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拿到案首,其实魏澈玉并不意外。
县试只是童试的第一场考试,由儒学署教官监试,并不是由皇上直接指派,所以这里面可以操控的地方很多。
魏澈玉觉得能拿到第二名也令他满意外的了,证明这批下场考试里的高官子弟不多。
只是没有拿到案首,那么魏澈玉就要参加两个月后的府试,通过后才能获得童生资格。
两个月时间太短,魏澈玉不可能回牛尾村一个月后再出发去县城考试,这样太折腾了,所以他们一家还要在县城住多三个月。
然而此前他们租赁房屋的租约只到这个月底。
“不知道房主会不会让我们延租三个月,”魏母也想到这个问题,担心地问。
“也不知道我们的钱还够不够,”魏父忧心忡忡,“我还是去找一些活计做吧。”
“不用,”魏澈玉说道,“钱的问题我能解决,爹娘你们放心,至于住宿问题,现在县试已结束,参加府试的学子不会很多,所以不怕找不到住宿。”
事实也正如魏澈玉所料,当他们现在所租赁的房子主人知道他们要延租三个月,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在得知魏澈玉和程意都过了县试后,更是把租金降低了一些租给他们。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都想考科举,想自己的孩子能考中了,”魏母感叹,“就一个县试我就能感受到那好处。”
“大娘,这感叹要留着以后发表才对,”程意笑意盈然,“等魏兄中举了,你们更能体会到种种好处。”
魏母连忙摆手,也没敢说不相信魏澈玉能中举,毕竟房屋里打包好的行李还在打着她的脸。
“我只求裕哥儿快乐就好,他觉得考科举很快乐,那就考吧,考不上也没关系,不要求他中举。”
听到魏母的话,程意脸色动容,语气带着一丝羡意,“大娘,魏兄能有你这个娘真的好幸运,好幸福。”
都不等魏母和魏澈玉说什么,魏蓁蓁理所当然地回道:“那当然啦。”
魏母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魏澈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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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很快就到了府试开考的那一天。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魏澈玉和程意像之前县试那样,在开考前,基本都待在屋内温书复习,但魏澈玉主要是通过抄书复习,所以两个月时间,他又抄了三本书。
魏蓁蓁也是一样,她抄书的质量虽然没有魏澈玉好,但是数量绝对遥遥领先,两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抄了六本书,把她和魏澈玉抄的书卖出去,绝对够他们一家在县城住多半年。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魏父魏母。
因为魏蓁蓁的要求,他们没有再去找耗费体力的活计做,每天不是待在灶屋里烧饭,就是出门逛逛。
有了之前县试的经验,等待府试开考的期间,魏父魏母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彷徨,不知道集市的地方在哪里,不知道路怎么走,不认识左邻右舍……
几个月的时间让他们慢慢混熟了县城,认识了一些人,有些是邻居,有些是在巷口吆喝贩卖东西的小贩。总之,通过这些人,魏父魏母对县城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也对其他地方的风俗习惯有了一些了解。
他们总觉得如果裕哥儿真的考到了童生,那么他们一家人就有可能需要搬到县城生活,如果裕哥儿再往上考,他们甚至可能需要到郡都生活,所以魏父魏母想提前了解相关的信息。
也因为魏父魏母的不停交际,渐渐左邻右舍也知道他们家有两名过了县试的年轻学子,所以在府试开考的第一天,左邻右舍也送了一些添喜气的食物过来,祝福魏澈玉和程意考试一切顺利。
府试考试的场次比县试少,只需要考帖经、杂文、策论三场,但是第三场的策论需要连考两天,这意味着考生需要在场内过夜,也意味着考试座位比县试的时候重要很多,远离茅厕很重要。
魏澈玉和程意去往考场的路上依然是由魏父魏母魏蓁蓁三人一起护送,然后等到他们进去了,魏父魏母离开回去等着,魏蓁蓁在考场外候着。
卯时一刻,贡院的大门开启,府试正式开始。
这次府试的规定也比县试严格,除了考引外,一切物品都不能带入考场,笔墨纸张过夜的棉被等等用品由考场提供,所以搜身很快,魏澈玉很快就进到里面了。
这次他也很幸运,没有分到茅厕旁的号舍,答题也很顺利,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考完走出贡院的大门,看到那道始终如一坚守在那里的身影,魏澈玉不禁莞尔一笑,步伐愉悦地走向那里。
第三场考试的时候,魏蓁蓁没有在考场外等,因为魏澈玉魏父魏母三人都不允许,这次他们三人态度比魏蓁蓁强硬,于是魏蓁蓁只能妥协,不过她虽然没有一直在场外候着,但隔两个时辰就会到考场外看一下,以防真的有特殊情况发生。
幸好一切都顺利,魏蓁蓁看到走出考场的魏澈玉后,用力的招手,大喊:“在这里!”
魏父魏母也在,最后一场考试结束,他们当然也要候着等待,因为不是等待一整天,只是临近结束的时候才过来,所以魏蓁蓁没阻止他们。
“裕哥儿快来让娘看看有没有瘦了?这两天辛苦你了,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
魏母上前想摸摸魏澈玉有没有瘦了,发现她的意图,魏澈玉的身子顿时僵住了,他下意识地想闪避,可是那是他娘……
如果他躲开……
娘会伤心的。
魏澈玉闪避的动作立即停住了,强忍着生理反感微笑着让魏母靠近,但是他嘴上依然没有放弃挣扎,说道:“娘,我没事,不用看,我们回家吧。”
“真的吗?我看看——”魏母伸手正打算抚上魏澈玉的脸颊,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她。
是魏蓁蓁。
“娘,”她笑嘻嘻道,“回家啦,裕子哥他们估计要饿坏了。”
魏母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对,要快点回家做饭,他们估计饿坏了。”
都不用魏蓁蓁牵着她,她牵着魏蓁蓁的手大步向前,急匆匆喊道:“我们俩先回去,你们慢慢跟上。”
魏澈玉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嘴角弯起地弧度越来越大,慢慢地,不禁低笑出声。
“裕哥儿?你怎么呢?”一旁的魏父惶恐,“怎么突然就笑了?没事吧?”
该不会考傻了吧?
“没事,”魏澈玉摇头,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嘴上的笑意却怎么也停不住。
在魏父一脸的惶恐担心中,魏澈玉直到准备回到家的时候才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府试的结果也是在三天后揭晓,不管参考学子有多少,每次府试也只录取五十人,并且会分甲乙两个等级,前十名为甲等。
这次魏父魏母也提前打包行李了,因为不管魏澈玉考不考上,他们都要回老家了。
在县城生活了五个月,说真的,他们都有点不舍了,觉得这里太热闹太便利。
最重要老家有不好的人要面对,他们不想看到那些人。
“爹娘,下次我们还会回来的,”魏澈玉笑道,“甚至我们会去比县城还热闹的郡都。”
等看完府试的结果后,魏澈玉后面一句话说中了,因为他考过了府试,虽然他的名次依然是第二。
听到这个消息,魏父第一时间拍了拍魏母的肩膀,“孩子他娘,快来掐一下我的脸,我是不是在做梦?裕哥儿现在是童生了?”
魏母呆呆地摇头,“不不不,孩子他爹,应该你来掐掐我的脸,我好像在做梦。”
“爹娘,你们没有做梦,裕子哥现在是童生了,以后还会是秀才,是举人。”魏蓁蓁认真地回道。
她觉得自己只是在陈述事实,可是在程意听来,更像是对兄长仰慕崇拜不已的迷弟。
“令弟真是崇拜你,”程意不禁叹道,“真羡慕你们兄弟的感情。”
魏澈玉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魏父魏母从惊喜中回神后,就对着魏澈玉他们大喊:“你们先回去,我们要买肉买酒回去庆祝一下。”
都不等魏澈玉他们反应,魏父魏母就跑到人影都不见了。
魏蓁蓁见魏澈玉没有跟上,她纠结了一会儿,想到魏父魏母的心思,最终也留在原地,没有跟上魏父魏母,而是守在魏澈玉身旁。
回家路上,程意恭贺道:“恭喜魏兄你考上童生。”
魏澈玉礼貌地回道:“也恭喜你考上童生。”
“之后魏兄有什么打算?对了,还没问你们籍贯在哪里?”
“牛尾村,在岭东那一带。”
“什么?!”程意惊喜道,“我也刚好在那一带,难道魏兄你们的村是在洪丰镇附近的村落?”
莫名地,魏澈玉有种不想回答的感觉,“……嗯。”
程意大喜:“我也是!”
魏澈玉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回忆片段,他下意识问出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程兄你可定亲了?”
程意愣了愣,不懂魏澈玉为何突然冒出这个问题:“还没有,怎么呢?”
“为何还没定亲?程兄你的年纪似乎……”
虽然魏澈玉没把话说全,但是程意听明白他的意思。
“……双亲不在,身无长物,没有女子会看上我,所以还没定亲。”程意的语气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自卑,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平凡的事情。
因为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当然魏澈玉也不会有这些的情绪,他内心只闪过一个念头——
双亲双亡,没有婚约,他不会让他爹娘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跟明天那一更一起发,某秀不敢熬夜了,顺便求个祝福,祝福我能健健康康,长命百岁!保佑保佑保佑!