班坐展台吗？”
“哦，刚好，我看到海报曜哥今天要来演讲吧，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吧。”
秋漫愣了愣，“一起吃饭？”
“对啊，曜哥演讲完，差不多也下午了，作为在学校的东道主，不请客好像不太对。”
可是沈曜是答应和秋漫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的啊，不大不小这么多天不见了，怎么也算是场约会吧，秋辉这突然要加进来……秋漫有些踯躅。
秋辉：“你有事？”
秋漫：“没，就，你都联系好了？”
对面秋辉的声音如常冷然：“联系好了啊，刚打的电话。”
“曜哥……”
“他答应了。”
“……”秋漫，“哦。”
“哦，对了，反正你去珠宝展台会路过美术专业的展台。”秋辉语气不耐，“这边学生笨死了，还一直问问题，你过来，我有东西要你示范一下。”
秋辉说完这句就挂了，秋漫想了想，拨通了沈曜的电话。
*
那边沈曜的车刚开到a大附近。
生活助理赵睿眼中，沈总接到秋小姐的电话，脸色都要柔和几分。
“对，是这样，答应了。”沈曜道。
今天秋辉电话来的急，张口就是大家晚上一起聚个餐。
秋漫和沈曜的关系在秋辉面前已经戳破，秋辉是秋漫的哥哥，他说要聚餐，沈曜还能说什么，自然只能满口答应，虽然他更愿意和秋漫两个人度过二人世界。
“没事，你去吧，我这边也快到a大了，我过来找你们。”
沈曜嘴角扬起一个笑：“在美术展台，我知道了。”
校庆时车流密织，沈曜的车在外面绕了有二十分钟才在校内停下。
赵睿想和他一起去，被他拒绝了，让赵睿在原地等他，演讲快开始了他会主动联系的。
因为演讲的原因，沈曜一身西装高定，手长腿长，剪裁合度，走在校园的林荫道里颇有几分格格不入，不少路人学生往他这边看。
沈曜早习惯了大众了目光，不甚在意，途中问了下路，往美术展台走。
还没走到，遥遥就看着围了一圈人。
不少学生还在往展台过去。
身边都是交头接耳兴奋的议论声。
“秋辉大牛真的来了我们学校吗？我的天，今年他都拿了几个奖了，能来我们学校我现在都不敢信。”
“真的真的，有人问问题，在现场教学呢，据说叶长星是他的研究生。”
“学长这个运气，牛人跟着牛人，太厉害了。”
“哎，学长的那个小女友也在是不是啊？”
“你是说最近论坛上传疯了的那个，珠宝系的女友？特别漂亮那个女神？？”
“对啊对啊，夫妻档正在画画呢，我要不是为了看八卦，怎么可能从宿舍下来。”
沈曜挑了挑眉。
目的地是一样的，沈曜便跟着那几个学生走。
走近些，一眼就看到了秋漫，她拿着一根笔，正站着在绘画。
沈曜偏了偏头，画布上的内容呈现出来，不偏不倚，正是一颗宝石。
珠宝设计，手绘都是必须学的。
“哇，递东西哎，太暖了吧，果然论坛的爆料是真的。”
“磕到了磕到了。”
“这女生真是我们学校的吗，也太漂亮了吧……几班的啊？”
再走近，躬身给秋漫递笔，调色盘颜色的叶长星也出现在沈曜眼中。
“啧。”沈曜发出一声轻音。
“曜哥，这儿。”端坐的秋辉发现了沈曜，对他招手。
学生们纷纷往后看，沈曜面不改色走了出去，“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的画，他们问玻璃质感是怎么做到的，我手快，画了他们也学不会，懒得示范，让漫漫来画，顺便她也不是美术专业的，是珠宝系的……”
话到此处，秋辉转头看着发问学生又开始嫌弃，“看看，珠宝系的手绘都比你们学的好画的透，猪脑子吗？！”
猪脑子的学生们：“……qaq！”
沈曜点了点头，踱步到秋漫边上，女孩儿画的很专注，没留意身边的人。
在画一颗粉钻，沈曜只扫了一眼，出声：“色没调对。”
声音太近，秋漫吓了一跳，笔锋一歪，眼看线条就要在画布上偏歪，沈曜及时伸手握住了女孩儿作画的指节，将这一笔挽救下来。
“……曜哥。”秋漫后知后觉唤了一声。
沈曜点了点头，对着叶长星伸手，叶长星会意将手中的调色盘递给沈曜。
沈曜一手端着颜料盘，另一只手也没放开秋漫的五指，握着她的手，就着她手上的笔，带动着女孩儿笔尖沾着粉色颜料，混着白，几笔重调出来一个新色。
“你别动，这儿……”沈曜握着秋漫的手，把画笔又落回画布上，“我教你。”
两个人站的近，气息吐纳在耳朵边上，秋漫脖颈微微泛红。
秋辉好奇沈曜要在画布上怎么折腾，侧眼看着，对这太过暧昧的动作视若无睹。
刷刷几笔，动的并不多，覆盖了秋漫几处的着色，宝石的颜色瞬间丰富。
秋漫有些窘迫，建议：“不然我把笔给你？”
“不用。”
秋漫的指尖被男人滚烫的手捂着，像是个工具被男人虚搂怀里，面对周围的灼灼视线，无奈中秋漫不由低了低头，想避开大众的目光。
沈曜又再次调色，上色，不同几处改笔，五分钟不到，一颗剔透感恰当的粉钻内里已经折射出璀璨的光影色差，沈曜抬着下巴打量几眼，“这差不多了。”
才退开身去。
放开秋漫的手指，少女耳垂已经红了。
沈曜笑笑，眼眉弯弯。
秋辉起身来看，啧啧：“不错啊，你也学过画画？”
“学过一点。”
“一点是多少？”秋辉诧异。
沈曜想了想，正儿八经：“少年的时候，被老爷子送去学过一年，没天分，就没学了。”
秋辉面对着画布上神来之笔，咀嚼着沈曜没天分的说辞，沉默。
底下“猪脑子”美术系的学生们内心委屈得吃手手，感觉有被内涵到！！
沈曜这几笔这画就算是完了，画又回到秋辉手里，他拿着和学生讲结构。
秋漫在边上收拾画具，沈曜帮忙搭手，秋漫抬眼看他一身高定西装，词穷片刻，眼含抱怨：“不是下午要演讲吗，穿着这身，还来碰画布，不担心弄身上？”
沈曜被秋漫瞪得心痒，扫一眼周围，美术系的学生们正被秋辉教育着，没人看他们。
凑近女孩儿的脸，男人低声道：“知道我来的时候，底下在说什么吗？”
“他们在说，你和叶长星挺配的。”
秋漫微怔，急忙解释，“你别当真，都是论坛里面乱……”
“不过我不这样觉得。”男人又凑近点，浅色的瞳在阳光下招摇。
“他只能给你打打下手，我却可以和你一起作画。”
“这样说，”
“还是我们更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